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處有了著落,周能總算輕鬆幾分,連與甘寧泉通電話時都沒有之前那般壓抑。甘寧泉問道:“回來住不行嗎?”周能一怔,猶豫片刻才回答:“想試著獨立。”電話那頭安靜許久,周能才又聽到聲音傳來,“能能,過幾天要去國外出差,公司在那裡多了個項目,可能要呆那兒等落實,時間挺久。”頓了頓,他才接著道,“走之前,陪哥哥吃頓飯吧?”周能反複思忖,想咬牙狠心拒絕,最後仍是敵不過思念乾擾,無力應了下來。下班後她打過去,才進小區便遇上了一位大媽,拽住她手關切道:“這是去哪旅遊了呀,都一個禮拜沒見著了,怎麼看起來都瘦了。”周能愣了愣,片刻才笑道:“沒去哪兒,阿姨吃過飯了?”“啊,吃過了。”大媽拍了拍她手,繼續說,“剛跟兒子吃了飯,現在不是想出來散步嘛,他還在家裡工作,都沒時間陪走走。”話題引到了她兒子身上,洪水開了閘便滔滔不絕了。周能紅著臉尷尬道:“阿姨,要回去了,哥哥要催了。”大媽仰開身子端看她,愈發喜歡她羞赧嬌俏模樣,笑咧咧道:“哎好好,快回去吧,改天帶們家小磊來跟認識認識,們小年輕一定能說上話,多交個朋友總沒壞處。”周能逃竄似跑進了電梯,酡紅仍嵌在頰上,一時氣喘籲籲。甘寧泉開了門,訝聲道:“這是怎麼了,跑上來?”周能支吾了兩句,想到大媽剛才說話,雙頰又泛了紅。桌上都是周能愛吃菜,甘寧泉將最後一道糖醋排骨起鍋裝盤,笑道:“今天排骨炸很脆,趁熱吃!”周能舉塊夾進嘴裡,酸甜頓時溢滿口腔,熱乎乎燙進了喉。吃了幾口,她又動手去剝白蝦,甘寧泉幫她剝了扔進醋碗,笑看著她吃得滿嘴醬汁,抽了紙巾正欲替她抹淨,周能立時側了頭,甘寧泉手僵在了半空。“哥,本來嫂子今天也想過來,不過她說研究所在進行一個科研項目,走不開。”周能訕訕開口。甘寧泉怔了怔,又笑道:“嗯,聽她說過,最近大家都忙,也好一陣沒見了。”飯後甘寧泉將她送回越居閣苑,車行半途時他終於忍不住開口:“能能,不管是怎麼想,希望彆避開,這段時間出國,乾脆就回家住吧!”周能連忙拒絕,咬了咬牙又狠心道:“嫂子說她已經同說過了,哥,和嫂子都是最親人,可以說是們一手帶大,不知道現在為什麼會這樣,但是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甘寧泉聽罷,不由苦笑,他何其了解周能,所以才一直隱忍不動。隻是隱忍到最後,終會如火山泄了漿,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入了魔障,可不搏一下,又怎能甘心!不再提及這個話題,車至馮義家樓下後,甘寧泉又扮演起了從前角色,叮囑周能少食辣彆挑食,夜裡睡覺彆踢被,細心周到如慈父關愛幼女。馮至拖著一身疲勞駕車來此蹭飯,誰想又撲了空,咬牙切齒拽了馮義去角落問話,才知道周能是回了家,一時又惱又怨,後悔沒有去城東逮她。下樓時正見周能與一個男人麵對麵說著話,低垂著頭看不清她表情,晚霞迎風吹起她耳邊發絲,淩亂掛在肩頭,顯得那般楚楚嬌俏。兩人道彆後,馮至才現了身,立在周能背後問道:“這麼晚回來,那人是哥?”周能驚了一下回身,應道:“嗯,先回去了。”見她邁步便走,馮至忙拽住了她手腕,周能顫了顫,連忙掙扭開來,嘴裡喊著“乾嘛”,驚惶如遭他輕薄那日。馮至立刻鬆了手不悅道:“咋咋呼呼乾什麼,是想說鞋帶鬆了。”周能低頭一瞧,又蹙了眉瞪著他。馮至瞟了一眼,又說道:“原來沒鬆啊,最近眼神兒是不太好,行了,上去吧!”周能暗哼一聲,連招呼也不打便跑進了電梯。馮至睨著電梯緩緩上升,銀白梯門仿佛被他雙眼鑿了幾個窟窿。第二日工作結束,沈國海終於誇獎了周能:“不錯,做事很細致,就當自己在看書,彆當作是在校稿,以後就一直幫做這個。