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的狂潮就這樣洶湧著而來,無從抵擋,這幾年精心築建的堤壩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那個愛笑,愛哭,愛臉紅的長發女孩緩緩從心頭再次浮起,所有過去了的片段由模糊漸漸清晰,在我腦中任意肆虐。原來,我隻是將往事藏在了心的最深處,不讓彆人也同樣不讓自己去觸摸,但是塵封了的記憶卻在這樣的一個夜晚被老大再次的開啟,讓我無處躲避……走到一個十字路口,我停下了腳步,正前方掛著一個很大的路標,上麵清晰的寫著:東莞→96公裡。……………………………………………………………………………………………回到家時天已亮了,老大正在收拾東西準備走,我說我送你去。老大說不用了,我還要去給曉燕買點東西。我說那好,有機會再來玩。老大點點頭,拍了拍我的肩。他走出房門時我忍不住叫了一聲:“老大。”老大回過頭,我本來想問他小米的地址,又想何必要他這老實人為難,就說:“沒事,你到家記得給我打個電話。”今天我的脾氣格外暴躁,看什麼都不順眼,外發部辦公室好幾個人為了點小事被我罵得狗血淋頭,嚇得人人自危,連大聲喘氣都不敢,各自將頭埋在桌上亂寫亂畫。有個分廠老板送來的燈串少了100條,這在平時是很正常的,下次補過來也就行了。我今天卻冒上一股邪火,搶過報表就扔在了地上,拍著桌子將他臭罵了一頓,並揚言不給他發貨。那分廠老板不知道我哪根神經錯亂了,卻也不敢頂嘴,隻是不停陪笑,看著他小心翼翼乏善可陳的臉,我無力地倒在了椅上,揮手讓小陳給他開單,我想,我***這是怎麼了?好不容易捱到中午,我對李月說了句我去分廠,開了車就走。出了公司後,卻有些茫然,不知道要到哪兒去才好,想了想,先到銀行彙了15萬到老大的戶頭上,然後開車向金鳳凰而去。白天的俱樂部一般都沒有什麼客人,我進去時隻有老狐狸帶著自己的十幾個小姐在唱ktv。一看到我,老狐狸就迎了上來,笑嘻嘻地說:“楚生,怎麼今天這麼早?”我說:“把她們全都叫來,今天老子要做皇帝!”說完從衣袋裡掏出一紮百元大鈔扔在桌上。老狐狸可能見我神情不對,偷偷給周陽和丁劍鴻打了個電話。等我在美女們的包圍中喝完兩瓶xo時,周陽和丁劍鴻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周陽一見這情景就笑:“你***蛤蟆,是不是想精儘人亡?”我覺得頭有點暈,說:“好,畢竟是兄弟,來,咱們一起做皇帝。”丁劍鴻皺了下眉:“你搞什麼?”一個小姐倒了杯酒喂我,我就著她的手一口喝乾,說:“我來慶祝。”對小姐們說:“來,愛妃們,給兩位皇帝倒酒,誰灌醉了他們我給5000元。”小姐們一聽這話,當真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婦,全都圍到了他們兩個身邊,口中鶯鶯燕語不停勸他們喝酒。周陽拍奇怪地問:“慶祝什麼?”我向他裂嘴笑:“慶祝咱們以前的校友結婚。”倒了杯酒,對他們說:“來,乾!”也不等他們舉杯,自己一飲而儘。丁劍鴻看了周陽一眼,問我:“誰結婚?”我笑著說:“還有誰?校花小米!她就在東莞。”周陽和丁劍鴻又互看了一眼,我說:“怎麼?很意外是不是?”周陽不答我這句話,說:“好,今天我陪你到底。”我不敢讓自己去多想任何問題,隻是不停的喝酒,小姐們也知道我今天是個冤大頭,倒真像是正在爭寵的後宮妃子。再喝完一瓶xo後,我腦袋越來越迷糊,看著周陽,我忍不住傻笑:“你怎麼……怎麼長兩個腦袋……一個是豬頭……哈哈……”丁劍鴻苦笑,對我說:“蛤蟆,彆喝了,我們走。”伸手來拉我,我將他的手拍開:“你***……彆管我……”這時一個女侍應又拿來瓶酒。周陽拉住我說:“彆鬨了。”我將他一把推開,剛要爬起身,一陣惡心,蹲在地上便嘔吐起來,直到將吃過的所有東西都吐出後才覺清醒了點。勉強站起來,他倆不由分說攙著我走出房間,我腳直發軟,走路時控製不住的東倒西歪。老狐狸一見到我就說:“周生和丁生已經走了,他們給你買了單啦。”我沒有理他,搖搖晃晃走出了俱樂部,外麵這時已是華燈初上。才走了幾步,我隻聽“啪”地一聲,跟著眼前一黑,被股衝力撞得倒退了幾步,差點就摔倒。低頭一看,見是個50多歲戴眼睛的男人被我撞在了地上,他身邊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女人正在拉他起身。我本來捏緊的拳頭這才鬆開,也不理他們徑自向前走去。那老女人一把拉住了我:“你先彆走。”我回轉了身冷冷看著她。戴眼鏡的男子忙說:“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小一事,又沒有受傷。”老女人對我說:“沒見過你這樣的年輕人,撞了人連道歉都不說就走。”我正一肚子火沒地方發,大叫:“老子就是不道歉又怎麼樣?你***想挨揍是不是?”老女人還想說話,那男子忙拖了她趕快走開。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突然想起自己父母,我微微有些歉疚。回到家中,我倒在床上想強逼自己再睡上一覺,但一閉上眼睛,往事就象夢中的那些怪獸一樣,不停地在我記憶裡糾纏著,小米的每一次輕笑,每一次微顰,甚至是每一滴眼淚都如石上深深的雕刻,雖然曆經了風吹雨打依然那樣清晰……她就要結婚了,而新郎卻不是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愛著她,但我卻知道自己十分的痛恨她,恨她將我少年時最真誠的感情當成了一個玩物,她和我今天所乾的那個女孩又有什麼區彆,或許,那次的背叛她所得到的還沒有今天的這個女孩多。我想起自己發過的誓言:我要對小米進行世界上最殘酷的報複,我要讓她——家破人亡!心中已沒有了柔情,剩下的隻是刻骨的恨意,起身走近窗前,我點燃支煙,麵對著東莞的方向久久佇立,直到煙火燒痛了我的手指。我對著窗外無邊的黑暗輕輕地說:“小米,我們馬上又會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