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剛出聲提醒,她已經撞到後麵店家翹在門口的木板上,整個人被撞得猛然後揚,重重跌在地上。她忍不住哀叫。那個樣子很狼狽,很搞笑。但是,他笑不出來。因為如果不痛的話,很難有人可以將自己的臉擰成一團。現在如果還當作不認識她,是不是過分了?沒有遲疑,他還是三步並作兩步快步上前,扶起她,“還好吧?”他注意到,因為後仰跌得太厲害,又用力撐著地,她整個手掌都磨破了,泛著血絲。“流血了……”他說出觀察結果。除了剛開始那聲本能的哀叫,·她現在倒不哭不叫,隻是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你走路不長眼睛。”他不是第一次這樣說她。她看似精明,其實性格有點毛躁,以前他就不隻一次提醒她,走路要注意四周,隻是以前叮囑,帶著耐心和些許溫寵,現在隻是闡述目擊結論而已。她深深的看著他,現他竟然沒有絲毫的幸災樂禍。如果是她,見到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受傷受糗,她一定拍掌慶祝。果然,他和她不同。那時,她為什麼要接這個案子?!不光是手心,連心房,也是刺刺的。“對不起,唐恩……”一句對不起,深深的脫口而出。這句對不起,欠了他好久。那一年,她真的很想追上去,和他大聲的說對不起。“我以後,不會了……”她囁嚅、不安。他不必原諒她,她不奢求,反正她被人討厭慣了。隻是,現在為何如此矛盾?明知道自己應受,還是怕被仇恨,怕被厭惡。她自己摔倒了,和他說什麼對不起?而且,誰會願意下次再摔倒?他拿出紙巾按住她的傷口哦並沒有深究她的意指。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淚水在眼眶裡打滾,想掉,又不敢掉下來。痛成這樣?“我去買點消毒水和紗布。”他眼睛掃到對麵有間藥房,將她扶到一邊,放下自己手上的東西,然後在“咚、咚、咚”信號燈聲中,快過街。她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小時,又看見才片刻的時間,買好東西提著袋子的一道身影,再次過馬路。她呆呆的看著唐恩蹲在她麵前,攤開她的手掌,藥棉沾著消毒水,小心翼翼的點向她的手心。一陣刺痛,鑽入她的手心。她痛的縮了縮手。“忍忍,有點痛,但是得消毒。”他的聲音不算溫柔,甚至有點刻意的冷淡。但是,卻讓她想起,第一場雪。那個少年,一點也不嫌棄她很臟,很邋遢。想起這些,突然,她有點憂傷,更突然,有點不吐不快。“唐恩,你記得十一年前,你將自己的麵包給一個又餓又冷的小女孩?……”再壞的一麵,都被他知道了,這些事,是不是應該告訴他?十一年前?誰會記得這麼久前的小事。他的動作沒有停頓,因為,他根本想不起來。“然後,你還把自己的圍巾也給她……”讀書的時候,他三天兩頭掉圍巾,常常被老媽投訴。因為,不是被同學借走沒有還,就是看到一些乞丐的老人家又冷又餓,他會解下自己的圍巾,放下乾淨的餐點。“最後,你還幫她洗好衣服,並留宿了她一夜……但是……她卻偷走了你一箱泡麵……”其實,那時候想偷的並不是泡麵,但……他是第一個也是惟一一個讓她有從善念頭的人。他幫她纏紗布的手,停頓了一下。因為,他有一點印象了。那個女孩,後來還……他無法不印象深刻。他抬眸,看了眼她精致到如同瓷娃娃一樣的五官。原來,那個清秀的小女孩,長大後是這個模樣。“第二次見麵,是三個月後,她、她來還泡麵……然後、然後,她準備在出來“賣”之前,把、把自己給你……”她說得很難堪。“彆說了,我記起來了。”他打斷她的話。纏布纏好了一隻手,打完結,他開始替另一隻手心消毒。她沒有父母。18歲那年,他就看穿了小女孩的謊言。隻是,為了維護住她僅有的自尊,他沒有揭穿。那現在了?他不想再聽,不僅僅是不想聽他們曾有過的糾葛。“其實……說喜歡你……不是純粹騙人的,我……小時候,真的很……喜歡你……”說完這句話,不是鬆一口氣,而是,心裡有著淡淡的惆悵。如果現在還是小時候,那該多好?隻單純的喜歡著一個人,不知天高地厚的歡喜著。她想起很久以前的那個夢,夢裡,她和他一起包餃子,一起過年,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逛街,一起歡笑。原來,這個夢去年並不是第一次。很久很久以前,她會夢到他,露出笑yoo容。隻是現實的距離太殘酷。長大了以後就會知道,夢隻能是夢,很多事情,根本無法改變。手掌傳來一陣刺痛,是他一不小心,按得太重。她咧咧牙,更痛了。因為這次,痛得還是心房。“那時候,其實還真的滿嫉妒你的,你有媽媽、有爸爸,有溫暖的房子……”暖和一下氣氛,她笑笑。有爸爸,有媽媽,這些,對她已經沒有意義,她早就不求了。溫暖的家,她可以自己給自己,隻要她將來有了房子。他不吭聲。他是擁有很多,但是,並不代表沒有遺憾。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後來才知道……你沒有我想象的這麼幸福……”說這句話,也不是全然窮人心態。不過小時候,她要是見到彆人也不如意,她確實會缺德的暗爽很久。手掌有一陣刺痛,她痛得連腳指頭也卷縮了起來。