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河陷入兩難境地,場麵一下子沉默下來。戰湛眨了眨眼睛道:“你聽過?”莫天河用一臉“聽過”的表情結結巴巴地回答:“沒。”戰湛沉默了一會兒,道:“欠了多少?”“啊?”“一百以下的話,就不用還了。”戰湛大方地說,“超過一百的話,可以分期付款。”“……”飽受抹黑之苦的莫天河決定給他一個自白的機會,道,“你平時有沒有做壞事的習慣?”戰湛道:“……哪一類的?”腹誹算不算?“燒殺搶掠之類的。”“……”“……”兩雙眼睛無聲地溝通。戰湛感到壓力很大。沒想到舊戰湛的名聲這麼響亮,都去了這麼久了,遺留下的黑鍋還像駝峰一樣,丟不掉,甩不脫,時不時抽冷刀子找存在感。他含糊道:“應該……沒有吧?”莫天河眉頭一跳,“應該?”戰湛道:“偶爾燒燒飯,殺殺雞什麼的……”莫天河道:“搶掠呢?”戰湛道:“誰小時候沒搶過糖果啊!”他話音剛落,包括莫天河在內的五顆腦袋就有規律地左右晃動。“……”戰湛道,“我就是問問誰沒搶過糖果……嗯,大家回答得很好。”莫天河想了想道:“如果隻是這樣的話,就加入吧。”雖然心裡清楚戰湛的解釋太牽強,可他對藥王這群人沒什麼好感,連帶對他們的話也是將信將疑,現在試煉師缺人,就睜一眼閉一眼地信了。石理東的想法更直接,“反是藥王不喜歡的人,我都喜歡。”拜多年理解養成的習慣所賜,戰湛敏銳地抓住關鍵詞,聯係上下文,得出了一個驚人的結論,“藥王不喜歡我?哪個?”石理東道:“三角眼,蒜頭鼻的老頭!他說你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還把你分配到最差的休息室去!”戰湛:“……”莫天河拍拍他的肩膀,“雖然我們認識不久,但我覺得你不像這種人。”戰湛越發覺得自己加入試煉師是正確的決定,“當然不是!我這麼有錢,完全可以用錢解決一切需要燒殺搶掠來解決的問題。”這話表麵聽起來是沒什麼問題,可仔細想想又覺得似乎隱藏了很內涵的問題……試煉師們的思維模式正在接受試煉。經過你糾結完我糾結的循環之後,戰湛被確定為試煉師招生的開張第一筆生意。莫天河非常熱直接地提出讓他回家打包跟他們修煉的要求。戰湛猶豫不定。一是不能完全確定試煉師是否像莫天問說的那樣有用。二是他好不容易抱上寒非邪的小腿,正努力往上攀爬呢,半途而廢等於前功儘棄。三是對莫天河說的辛苦心存畏懼,要是跑得太遠,想退出都沒法回來。彆看很多作者寫主角進階的時候竭儘所能地花費筆墨描述他們的痛苦,要真讓這些作者自己去體會,估計十個裡麵連一個堅持下來的都沒有。“你先回休息室裡好好考慮一下,等我們全部麵試完再討論。”莫天河看出他的遲疑,給了他緩衝的時間。戰湛回到休息室,發現人少了一半,一問才知他們去參加藥王大賽考試了。沒多久,又有考官過來叫人參加考試。本著填誌願不能留空的原則,戰湛跟著去參加了。考場很小,幾個人排排坐,胳膊肘挨著胳膊肘,抄試卷都不帶轉頭的。雖然戰湛對答案了然於胸,但答題的時候還是習慣性地從左鄰右舍中提取答案之精華。左邊的考生奮筆疾書,目不轉睛,並未發現自己的試卷被人看光。右邊的考生正抓耳撓腮,冷不丁看到戰湛瞟過來的目光,立馬拍案而起,對考官叫道:“有人作弊!”戰湛眼珠子頓時向中間靠攏。考官走過來,“誰作弊?”右邊考生食指一伸,指著戰湛。戰湛抬手將他的食指慢慢地彎向前方。前方考生:“……”考官看到戰湛,眼角彆得一跳,嘴角笑容流露出幾分陰冷和惡毒。戰湛:“……”不知道為什麼,穿越以後,書裡“陰冷惡毒”這樣的抽象形容全都被各路人馬表現得清清楚楚,連裝糊塗的機會都不給。“戰湛,你有什麼話說?”考官問。戰湛自言自語道:“三角眼,蒜頭鼻,老頭,擦!”考官耳尖,勃然大怒,垂落的劉海頓時聳起,“你說什麼?”戰湛正色道:“我是被冤枉的。”考官道:“我一看你就不是!”戰湛道:“我有證據!”考官道:“什麼證據?”戰湛把自己和右邊考生的試卷拎起來,“我做完了,他才做了兩道。”