謝翎沒有回答,隻是看著苗桐的側臉。她斂著眉毛看窗外車河,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她的輪廓說不出的柔軟。不可否認,他很喜歡苗桐在他麵前的樣子,無論是冷淡的還是認真的。隻是她喜歡驕傲地綻放在枝頭的雪桐花,可是也貪戀花園裡的那群招蜂引蝶的姹紫嫣紅。半響,他挫敗地歎氣:“如果有男人告訴你,他一輩子隻愛你一個,那他肯定是個不負責任的騙子。未來的事情,誰能保證?”苗桐終於轉過頭來看他了,眼神明亮得像破冰的湖麵:“謝謝,我有點欣賞你了。”“我的老天,我還以為這會兒你麵前的紅酒已經被潑在我的臉上。”謝翎忍不住凱洛個玩笑,在這種事情上他總是誠實的,誓言與謊言的區彆隻是在於被戳穿的時間,他並不吝嗇甜言蜜語卻不屑於玩這種文字遊戲,簡直是自欺欺人,他委屈地直歎氣,“不過,我是真的喜歡你。”“可是我不喜歡你,現在和以後也絕對不可能喜歡上你,這樣也行?”聽了這樣的話,謝翎腦海裡頭一個念頭是,未來的事情,誰能保證?大不了讓她喜歡上自己,也不是什麼比登天還難的事情。隻是嘴裡殘餘的酒液卻莫名地發苦,他端起高腳杯和苗桐碰了一下:“那我們倆就試試?”苗桐笑著把酒杯放下了:“不試。”“那我追你?”“不行,我又沒法喜歡你。”“我喜歡你就行了。”“那更不行。”苗桐說,“這對你不公平。”謝翎氣得直歎氣:“我又沒有要求你給我一個公平。”“可是我必須給你一個公平。”“為什麼?”“因為我把你當朋友了。”這頓飯謝翎吃得無比鬱悶,麵前坐的不是個人,是塊頑石,是死心眼兒。送苗桐回家的路上他賭氣地一言不發,苗桐也就由他去,一個沒怎麼受到過拒絕的男人心理的承受能力還真是差。下車時,苗桐見他還沒有理人的意思,隻能主動跟他告彆:“那我走啦,謝謝你的燭光晚餐,牛排很好吃。”謝翎斜睨了她幾秒,突然把她車過來在臉上狠親了一口:“我想好了,不交往也行,我不計較名分當你姘頭好了!”苗桐呆呆的,被親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捂著臉苦惱地嘟囔:“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啊?”本來還挺鬱悶的男人因為她這慢半拍的反應給取悅到了,這孩子也呆得太老實了,一副沒辦法的懊惱樣子。謝翎頓時醒悟了,原來惡女也怕郎纏!他跟小孩兒似的又高興起來,笑容也繃不住地撥開烏雲見日出,燦爛得跟那什麼似的:“我這種不要臉的人就是專克你這種要臉的人的!明天晚上接你下班!”說完也不等苗桐反對,帥氣地一踩油門,走了。苗桐被他氣樂了,這謝翎也真是個人物,算了,且由他鬨,過些日子他新鮮勁頭過了也就好了。正準備進門,一扭頭才看見路邊那蓬竹子旁,白惜言正牽著阿德在那裡站著,不知道看了多久。苗桐腦子亂糟糟的,一時間連說什麼話都忘了,好似根沉默的電線杆。還是阿德掙脫了白惜言的手跑過來,好幾天沒見苗桐,搖著尾巴親熱地蹭來蹭去。苗桐蹲下身子抱住他,慢慢地給阿德順毛:“阿德身上細菌多,怎麼把它牽來了?”“剛才送你回來的是謝翎?”苗桐歪頭衝他笑:“你眼神沒差到這個地步吧?”她用取笑的口氣,白惜言隻能笑了,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神經質地問些廢話乾什麼。也許是因為和謝翎認識的時間太長,他非常清楚,謝翎根本配不上他家的孩子,他也想象不出有誰配得上。“要是他讓你傷心,我不會饒了他的。”苗桐搖頭:“你放心,不會的。”能讓我傷心的,隻有你。可聽在白惜言的耳中,卻猶如冰冷的海水入侵般,模糊沉重又帶著嘲弄的惡意。他連刻意的笑容再也堆不住,索性就放棄了。他整個人都逆在路邊的光源裡,苗桐看不見他臉上浮起來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