擦個藥而已,怎麼會那麼痛?!她欲哭無淚,對上他的麵無表情。看吧。就知道做人不能太老實,自己的陰暗麵還是會惹人不快。吸吸氣,反正今天什麼都說了……“你……沒和、那個人在一起了吧?……”鼓起勇氣,她還是問了心懸、焦慮很久的問題。也許當初她說的話真的很狠毒,很商人,但是她的出點是為他好。他的性格太容易被人利用,她就怕不通到極致,不會揮彆過去。眉頭一攏,他有點不悅,更拒絕回答這個問題。有些話,他不想說。去年,如果沒有生那件事情,也許他真的已經和承宇分手。他不想怪誰,但是,可以不提嗎?!然而,她卻說:“你能值得更好的女孩和更好的人生。”他淡淡看她一眼,那種神情有點迷蒙。好慘,為什麼說這句話的時候,連她自己都覺得很象貓哭耗子?打好結,他幫她全部包紮完。他起身,淡淡的對她說,“我還要去其他地方,我先走了。”這個意外,可以結束了。所以,他的答案,還是不想理她?才剛燃起的一點小小希望,就這樣被冰冷的澆熄。“等等!”她又叫喚住他。他停住腳步。還有事?今天他聽到的已經有點多,關於她是那個小女孩的事情,他得找個地方冷靜消化一下。“你剛才……說、小費……”他麵露不自然的說道。背對著她,他的眸一寒。果然,人心是最複雜的東西。低頭,他又掏出皮夾,乾脆抽了五張百元的美金出來,一聲不吭的遞給她。這樣也好,誰也不欠誰。但是,她整個臉全都漲紅了,她並沒有厚著臉皮解下,反而說:“如果你想答謝我剛才拚了老命,還差點和其他女人打架的話……”她停頓一下,在他淡淡皺眉下,依然鼓足勇氣,把話說下去,“如果你想答謝我,那你就請我吃頓飯,算答謝我的小費,可以嗎?”她佩服自己,臉皮宇宙無敵。果然,不明的情緒,在他眸底一閃而過。吃飯?他沉默。“隻是去廟街吃頓飯,很簡單的!”她著急的想說服他。他還是沉默。“我很想去那,來香港旅遊又怎麼能不去廟街逛逛!但是我又怕象電視上演的一樣,那裡有很多古惑仔出沒,而且,那裡是出名的紅燈區,治安也不好……”她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所以……”他淡淡的轉身,向地鐵的方向走去,好像沒聽到她的話一樣。“所以……你不想……”不想理我也沒有關係……最後幾個字,惆悵的消失在唇畔。沒關係,沒關係,她本就不抱希望。哭喪著臉,她依然姿勢難看的蹲在路邊。他停了下腳步,“不是去廟街?”他?他的意思是,他陪她去???她狂喜的蹦跳起來,急忙跑向他。他淡淡的繼續向前走。廟街……他低頭看地圖,研究路線。不是同情她,隻是他不喜歡欠人。香港廟街在九龍油麻地,因街上的媽祖而命名,六百多米的夜市攤位,這裡龍蛇混雜,但是,也是香港的一精神文化所在地。遊客們摩肩接踵而至,廟街分外熱鬨,各種各樣叫賣聲此起彼伏。她走走看看,這個攤位停停,那個攤位竄竄,被人“美女”、“美女”招呼到眉開眼笑。而他……被迫跟在身後的他,連自己也莫名其妙,為什麼他們會成了一起逛街?“來到香港,真的覺得與電視上拍的落差好大!”她不停說話,“樓盤不新,路又小,每戶就像小籠子一樣。”身後的人,依然沉默。“不過汽車都沒有廢氣,連夜市也乾乾淨淨的!”她還是不放棄。隻是,又失敗了。沒有人附和她。“其實我小時候最大的夢想就是能上香港看看,那時候覺得這裡和天堂同樣遙不可及!現在來了,也覺得不過如此!”其實想想能來看看,有時免費的,她真的很感恩啊!他不吭聲。“你說我們怎麼運氣那麼差,到香港一整天,連個明星都沒見著!”她微微抱怨。小姐,明星那麼容易見著嗎?他依然不回話。突然。“唐恩,你看那裡有算命的!”她看到一個看相、算命的攤子上,很興奮的朝他招手。算命、看相也是一種文化……你看,那個師傅,搖頭晃耳的樣子,多像半仙……自我催眠不了,他厭惡的急忙蹲在舊報攤,企圖躲過災難。但是,果然,沒一會兒,她又“砰砰砰”跑過來,把他拉了過去。她臉皮很厚,真的很厚!他已經根本不搭理她,但是她就是死皮賴臉的一路討好他。“他剛才說我一出生就沒有父母耶,真的很準!”她一臉的興奮,仿佛沒有父母,是多光宗耀祖的事情。“我不信這些。”這方麵,他從來不拿餘錢做善事。有些話,她也不太信拉,比如,剛才那位瞎子半仙,一摸骨就說她的真命天子已經出現了,再比如說,說她命中有二子。狗屁,那個瞎子半仙都不知道大陸計劃生育的嗎?她還是比較喜歡瞎子半仙說她一生情路坎坷這樣的倒黴話,這樣才真實嘛!她死命拉著唐恩,把他拽到半仙麵前。“算算啦,很靈的!”她把他按住,快的把他的手交給半仙。他正想起身,半仙已經摸到他的手骨。“有福之人啊,從小順風順水,一生福澤綿綿。”半仙讚歎。“是啊,是啊,他是有福之人!”她比他還開心,拚命點頭。她就是想聽這樣的話。但是。“可惜、可惜……”半仙搖頭。“……”她看向半仙。“真心愛你的人反而會害你、連累你,比如父母或伴侶……”呃……“到頭來,你會害著自己最愛的人,同樣是父母或伴侶……”半仙閉眼,又搖頭,“情路坎坷啊,坎坷……”狗屁啊!情路坎坷的人是她,怎麼可能是很有福氣的他?!她正想跳腳,他已淡淡的收回手,放下一張百元大鈔,起身,若無其事的向其它攤位走去。她急忙追上,有點憂心,“唐恩,要不要讓大師作作法,化解一下什麼?”大師的意思,他有克妻命???狗屁,隻聽過克夫的,沒聽過克妻的!但是化化總安心點啊!“還要不要去吃飯,我很困,吃完想回去了。”