考官:“……”右邊考生:“……”考官突然冷笑道:“你不看他的試卷怎麼知道他隻做了兩道?”戰湛反問道:“我不看他的試卷怎麼鄙視他?”考官:“……”右邊考生:“……”考官繼續怒:“你是來考試的!誰讓你鄙視的?”戰湛疑惑地抓著筆道:“我們參加的不是筆試嗎?筆不是你們發的嗎?不讓筆試難道讓我們含著筆口試?”考官:“……”右邊考生:“……”“發生什麼事了?”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他們的針鋒相對。三角眼考官看到來人,眼角又是一跳,聳起的怒發在肉眼能見的範圍內稍稍向下塌了塌,“滕藥王,這裡是普通的筆試考場,你怎麼有空過來?”滕海峰整個人圓滾滾的,笑的時候麵頰往兩旁一拉,臉就從圓形變成橫向橢圓,“我就是過來看看,你們這裡挺熱鬨啊。”戰湛初時覺得滕海峰這個名字有點耳熟,看到門口的駱英才想起他就是駱英的老師。三角眼考官道:“沒什麼,就是有個考生作弊抄考卷。”滕海峰看了看兩人的試卷笑道:“才抄了兩道題,不打緊的嘛。”“不是他抄他,是他抄他!”三角眼考官拚命用手指解釋人物關係。滕海峰道:“你是說軍神府的戰湛抄襲這一位,你叫什麼名字?”那個考生一聽軍神府三個字就懵了,回答名字都回答得磕磕絆絆。滕海峰道:“誰發現的?”三角眼考官道:“考生自己發現的!戰湛都認了。”滕海峰問考生,“是這樣嗎?”考生身上冷一陣熱一陣,連站都站不穩,哆嗦著說:“沒,不是,我看錯了。”三角眼考官大怒,“你剛剛明明不是這麼說的!”他又看向其他考生,“你們作證!”其他考生紛紛低頭。他們是很想當藥王的徒弟,但前提是當活徒弟。軍神府對超級世家來說就像螻蟻般不值一提,但對平民百姓來說,那就是巨無霸一般的存在,隨便動動手指,就夠他們家破人亡的。三角眼考官心中生出一陣悲涼。他看著滕海峰得意的笑容,恨聲道:“你好,你很好。”滕海峰很懂得見好就手,搭著他的背道:“張暮兄,一樁誤會罷了,何必動氣。大家繼續考試啊。”張暮掙開他的手,氣呼呼地走向考場前方。滕海峰對戰湛道:“試卷都做完了嗎?”戰湛點頭,將試卷給他。滕海峰不接,笑眯眯地說道:“張藥王才是主考官。”戰湛暗讚:這個滕海峰手段真是厲害。他交上試卷。張暮瞪著他。要不是滕海峰站在他身後,估計這張考卷立馬被撕成條。戰湛不知道自己和他有什麼深仇大恨,畢竟舊戰湛隻是個配角,《絕世劍邪》沒有提過他的詳細經曆,隻知道寒非邪弄死他這件事博得了不少人的好感,有能人直接以身相許當小弟。他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寒非邪不是什麼除暴安良的正義人士,不會無緣無故地為苦主打抱不平,現在又被他抱上了小腿,自己的小命有半條被拽回了自己手裡。想到寒非邪,他就忍不住找起人來。駱英就在他需要的時候出現了,“在找你的那位親戚?”戰湛點頭道:“你見到他了嗎?”駱英道:“他通過了考試,正在候選室等候藥皇,你跟我來。”“呃,我考試成績還沒出來。”駱英回頭衝他嫣然一笑。戰湛:“……”嫣然,嫣然,明明有那麼多種笑,為什麼他腦海裡出現的形容詞是嫣然不是豪邁?!駱英靠過來,柔聲道:“你怎麼了?”戰湛:“……”這一定不是他的錯。戰湛和駱英到候選室,那裡坐著二十來個考生,衛隆赫然在列。戰湛與他目光匆匆一觸,就各自挪開。衛隆雖是抱著玩玩的心態來的,但好不容易走到這裡,誰都不想出點什麼幺蛾子,把到手的名額給弄飛了。戰湛在人群中找了一圈,沒看到寒非邪,便低聲問駱英。駱英也納悶,他問了一個守著這裡的藥王弟子,才知道寒非邪被一位藥皇挑中了。戰湛吃驚道:“藥皇?你確定是藥皇不是藥君?”駱英道:“千真萬確,我絕不會聽錯那位藥皇的名字。”他神態間難掩豔羨。“誰?”“水赤煉。”“……”戰湛欲哭無淚。是誰動了我的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