書房裡書有空也可以拿來看,但是彆給弄臟弄破了。”周能喜不自禁,又與沈國海聊了幾句其他,這才依依不舍下了班。一出門便接到胡曉霞電話,“寶貝兒,讓大哥順道來接了,彆跑遠了,就站門口等一下。”周能連拒絕時間都沒有,一抬眼便見到馮至車從對麵開來,喇叭響了幾聲,又聽馮至道:“能能,上車。”胡曉霞聽見喊聲,說道:“這麼快就到了啊,快上車!”說完便掛了電話。周能無可奈何去拉後車門,腕上用勁拉了幾下,後車門紋絲不動。馮至傾到後座也扯了扯,奇怪道:“咦,門壞了?”又試了幾下,仍是開不了,便去推了副駕駛門,對周能說,“坐這裡吧,後門可能壞了。”慢吞吞進了副駕駛,周能緊貼車門端坐,眼觀前方悶聲不語。馮至繞開湖海路往江濱路繞圈行駛,說道:“那破道兒興許又堵車,這裡雖然稍微遠點兒,可從來不見堵。”車裡收音機正播報著:“之前有聽眾說江濱路……”未等電波那頭說完,馮至便調了調頻,泰文歌悠揚溢出,“哎,這歌不錯啊,就是不知道唱什麼!”行至江濱路中段,竟又排起了長長車隊。周能開了窗探出頭去,嘀咕道:“怎麼老堵車?”一旁有司機從前方探路回來,對友人鬱鬱道:“真是倒黴,前邊兒兩輛貨車翻車了,貨物灑了一地,倆司機都吵了半小時了,根本沒法往前開!”周能縮了頭回來,暗自對馮至擇路水平抱怨了幾句,又問道:“不能往回開嗎?”馮至笑著指了指後頭,綿延車輛蔓延在身後,“除非後邊兒車先走光!”兩人枯坐車內許久,天際漸漸收了顏色,路道旁亮起了昏黃燈光,還有大廈霓虹燈爭奇鬥豔。灰蒙中有鳥類劃過暗色天空,留下一道淺白弧痕,周能瞪眼細看,才發現鳥尾巴閃著星光,原來是飛機行過。馮至翻出一疊雜誌報紙,還有棒棒糖混在其中,又拿出一盒蛋糕問道:“要不要吃點兒填填肚子?”周能早就已經腹叫,道了聲謝便不客氣接了過來。小蛋糕乾乾淨淨留了初出烤箱模樣,勺子劃過能聽到細小“沙沙”聲,好似冰激淩質感,入了口芝士味襲上舌尖,滿足感瞬間侵身。馮至側睨著她垂頭享受美食模樣,蛋糕碎屑粘在唇角,誘人欲替她舔去。忍了忍,他拆了根棒棒糖塞進嘴裡,又問周能要不要。周能咽下蛋糕搖了搖頭,思量片刻,從包裡翻出一袋小餅乾,猶豫道:“呃……要不要吃?”馮至連忙接過,“要,當然要。”語氣竟似受寵若驚,話音剛落,他又暗罵自己沒出息。兩人邊果腹邊對話,雖是馮至說得多,周能隻淡淡應著,卻已好過之前劍拔弩張氣氛。隨後幾天馮至倒也沒再去接她。又一個周末到來,胡曉霞替周能將行李打包,似是老母嫁女不舍,拉著周能不讓她走。周能好笑道:“行啦行啦,彆讓阿姨等急了,快去醫院!”今日胡曉霞預約了產檢,替周能搬家任務便落到了馮義頭上。還有兩天便到了那二人婚期,胡曉霞沒有婚前恐懼症,馮義到是成日哭哭笑笑,叫旁人看得戰戰兢兢。“致金輝煌”有一半是彆墅群,坐落在山丘腳下。周能新居隻是一期小高層,卻也比南江市多數小區高了許多檔次。進了屋,周能見馮義著急踱步模樣,揮了手便趕他去醫院陪胡曉霞,又問他要不要順便去谘詢一下心理醫生。馮義沒好氣往她腦袋上狠狠敲了幾下,憤憤道:“才有神經病!”再如何婚前恐懼,天黑天亮了兩個巡回,這一對小夫妻終是步入了殿堂。二月最後一天,老天格外給了麵子,旭日初升後便一直未沒入雲朵,綠色朝氣如入春時分,花團錦簇似笑靨難闔。周能穿著抹胸小禮服往胡曉霞身邊一站,過肩長發摞了兩撮紮懸在腦後,碎碎黑絲泄了幾抹垂在頰邊,稱在白皙雙肩上誘人難離眼。有賓客問旁人:“那個伴娘,就是那個長得小小,有男朋友了嗎?”那人靜默片刻,才淡淡開口:“有了。”徐默喊道:“江為揚,站那兒乾嘛啊,快過來,有事兒跟說!”賓客忙對江為揚道:“伴郎,找呢,快去!”作者有話要說:更得好少,孩子們快點兒來抱怨我吧,用花砸死我吧~!對了,下章或者下下章上肉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