他回頭,問。“我……”她掙紮了一下。她確定,她要是再提一句作法什麼的,他拔腿就回旅館。“好啊,去吃飯。”兩個人在排擋坐下,她點的全部是他喜歡的菜。可惜,聞名不如親嘗,親嘗以後,她再度失望。蒜蓉扇貝、清蒸魚、醬汁牛肉、炒麵。空心菜。“還不如自己燒的好吃!…這·樣一小碟扇貝,就要一百多……”一餐下來五個菜,就要四五百,她覺得心疼。他從來不會在意這些,所以,一如既往的寡言。埋頭、吃完,他招人買單。“我走了,你要跟我回去,還是再逛會兒,自己打的回去?”他收好錢包,站了起來。這裡治安不錯,不需要擔心什麼。“唐恩……”她坐著不舍起身。就這樣回去?那不是就這樣結束?和他一起走的這段路,她總想能再長點,可惜老天沒聽到她的祈禱。他望向她。“我們……可以做朋友嗎?”她終於惶惶不安的問出口。打死她,她都不敢肖想他,隻是……做朋友,可以嗎?偶爾像今天這樣,大家出來聚一下,吃吃飯,逛逛街,可以嗎?他怔了一下,完全沒想到她會有此請求。他們做朋友,可以嗎?思索了一下,他最終還是回答:“不可以。”不是不能原諒她,隻是見到她,隻會提醒自己的錯誤。不可以,這三個字不重,但是,轟住她。她扯動唇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再考慮看看……有我這朋友,百貨商場或市大減價,你想買什麼又不想擠的話,可以打個電話給我……我很好利用,我可以幫你去買啊!你可以省下很多力氣呢!”她語無倫次。“我很少買東西。”他淡淡拒絕。“那、那……還有、還有……”她實在想不出來,自己還有什麼“利用”價值。他打斷,“不用了,我不想和你交朋友。”不想啊……她忍住心酸,“那……在路上偶遇的時候,可以給我一個微笑……讓我們彼此知道對方很好,這樣,這樣可以嗎?……”原來,一起吃飯,一起逛街,有回憶作伴就可以了,她不求了,真的不求了。但是,他還是搖頭。“不用了,大家以後就當不認識。”不認識啊……“有這麼恨我、這麼討厭我?”她低頭盯著自己腳尖,羽睫顫抖著,用很低很低的聲音問。也對,如果她是他,恨不得找警察把她抓起來。叮當,你到底在厚臉皮求什麼?思考了一下,他終於開口,“不想再見,不想再做朋友,無關討厭與否。”討厭她嗎?他自己也不知道,隻知道,自己想避開她。“那為什麼?”她窮追不舍,“即使這樣,為什麼不可以像原諒彆人一樣原諒我?”要命,連她也覺得自己真的很厚臉皮很無恥。“你要聽真話?”他凝視她。“嗯。”她用力點頭。人來人往的廟街裡,他再凝視了一下她:“因為,我們生過關係。”他的音量很輕,剛夠她聽到。這種輕柔的聲音,隻是涉及**,無關溫柔。轟的一聲,她的腦袋炸開。急急的,她想解釋。“你是我第一個,也是目前為止唯一有過的女人。”他的聲音更輕更低沉了。他的話,讓她所有想開口的話,都梗在喉間。第一個……唯一……為什麼她很想抓住這些字眼,永永遠遠刻在他心裡,讓他記得,他第一個女人是叮當……要命,自私的她!“所以,我們不可能做朋友。”說完要表達的,他轉身,隻留給她一個背影。說他保守也好,起碼這一點,他不想委屈自己。看見她,會時刻提醒自己,自己曾經有多傻氣,想求一份愛情,被一個女人玩得團團轉。看著他堅定、遠去的背影,她還是喊不出心底的秘密。邁開腳步,她突然奔跑。隻是,她並不是去追他,而是跑到那個半仙的攤位上,拍著桌子,急切的問:“大師、大師,請問剛才被你摸過骨的男人,是不是我的真命天子?”她的語氣很焦躁很心慌。如果、如果是……她拚了這條命,把自己燒成灰,也要追到他!但是,半仙隻是沉吟,仿佛在很認真的思索。她纏著繃帶的手,整個泛白,她很努力才能克製住自己,不去揪大師的衣領。要讓大師慢慢想,不可以急。她撫慰自己。半仙並沒有想太久,他堅決的回答兩個字:“不是。”僵住,石化,眼裡的光亮如煙花般的光彩,頓時化為灰燼。不是。她就知道自己歹命。“姑娘,你的真命天子三天之內會千裡迢迢出現在你麵前,接著,你們會在一起,生下兒子,你就有了家人……”半仙笑眯眯的說。千裡迢迢出現在你麵前?會是誰?屁啊!“再接著會分開,我會自己帶小孩吧!”她恨恨的把先前的話接下去。她不是貪心啊,隻是瞬間有了那樣的貪念,如果那個人,是唐恩,即使不能天長地久,那也該有多好?靠!我靠!我靠靠靠靠靠!自己命不好,乾嘛要連累彆人?她垂頭喪氣,但是還是不忘問:“大師,那怎麼做,才能化解那一句什麼‘會害著自己最愛的人’?”她的命已經這麼歹,她真心希望他能運氣好一點,千萬不要克來克去。半仙用灰白的眸,看了她一眼。很深、很深。她急忙將了張五百元的港幣在大師的桌子上。但是,半仙還是看她,不說話。她急忙又放了一張五百元。半仙終於歎了口氣,道出四字,“隨心、隨欲。”一千塊換了她都會念的四個字?“大師,能說清楚點嗎?”她急忙問。“不壓抑,不欺騙……”這次,總算多了兩字。但是,她還是不懂。誰壓抑?誰騙誰?她正想問,半仙已閉上眼睛,擺明不想再回答。再問。應該就是六字真言“天機不可泄露”了。她失落的起身。2o1o年2yue19ri,她曉得一個天機,唐恩和她的命運不會有任何糾結。隻是,她不知道,天也會捉弄人,更何況一個假半仙?!2o1o年2月2o日。機艙裡,她故意換走唐恩的行李箱。為什麼?隻是,想再見一麵,再見一麵而已。雖然,這樣的她,很不瀟灑。她等著。等著唐恩提著行李,用那依舊雲淡風輕的眼神,提醒著她的過失。