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青沉默起來,武登峰這一句話看起來詼諧輕鬆,但其實飽含著對九州無比熱烈的愛。“如果哪一天,我感覺我要死了,我肯定會回來九州的。”武登峰笑道,“埋在家鄉的小山上,這是我的願望。”龍青心裡暗暗歎了一口氣,原本他還想解開武登峰的心結,現在看來是不可能的了。讓武登峰不回國的不是恨,而是深沉的愛。恨可以勸他遺忘、原諒,愛怎麼能遺忘呢?武登峰看了龍青一眼,笑道:“老弟你不必歎氣,其實現在的生活我很滿意,說實話,國外的習武環境比國內要好不少,有機會你出國,老哥帶你去走一走!”龍青笑道:“老哥你可看走眼了,老弟我從小到大可沒少在國外流浪,西伯利亞訓練營,裡約的地下拳館,中東的戰場,老弟我都沒少去過!”武登峰有些驚訝:“老弟你年紀輕輕竟然已經經曆了這麼多了?”龍青苦笑道:“苦難催人成長啊,不是這些經曆,我也成長不到今天這個程度。”武登峰歎了一口氣,道:“確實啊,二十五歲的絕世高手,可想而知是受了多少苦難才換來的,來,老哥我敬你一杯!”喝了一陣酒之後,武登峰忍不住道:“老弟,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還請你不要介意。”“老哥你說!”“當年令尊不敗槍神龍戰天的死,不知道老弟能不能跟我說說情況究竟是什麼樣子?”武登峰問道。龍青理了一下思路,道:“我父親遇害的那一年,我才八歲,當時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隻記得有一天,我媽突然就帶著我和妹妹匆匆離開家,到了車站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妹妹不知道去哪兒了,我問我媽,她跟我說妹妹去一個親戚家玩了,我媽帶著我坐火車去了西北部,下了火車之後,我們去了一個小城鎮,反正各種繞路,現在回想起來,應該是在逃避追兵。最後我們在一個旅館住了下來,住了兩天之後,有一天晚上我媽說去外麵給我買點好吃的,結果出去之後就再也沒回來了!”這些記憶都已經有些模糊了,反而不如當年在冰天雪地裡練槍的那些記憶來的清晰。龍青娓娓道來,倒也談不是太悲傷,畢竟,已經是十七八年前的事兒了。武登峰道:“後來呢?”“後來我的師父或者說是教練在旅店裡找到了我,把我帶出國,送進了一座訓練營。我在訓練營裡摸爬滾打,出了一個訓練營又進另一個訓練營,最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龍青苦笑道。武登峰猶豫了一下,問道:“令師是誰,老弟你方便說嗎?”龍青笑道:“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我的師父人稱黑暗主宰!”“黑暗主宰?”武登峰大吃一驚,瞪著龍青道,“這麼說來,老弟你就是——”龍青苦笑道:“不錯,老弟我就是黑暗十神之一,江湖人送匪號黑暗之神!”武登峰愣了良久,才緩緩道:“難怪,難怪啊,我就說嘛,老弟這樣的高手,怎麼會一點名氣都沒有!”龍青抱拳道:“還請老哥見諒,這個名號實在是見不得光,所以之前一直沒對老哥您明說!”“我理解我理解!”武登峰擺擺手,笑道,“現在我倒是有些與有榮焉的感覺了。”兩人各自喝了一口酒,武登峰問道:“老弟之前說你已經報了父母的仇了,不知令尊令堂的死是誰乾的?”“是血月教主阿卜杜拉拉赫曼乾的!”龍青道,“當年父親在中東遊曆的時候,無意間挫敗了一起血月教的陰謀,自此就被血月教記恨上了,一直不停的找機會暗殺父親。後來父親在跟我教練大戰一場之後,正好被血月教的人鑽了空子。”“血月教主嗎?”武登峰心裡微微一動,道:“老弟你這些消息是誰告訴你的?”龍青有些愕然,不知道武登峰因何有此一問,道,“是教練告訴我的,我也曾經查證過!”武登峰麵色有些嚴肅,道:“老弟,你就沒懷疑過這種說法嗎?”龍青驚訝地道:“老哥你為何這麼說?”武登峰沉默片刻後道:“有一些話,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講,但是既然老弟你把我當成了兄弟,我知道的一些東西自然也該告訴你!事實上,當年你父親和黑暗主宰決戰之前,他們決戰的時間地點就已經傳開了!”“什麼?”龍青不由自主地驚叫道。武登峰看著龍青點頭道:“當時我在國外,也接到了消息,說十月十日,槍神龍戰天和黑暗主宰將在雁蕩山決戰。你覺得,這個消息是誰泄露出去的?”龍青臉色有些發白,這在他成就丹道之後,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丹道大成之後,哪怕遇到再大的危機,龍青都能鎮定自若的麵對,但是麵對這個消息,他卻有點控製不住自己。武登峰歎息道:“我也不知道這個消息告訴你了,對你到底好不好,但是老弟你既然這麼相信我,把自己的身份都坦誠透露給我,老哥我也該坦誠對你!”龍青強行擠出一絲笑容,舉杯道:“老哥能把這個消息告訴我,當然是對我好,來,我敬老哥你一杯!”武登峰卻分明看到了龍青的手都在顫抖,暗歎一口氣,與龍青喝下一杯酒。接下來,龍青好像是酒癮大發,不停地喝酒,一杯又一杯,一瓶又一瓶,不多會兒,十多瓶酒就全部見了底。當龍青又要開下一瓶酒的時候,武登峰抓住了龍青的手腕,沉聲道:“老弟,現在一切都隻是一個莫須有的猜測而已,等調查清楚之後再喝也不遲!”龍青慘笑一聲,鬆開酒瓶,道:“老哥你說的是,我還得把事情調查清楚呢!”“今天的酒就喝到這裡吧,咱們回去吧,最後有些事情我要交代你!”武登峰道。兩人站起身,結過賬之後,走入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