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天恒出現之後的第三日。上午李淳照舊被太子叫過去,看到太子和屈天恒兩人在下棋。太子的態度越發平靜,甚至臉上也有了常有的微笑,他從容自如,穩穩地落子在右上角,屈天恒微皺眉頭,應了一招,抬起頭來瞧見李淳,嘿然冷笑,站起身來。“太子,時間差不多了,我去去就回。”他也不等太子回話,瞪了李淳一眼,飛身就從車窗之中躍了出去,動作倒是飄逸瀟灑。李淳莫名其妙,“他怎麼回事?”太子哈哈大笑,“大概是聽說了你的戰績,有點不爽吧——他說今天有魔物襲擊,先去幫我們打發掉。”“魔物襲擊?”李淳怔了怔,“他怎麼知道?”“他不是有個道尊的師父麼?”小侯插嘴,臉上的表情有些悻悻然,顯然對那位屈天恒還是有些不滿。“嗯,他說魔物襲擊乃是有人背後搗鬼,一路之上不會停,但他師父已經跟他說過了,他去解決就好,不用我們幫忙。”太子一臉的輕鬆寫意。“來來來,不管他,我們下盤棋……”“還下?”李淳的眼珠瞪得溜圓,“太子你不是跟屈天恒下得很好麼,何必要跟我下?”“跟他下沒跟你下爽快,快來!”太子招了招手,眉開眼笑。“是殺我殺得比較爽吧……”李淳嘀咕了兩句,卻還是坐在了太子的對麵。終究麵對了一場血腥的屠殺。棋大概下了一半左右,李淳的黑子已經慘不忍睹,而這時候屈天恒也回來了。他的白衣之上沾了幾點血跡,恰如桃花,手指縫中,卻是拈著幾支尖尖的東西。“飛翼龍魔的翅尖……”太子斜眼一瞥,微微一笑,“屈先生果然了得,短短半局棋的功夫,就獨自誅殺了四頭飛翼龍魔。果然不愧為名師弟子!”屈天恒哼了一聲。輕輕地將手中飛翼龍魔的翅尖丟下,掃了棋盤一眼,滿臉不屑之色。李淳打了個哈哈,“屈先生果然厲害。好了。我下棋不是太子的對手。還是你來吧!”說罷站起身來,走到了小侯的身邊,小侯悄悄地湊到他耳邊。“這個屈天恒,可是跟你杠上了啊,李公子,你可不要示弱啊!”李淳宰了三頭飛翼龍魔,他非要去宰四頭,還把翅尖都帶了回來。這不是蓄意示威,難道還有彆的意思麼。“沒什麼,咱不跟他一般見識。”李淳是真心這麼想,他堂堂一個九級劍客,一郡解元,以後要成為劍聖的男人,難道會跟一個不知從什麼犄角旮旯地方鑽出來的土包子劍客小孩子一般賭氣不成?“他下棋也比你好,劍法也不弱,這麼表現下去,太子可是會更信任他的……”小侯好意提醒。他自己的地位不會動搖,雖然無論哪個方麵他都不可能跟李淳與屈天恒比,但是與太子一起成長的經曆,讓他必然是太子最信任的心腹。可李淳就不同,他一來就表現驚人,太子很喜歡他,若是一起順利的完成這次西行,太子必然會非常倚仗李淳——這點從太子的言語和小侯對他的理解都能看得出來。但是屈天恒出現以後,似乎在每個方麵,都壓倒了李淳。——雖然有些傲氣,但這也是劍客的通病,李淳同樣也有些執拗,至少不會卑躬屈膝去拍太子的馬屁。照這樣下去,原本該李淳獲得的地位,都要被屈天恒所占去。“那也沒什麼……”對於李淳來說,還巴不得能讓自己離風暴的核心圈遠一點,誰願意做一個快亡國的太子的心腹啊……“我還是去練劍了。”他看太子與屈天恒又開始在棋盤上鏖戰,當下跟小侯打了個招呼,轉身就走。“等等!”雖然在苦心琢磨下一招,太子卻還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見到李淳要走,趕緊喊了一聲。“剛才那盤,算你輸了吧?你那彩頭拿去!”他招一招手,有人送上一本破舊的古書,屈天恒瞥了一眼,隻當是什麼不重要的賭注,輕哼一聲,並不在意。李淳隨手接過,下了太子的車,回到自己的車上,這才翻開細看。“這是……”這是一本古拙的劍譜,成書年代大概非常之早,頁麵都已經泛黃。“這是天地異變之前的劍譜吧……把這東西給我而不是給屈天恒,太子是想暗示什麼麼?”在書的封麵上,寫著“昆侖兩儀劍法”六個字,讓李淳不由歎息。這是正宗昆侖派的劍法。當然,這是千年之前,昆侖還與中原通人煙的時候,流傳到宮中收藏的古劍譜。劍法分陰陽兩儀之道,招法古拙,但其精華部分,卻是內力的修煉,劍氣化為陰陽,可吞吐日月,隨心而變,劍招的性質也可以隨意轉化剛柔,讓人防不勝防。這對於李淳來說,倒是頗為有用,畢竟他原本所修的基礎加上太陰劍氣,都是偏於陰柔一道,平時運用清靈館閣一係列的劍法,還算是得心應手,但是嶽家的大小重山圖譜,卻未免有些不夠剛硬,有此內力打底,倒是可以完美的施展嶽家劍法了。所謂剛柔相濟,兩儀和合,這是昆侖流傳千年的絕學,可稱是西域劍法之鼻祖,後來在西域流傳開的劍招,或多或少都有這兩儀劍法的影子。太子居然在屈天恒的鼻子底下,把這劍譜交給了李淳。“這東西,不是給他更有用麼?”李淳苦笑。對於李淳來說,這劍譜不過就是一本比較珍惜的劍法而已,但對於出身昆侖的屈天恒來說,必然代表著不同的意義。如果要收攏人心,太子應該把這劍譜給屈天恒才對,至少會更加有效果。想起太子之前所言,李淳眉頭微微一皺,轉頭望向太子車駕的方向,仿佛是明白了什麼。“王者心性,真是不可捉摸……”他搖了搖頭,將兩儀劍法收起,回到了自己的車裡麵。“看劍!”才剛剛探頭進入車門,就聽一聲嬌叱,一道劍光迎麵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