然後,她假裝抱歉,再死皮賴臉的要請他吃飯,再,再然後?……隻要有了一次機會,她總jyoo·會想到新的辦法接近他,製造下一次見麵的機會。這次沒有重逢之前,偶爾會想起他,偶爾會想起那一個月裡的點點滴滴。於是,心房會隱隱作痛,她以為,這是僅有的最後一點良知在作祟。見到他之後,卻像飛蛾見到了溫暖的火源,明知不能不該接近,卻還是拚命著、掙紮著想飛近。她想,她真的有點不對勁。這種忐忑、七上八下的心情,很不對勁。特彆是。“叮當,你是不是和一名旅客換錯了行李?”付經理喊她。“有有有!”她趕緊指著自己座位下,每日都得用濕布仔仔細細擦上一回的行李箱,“我沒有那位客人的手機號碼,所以沒辦法通知他。”她試過,但是可能那件事情之後,唐恩就換了新號碼,她沒有辦法聯係到他。所以。她沒有他的新號碼,隻在這裡乾等。“那快過來,那位旅客在會議室等你!”他來了?她怎麼沒看到?是在她不小心離開座位的時候來的?不管如何,聞言,她狂喜,拖著行李就“砰砰砰”毛躁的疾步。但是這種喜悅,隻維持到推開會議室大門的那一秒。“你好,我是唐恩的同事,我在附近辦事情,他讓我順便過來幫他換一下行李。”對方將她被“換錯”的行李箱推到她麵前。“啊……”她隻能呆呆的應話。“沒事的話,我先走了。”對方接過她手裡的拉杆。她看看自己的手掌,空空如已。原來,這就是無論如何努力,也什麼都抓不住的感覺。等到對方就要走出門口時,她才回過神來,厚顏的急忙追出去,“先生,先生!請問唐恩的電話號碼多少?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他吃飯,以表歉意。”這個理由夠合理吧?!對方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裡,簡直當她是花癡。但是顯然,她的姣好容顏也給了她相當大的好處,對方沒有拉下臉,隻是笑著搖頭,和氣的說,“唐恩說過,如果有人要請他吃飯,就幫他回絕了。”隻是,根本沒有準備告訴她電話號碼的意願。她鄂住。有人要請他吃飯,就幫他回絕了?所以,她這點伎倆早被唐恩看破?心房七上八下的。“他讓我告訴你,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不必再感到抱歉。”對方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有點好奇。因為,她的臉色很不對勁。白,很白。因為,這個答案,不知道是出於他豁達,容易原諒人的個性,還是因為他根本不想和她再有牽扯?她想,毫無疑問,是後者。看不開的人,反而隻有她。“可以……告訴我,他的電話號碼嗎?至少……”至少說最後一聲“對不起。”忍著難堪,以及最後一絲不甘,她再次厚顏的問。總覺得,欠他的對不起好多好多,不是一句能償完。隻是,他會聽嗎?其實,就算要到他的電話號碼又如何?他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她還能如何?在廟街的時候,他說過不要再聯絡,不要當朋友,現在,他在用自己的行為,斬斷他們之間的任何有所接觸的可能。原來,真的連普通朋友也不行。原來,連街上遇見能點個頭的交情,也不行。原來,他也是一個會“無情”的人。如果對象是討人厭的她的話,他可以無情。“唐恩有交代,他的電話號碼不要隨便透露給陌生人。”對方的笑容有點走味了。真是個漂亮的姑娘,可惜……臉皮很厚,不懂什麼叫拒絕。陌生人?她的臉色更蒼白了。即使,她和他說過,他們十一年前就認識,對他來說,她還是陌生人?失了資格,就是失了資格。“對不起,請讓一下。”對方提著唐恩的行李,對她有點失去耐心。她失神·yoo·,終於側過身。對方擦身而過全身失了溫度的她,走出來會議室。……當年,她也是這麼無情吧。她想著,真是報應,雖然,他沒有親手把那把刃插入她的心房。但是,她覺得很痛很痛,痛到直冒冷汗。……“你在乾嘛?一直冒汗?”一隻修長的手指在她桌子上敲了一下。她呆呆的抬臉。這兩天,她的氣色一直很差,精神也一直渾渾噩噩的,一直提不起以前的乾勁。俯覦著,仔細觀察著她的那張有點病容的漂亮臉蛋,他的臉還是麵無表情,沒有絲毫憐惜。“春節的時候,他們說……你帶團出國了?”那道聲音,很有氣勢,有點冷,有點危險,並不像公司裡的同事。陽光擋著她的視線,她不適的眯眼,終於看清那逆光下,有點暗沉,深邃、俊逸的熟悉五官。vinbsp;她和vine好久不見,久到她都已經有點忘記他的長相。“名單!把你這次的團員名單給我。”對方朝她伸手。為什麼?他又不是旅社的人?他憑什麼?她有點無措,卻也不太敢反抗。vine有一種天生的王者氣質,像個巨人,氣勢強大讓人沒有辦法抵擋,讓人莫名其妙的不敢反抗他。她想,在他的眼裡,所有人都是能一腳采扁的小螞蟻吧。她不動聲色的將目光轉向vine的身後,那裡,跟著剛剛出差回來的大老板。果然,大老板點頭示意。唉,這裡都不知道是誰當家。她翻開抽屜,把原本就該交給老板過目的工作總結拿出來,遞給vinbsp;這裡,有詳細的人員名單。vine以極快的度翻閱到名單,然後,他的目光瀏覽下滑,停留在某一個位置上。然後,是她的錯覺嗎?她在vine一向冷峻的眸光裡,看到一簇簇燃燒的火焰。“砰”將文件夾重新扔給她,眸底卻已經沒有任何情緒。“收拾一下,你可以下班了,我們去吃晚飯。”依然是命令的口氣。說完,他徑自步出辦公室,“最多給你十分鐘,停車場見。”她傻眼。現在離下班時候還有半小時,而且她這個崗位雖然說不上重要,但也不能說離崗就離崗啊。她正想拒絕。“叮當,你快去快去吧,這裡我會找個人頂替你的位置。”老板朝她揮揮手,那個樣子好像恨不得送羊入虎口。她再度傻眼。為什麼每次vine一出現,老板就像請神拜佛一樣供著他、討好著他?難道欠他很多錢?還是,vine其實是很有勢力的男人?隻是,聽說vine的生意在美國,和他們公司也沒有生意往來啊。她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識時務者為俊傑,這道理,她懂。她馬上到更衣室換好衣服,將原本紮得神清氣爽的馬尾辮卷幾個圈,盤成髻,她抹掉嘴唇上的淡色唇彩,轉出口紅,細細的描上深紅色,頓時,原本年輕俏麗的臉。顯出幾分成熟幾分端莊。她從不為誰刻意打扮,但是,她如果刻意打扮,必定有自己的目的。以前是為了勾引獵物。現在,是為了自己。她想要被人尊重。“嘭”的一聲,更衣室的鎖圈一轉,門居然自動打開了。她蹙眉。“啊,叮當原來在裡麵啊!對不起啊!我還以為裡麵沒人,想上來拿點辦公用品。”一臉橫肉在抖動,露出一口被煙熏的黃牙,沒有任何誠意的抱歉著。幸好,她已經換好衣服。“沒關係,經理您需要什麼,我可以先幫您搬下去。”她圓滑的露出美麗笑臉。“這裡、這裡。”付經理的手指亂指向一旁的一大堆大本便簽紙。“是。”她上前,弓腰搬起。一抬臉,她看到付經理的鼠目正猛盯著她胸口的位置。她正起身子,不讓低領的羊毛衫有任何春光外泄的可能。見沒什麼能瞧得了,付經理又露出“和藹”的笑容,“叮當啊,你這次表現很好。”“謝謝經理讚賞。”她挺直背脊,頹廢了兩天,才漸漸有點恢複元氣。“隻要你會‘做’,將來有的是機會!”付經理拍拍她的肩膀,順便曖昧的揉了一下她的肩頭,露出莫名其妙的笑容。她的寒毛也莫名其妙的豎立了起來。“你應該知道,在這裡,哪個人能不能破格出頭,全都是我說了算。”這暗示,更明顯了。狗屎,學曆不夠,背景不夠,活該就被欺負?!果然,付經理貪戀的在她美目上再意味深長的掃了一眼。如果她會做的話,現在,她得馬上找個小間,把自己衣服脫了。“那當然,付經理,天下無敵!我們大家在你的英明領導下,工作都相當愉快。”她適當的拍馬屁。英明,色胚,你聽到沒?!!“付經理,如果沒事的話,我先下班了。”她假裝很無辜,假裝很不懂的笑望對方。付經理橫肉抽了一下,以為她真的不懂,隻好勉強的揮揮手,“去吧,去吧,彆讓老板的朋友多等了。”那個語氣,活像她是公關公司出來賣笑的。她看起來就這麼輕浮?這麼容易讓人“上”?他奶的!隻是,她依然麵不改色,含笑的抱著一大疊便簽紙下樓。看來,她真的得找老板好好談談。氣氛幽雅,貴到能讓普通百姓吐血的精致、高雅的法國餐廳內,兩個人都心不在焉。最近她一直是這樣,容易走神。而對方,冷峻的黑眸中,有暗藏的戾色。她的麵前有沙丁魚、鵝肝醬、局蝸牛、牡蠣杯。龍蝦這些精致菜肴,而他的麵前很簡單,隻有一份沙拉牛排。法國菜,汁多味腴,烹飪得比較生,調味喜用酒,入口就像獨一無二的藝術,能給嗅覺和味覺同時最高的享受。但是,他不喜歡。因為,無論凳椅有多舒服,她的坐姿都必須保持挺立,不能輕鬆地靠在椅背上。幸好,對麵的人,給予的壓迫感同樣讓她無法放鬆。隻是,用完每疊菜之後,她總是會現自己在出錯,不是將刀叉四圍放,就是打交叉。而他的刀叉並排放在碟上,叉齒朝上,非常優雅。還有,法國菜用的餐具數量太多,吃什麼用什麼餐具,她根本無法模仿彆人,時時弄錯。這對她,真是一種折磨。她用完餐,乾脆的抹手抹嘴,再也不去注意其他桌上的人,隻是儀態萬千的用餐巾的一角輕輕印去嘴上或手指上的油漬便可。去他的!用個餐,也這麼折磨。對麵的人,還在挑眸凝視她。隻是,那種目光不是深情,反而有幾分讓人寒肅的冷漠。真冷,真y冷。去他的!什麼高貴餐廳,也不考慮下顧客的溫度問題。“我不喜歡這裡。”她坦率的表達。下次有這麼多錢上這種餐廳的話,還不如她去大排檔大吃幾頓。vine的目光頓了一下,“恩,我有個朋友也不喜歡這裡。”所以,他也不喜歡這裡。她並沒有多注意他說了什麼,因為:“要給我的答案,想好了嗎?”vinbsp;他的全身散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她一怔,沒想到他會再提。老實說,她可以感覺到vine的耐心已經在逐漸磨滅。她不懂這個男人,不懂,真的不懂。他將手伸到空中,打了一個響指。“隻要你點個頭……”這個男人太俊美,他的眼神,仿佛有股迷惑人的魔力,宛如水晶球版涼涼的,卻帶著令人感到暈眩的窒息感。她的目光呆呆的移動,然後,看到旁邊的侍應生托著一條旋著明亮光芒的黃色鑽石項鏈,那條鑽石極其華麗和珍貴,她甚至不敢伸出手去碰觸絲毫。她隻覺得自己快要滅頂在那無底的黃色幻海中,心房的狂跳,從胸口擴散至全身。沒有一個女人會不喜歡鑽石。更何況,她隻是一個很俗很愛錢的守財奴。用儘全身的力量,她才逼迫自己將目光從罕見的彩鑽身上移開。不可以,不可以!她的心跳的很快,因為那鑽石。每個人都會傍明自己清高,但是,其實每個人都有價碼。很早之前,她就知道。十萬買不到一個人,一百萬、一千萬如果你還是搖頭,那麼一個億絕對連你的靈魂都能買到。她很愛錢,真的很愛。“這個你不喜歡?沒關係,還有更好的。”一把鑰匙從他的麵前,緩緩地,推到她的麵前。“**區彆墅,上千平方米,有泳池,全部裝潢我花了上千萬。”她的心再次幾乎快蹦了出來,在這個城市裡,二三百平方的彆墅都需要三四千萬。她一直很想有一個家,不需要太豪華,但是,不會讓她挨餓受凍。她的耳邊,突然響起那個半仙的話:“你的真命天子會出現在你麵前,他會給你所有你想要的一切。”這一切,太豪華,太不真實了。她是平凡的女孩,受冷受凍的時候,她也多想有一天會天降橫運,有個人告訴她,她是他遺失的親人,然後,他會手牽著手,帶著她走近宮殿。真的,小時候,她常常做這樣的夢,夢醒的時候,她都會象小狗一樣流出口水。“喜歡嗎?”他湊近她。他的眼神沒有絲毫的溫度,好像眼前隻是任他耍樂的小白鼠。有錢人的遊戲啊。“你想要什麼?”她不是傻子,不會憑白無故真的以為自己被白馬王子碰到。“我不想要什麼,我隻想要你常常做做夢,以我為天,以我為地而已。”多像甜言蜜語啊,但是因為vine森冷的語氣,她卻打了一個冷顫。她怎麼老有一種是個陷阱的感覺?“謝謝你想給我這些,但是你能給我工作和安定的生活,我已經很感激。”要拒絕,她真的很掙紮,很痛苦。這就是她不喜歡擁有不喜歡抉擇的原因,明明不是正經人家的女孩,卻還是非得有些部分放不開。就算真被人嫖,她也是這個城市裡最貴的妓女了,而且vine一年根本回不了幾次。就算做情婦,一年之中她的“工作時間”頂多也隻需要一個月。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想起唐恩乾淨的笑容。雖然,他不想再見她。“乓”一聲,項鏈的飾盒被重重的關上。那雙深邃墨黑的瞳眸微微一縮,認識他的人都知道,十足的怒氣已經在他眸底蘊藏。他最討厭彆人不識時務。“怎麼,有更好的選擇?”他冷笑。沒有,她沒有更好的選擇。隻是掙紮、矛盾以後,她還是選擇踏踏實實的生活,那才有實在感。“不會是在旅途中,看上誰吧?!”他的手指在桌麵上一下又一下敲擊著,節奏陰冷。莫名其妙,她被那敲擊聲敲得心神不寧,心驚膽顫。“沒有,我怎麼可能喜歡上誰……”本能的,好像想保護著誰一樣,她否認。對方冷冷掃過她一眼,那種眼神象毒蛇一樣在考究,根本不存在信任。所以,她怎麼可能是她的真命天子?“我知道自己以前是什麼貨色,我不會做多餘的肖想。”匆匆的,她解釋。隻是,她在解釋什麼?這有什麼好解釋的?她不懂自己這種不安來自哪裡。“恩,知道自己有幾斤份量就好。”終於,他的手指緩慢停下敲擊的節拍。這個答案,他還算滿意。這個女人,他以為很容易搞定,但是沒想到像個打不死的小強一樣。明明就是愛慕虛榮,但是偏偏有一心想從善,這與他的計劃背道而馳。人最痛苦的是什麼?生活幸福、簡單的人麵臨滅頂的羞辱與絕望,比如安子茗。生活磨難、坎坷的人,麵對羞辱隻會當自己被狗咬一口。但是,這種人最怕希望,以為希望就能觸手可得時,收回去,讓她重重的跌得很慘,才能讓她精神崩潰。但是,他失去耐心了。從一開始,他走錯了最重要的一步。“vine,你到底看上我什麼?……”這句“知道自己有幾斤份量就好”分明帶著輕鄙,為什麼看不起她,又要追到她?真是矛盾啊!但是,她不能得罪他,因為隻要他一句話,她可能會丟掉工作!幸好,她這樣的人從小被人侮辱慣了,即使當街被人吐口水,她都能眼皮都不眨一下。她耐住性子,費心的說服他,“你彆看我樣子長得不錯,不過其實我帶不出場麵,看,今晚我不是丟你的臉了。”果然,深深地厭惡在他眸裡一閃而過。“你也許是得不到,才覺得千方百計想得到。”她就是有種很強烈的直覺,vine根本不喜歡她,甚至很看不起她,隻是為了男人的征服欲,想得到她。或者,他在和誰打賭?對!就是這種感覺。“我會證明,你根本不喜歡我。”她站了起來,深呼吸一下,在vine根本來不及回神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覆住vinbsp;他的唇很涼,很冰,絲毫沒有半分熱情的成分。果然,才輕輕一碰觸,“咯吱”木椅出重重巨響。她被一股很強大的力量重重推開,“啪”她被重重甩了一個巴掌,頭昏目眩,她一屁股跌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轉了過來。而優雅的vine拉過桌布,用力擦著自己嘴唇,用一種近似自虐、厭惡到極點的粗魯動作。她抬著有點紅腫的臉,想笑。如果他真的有喜歡她的話,現在應該是回吻,而不是象被一隻螳螂親到一樣,本能的一把巴掌揮過去,更是用殺父仇人的目光一樣瞪著她。這個男人,唯一走錯的一步,就是挑了自己。她是打不死的小強,終於,讓她試出來了。隻是,她更不懂了,他的目的在哪裡?這樣耍她,很有意思嗎?……唐恩一回家,就見到承宇在他房間的浴室裡刷牙,他雙眼猛瞪著鏡子,自虐的狠勁幾乎能把自己兩排白牙都刷下來。“你在乾嘛?”還沒到睡覺時間,刷什麼牙?隻見承宇又拿起唐恩的杯子,嘩啦嘩啦漱口,那種架勢,好像剛才吞了十斤小強一樣。“再刷下去的話,得帶你去看牙科了。”唐恩提醒他。碰了什麼?不會是……唐恩沒問,雖然兩個人在一起,但是彼此的私生活都是自由的。“我帶了夜宵回來,你不吃的話,就早點睡。”唐恩交代完,就步出房間。初七那天一下飛機,他就在家門口見到那道肅冷的熟悉身影。承宇居然在家門口已經等了他七天。他真的沒想到。“過年總得和家人一起過。”所以,他不飛到美國,承宇還是抽空飛了回來?!承宇用冷水潑臉,終於用毛巾洗乾淨自己,然後跟了出來。“吃什麼?”一直等唐恩,晚餐他也沒怎麼吃。“醫院門口沒什麼東西,我隻買到雲吞麵。”母親住院的這些日子,每天,他都是這個時間用晚餐。太晚他吃不下太多東西,不知道承宇習不習慣。江承宇主動接過他的工作,將兩碗雲吞麵倒進碗裡。一碗有加麵,一碗沒有加麵。唐恩將加麵的那晚推到承宇麵前,自己接下沒有加麵的那碗。但是,承宇換了回來。“你的胃不好,怎麼可以每天都吃這麼少?”蹙眉,他不悅,“阿姨都沒過問?”“我跟我媽說吃過了。”唐恩不隱瞞。母親一直以為他在單位食堂裡用過晚飯,但是實際上每天都得單位、醫院兩頭跑,他哪有時間吃飯。唐恩又將麵換給承宇,“吃太多,我胃會痛。”可能是餓太久,每次一吃太飽,胃都會不舒服。承宇不再堅持,他瞪著雲吞麵,一口一口的吃下,很像在生悶氣。氣唐恩不好好愛護自己的身體。在所有人麵前,他高高在上,但是在唐恩麵前,他從來不知所措。連命令,也不敢。唐恩吃了幾口雲吞,撫撫自己的胃。又痛了……不吃還好,每次一吃晚飯就痛。不知道是不是心事太重,壓力太大的關係。他很累,真的很累。最累的是,母親也許覺得時日無多,越來越像個孩子,不懂忌口,得他時時刻刻盯著看著勸著。一顆金奧康,一杯溫水,放在他麵前。承宇又坐了下來,冷峻的麵孔,重新悶著。“謝謝。”唐恩淡笑一下,吞下胃藥。一會兒,他的胃痛終於緩和了一點。“去美國吧。”承宇儘量讓自己的臉部沒有任何表情。唐恩抬眸。“那裡醫療設施和醫生水平都比中國先進太多,你母親在那裡能得到更好的照顧。”他儘量讓自己看起來私心不是太重。唐恩很重視自己的母親,當命一樣寶著護著,雖然他很不是滋味,但是也讓他明了他唯一能下手的地方。把唐恩再帶回美國,兩個人一起上班一起下班,時時刻刻都在一起,是他最大的目的。可惜,他有不能把他強押上飛機。“你到美國以後,可以繼續當我的助理,對你的事業展也有好處。”他勸說。他明白,人人都當唐恩現在的工作室鐵飯碗,但是,唐恩喜歡這份工作唯一的理由就是人際關係夠簡單,這些,他也可以替他營造。隻要,他肯點頭。“你不是準備請他做助理?對方事事以你為重,也能給你帶來龐大的利益,我去湊什麼熱鬨。”唐恩勺著雲吞,一邊靜靜地喝著湯,一邊淡淡開口。江承宇瞠目。唐恩怎麼會知道這些?一絲驚恐,滑過心房。“我會請他,看上的隻是他背後的家族,和他能給我帶來的利益。”承宇的眼色遽冷。但是,對方看上的,是你這個人。這句話,唐恩沒有說出口。在美國的時候,他就知道,即使承宇的性格很陰霾,但是太過俊美的外型和傲人的家世,讓他身邊一直圍繞著很多人,女人想爬上江夫人的位置,男人也想在他身邊占有一席之地。承宇向來都不耐這些,但是,這些也是無可改變的。見唐恩隻是低頭吃著雲吞,沒有吭聲,承宇先沉不住:“你應該知道,即使我再寂寞,也隻有你一個人!”在美國,他確實很寂寞,不是沒有其他選擇,而是他就是鬼迷心竅一樣隻喜歡唐恩一人。唐恩歎口氣,放下勺子,“如果他能給你我不能給你的,承宇,你和他在一起,我沒有意見。”隻是,他不必再和他上床。他們是在一起,但是他陪不了承宇,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深邃墨黑的瞳眸微微一縮。“唐恩,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涼薄。”語調也遽冷了很多。也許該說,唐恩唯一會涼薄對待的人,隻有他。一個人的耐心有限,而他,是根本沒什麼耐心的男人。隻是,為什麼不乾脆點走開,接受其他人的擁抱?“沒關係,你不喜歡我,我愛你就好。”他冷冷一笑,繼續低頭,冷著眸吃麵。氣氛,一度相當不愉快。“我和母親提過去美國,但是她不願意,說死也要快樂的死在家鄉。”唐恩打破沉默,“我得尊重她。”承宇猛的抬頭,沒想到,他會解釋。他一直以為,很抗拒去美國的人,是唐恩……“哪裡能對她的身體好,去哪個國家我都無所謂。”隻是,唐恩接下的話,打破他任何臆斷。早就習慣了,唐恩因為母親的病,事事以她為重。隻是不免總會甚為惱火。“你最近壓力很重?”承宇看著他眸下兩道淡淡陰影問。唐恩看向他,停頓一下,沒有回答,不願意多說。自從再遇見叮當以後,他的心情一直不太好。承宇挑眸凝視著他,許久,才問出口:“去旅遊開心嗎?有特彆的事情生嗎?”細聽之下,他的聲音緊繃著。他去旅遊,而當天,他坐美國的飛機飛回來。隻為了除夕和情人節想陪唐恩一起度過。守在他家門口落空的那一刻,他的心情糟透了。為什麼總是他一廂情願?他不止一次要求過唐恩陪他去美國過節,為了兩個人能單獨在一起,老爸老媽要來他也翻臉。等了又等,等到整個人躁煩了,等到整個人根本沒有辦法處理公事。他說不來,另外有事。好,那他就飛過去。但是,守空門的那一刻,不止是生氣兩字能形容。他就這麼不待見他?那天,他的怒火幾乎快要控製不住,那些新年快樂、虎年吉祥時,他幾乎咬牙切齒,但是,唐恩一句輕描淡寫的情人節快樂,把整團火都澆熄了。他還在瞪著唐恩,但是,顯然,唐恩不準備回答。兩個人就這樣對峙著,然後,他的電話響起來。“什麼,這種貨色,還打小報告,告上司性騷擾?”承宇的眼眸閃過譏誚,但是,他還是起身,到陽台接電話。唐恩不喜歡打聽他的私生活,自然不會多聽。他起身,收拾碗筷,然後拿到廚房裡。裡麵,已經堆了好幾盤碗,有他的也有承宇的。唐恩皺一下眉頭,考慮是不是該請個鐘點工?這段時間他太忙,家裡也很久沒有大清理了,這對愛乾淨的他,是種折磨。但是,他隻有一雙手,隻有24小時,真的做不了太多。他摸摸洗碗,準備待會兒看看報紙,有沒有適合的家政公司。那頭。“我知道,那家夥之前在業內是出了名的好色,所以他能忍那麼久,我還真奇怪。”他冷冷一笑,“彆再浪費時間,你把這個消息放出去,我還真想看看那個女人該怎麼辦。”是保工作被人“潛規則”,還是……?無論怎樣,他都不好奇,都覺得無聊。他隻重結果。他收起電話,見唐恩已經疲憊的靠在沙上閉目休息。他走近,小心翼翼的撫了下他的眉宇。他的動作輕柔,全然沒有方才的戾氣。唐恩睜開眼睛。“明天我就回美國了。”他的聲音驟然有點暗啞。每一次,他們一分開,最短一兩個月,長的話,可能三四月或半年。“恩。”唐恩點點頭。他出來也有十天了,是該回去了。承宇盯著他,然後,靠近。唐恩知道他想乾什麼,隻能屏住呼吸,他無法阻止。果然,承宇蹲在他麵前,低頭,深吻住他。唐恩石化。但是,承宇雙掌馬上急切探撫向他,狂鶩的索求。每次他剛回來,和走之前,都像匹脫韁野馬,失控得叫人招架不住,但是,平時倒滿好,承宇很少逼他。隻是這一次,有一點奇怪,唇和唇才剛碰到,他還沒推開,承宇已經主動跳開:“不行,不能這樣碰你,太臟……我得再去刷牙……”禁錮的熱情一旦解放,本應一觸即,承宇很想無所顧及,強勁的深鑿入他的身體,與他結為一體,沒有明天般寸寸與他廝磨。但是,他卻及時打住,喘息濁重。因為他的嘴巴太臟了,不能碰壞唐恩。自從那天他用了狠招,vine被她惹怒了以後,已經好幾天不再出現。她一想到vine想咆哮,又咆哮不出來倒黴的樣子,她就覺得好笑。她是小強,她命不好,所以彆逗她,誰敢逗她,她就亂咬人。……叮當覺得今天一整天,付經理瞪她的目光很怪,好像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一般。很不對勁。她哪裡得罪他了?她馬上聯想到前幾日到老板辦公室說的那一通話。但是,她覺得不太可能,對於付經理的操守,她除了和老板通報過外,並沒有和其他同事碎嘴。而且,老板也答應過她,絕對不會出賣她。她積極的想通過努力上位,她積極的想保住工作,但是,她並不想靠身體換得。她衡量了一下,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公司出了這種員工,老板應該引起重視。所以……不可能。他甩甩頭,覺得自己隻是多慮,但是,她還是多了一份警備。特彆是,今天輪到她鎖門,她得晚下班一個小時。六點半,她看看時間剛剛好。付經理還在狠狠地瞪著報表,好像一點下班的打算都沒有。收拾了一下包,她步入二樓的更衣室。她換下高跟鞋,穿好自己的平底鞋,脫下西服小外套,但並沒有換下白色襯衣。自從那次以後,她再也不敢在更衣室裡脫衣服。而且……她總覺得這裡多了什麼。曾經職業的敏感性讓她警鐘大作,她穿好外套,敏銳的目光掃了四周一圈。然後,她的目光定在牆角。她走近一步,以為自己看錯了。那個黑黑的洞,很像很像……更衣室的門,被粗魯的推開。她回過頭來,見到來人,她剛想堆起虛假的笑容,沒想到一個**的巴掌打過來,打得她頭昏眼花。“你這賤女人,居然敢在老板麵前告我狀!你不想活了,想害我丟工作?!”劈裡啪啦一陣咆哮,付經理的眼神很不對勁,怎麼說呢,有點殘暴。她被打得貼在牆壁上,背頸一直,她心一驚。沒想到自己真的會被老板出賣。她和老板的用詞已經很小心翼翼,但是顯然被添油加醋反饋給當事人了。可是,職場上遇見這種事情,不是頂多被排擠,被小心眼的報複?付經理怎麼會那麼不對勁?她突然想起曾經有位同事告訴她,付經理在其他公司被解雇的原因是因為工作壓力太大,精神出了問題,後來在醫院住了很久,確保完全康複才重新就職。她當時不以為然,畢竟這個社會壓力這麼大,誰沒點小毛病?但是,現在,顯然太不對勁了!老板肯定說了什麼……她還來不及多思考,一個·y·龐大的身軀已經重重將她擠在牆角。她聞到一股難聞的體臭味,這種味道哦,和唐恩身上清爽的男人氣息完全不同,她想尖叫,想求救,但是肥豬手已經重重捂住她的嘴巴。她拚命掙紮。但是被人扯住頭,狠甩耳光。“賤女人,就你這個賤樣,老子肯上你,已經夠給你麵子!你拽個屁,我看你還拽不拽的起來!”一個又一個狠狠地耳光,讓她嘗到嘴裡的血腥味。付經理瘋了!她爬起來掙紮著想跑,但是死肥豬一樣的重量壓著她,他的頭皮一陣刺痛,她眼冒餘光的看到地上都是她的頭。她想反抗,她想伸出銳爪去對付對方,但是,對方根本好像狂亂到沒有知覺了一樣。她伸出的手,反而被壓製住,另一隻肥豬手在她身上亂摸亂擰,痛得她差點眼淚直淌。她在被侵犯。特彆當對方撩起她的工作短裙,拉下自己的褲子拉鏈時,她第一次感覺到害怕。“媽的,賤女人,今天我不*死你,我就不姓付!”男人還在狂亂的亂喊著。攝錄機的洞眼,更黑洞了。她反抗的力量更大了,她拚命地拳打腳踢,狠的見肉就咬。對方吃痛的鬆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