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天恒看到了神。確確實實的神,他的神!魔神!在李淳的劍中,魔神咆哮!赤血魔劍!凡人所根本不可能施展出來的劍術,足以席卷天地,改天換日,乃至於顛覆天庭的劍法,竟然……在李淳的手中展現!“砰!”屈天恒手中的那半截聖物,再度燃放出最後的光芒,散發出晦暗而又璀璨的光芒!這是……留在這世界上的最後一顆暗星。也是赤血魔劍能夠重現的最後一個原因!劍如血,如火。如山巒。如怒濤。如千軍萬馬。如天地傾覆!這是凡人所無法想象的一劍,也是不該在這世上出現的一劍,李淳的整個身體都像是龍蝦一樣漲的通紅,渾身騰騰地冒出熱氣。所有旁觀者的眼中,已經看不見人,也看不見劍。隻能見到血與火!籠罩一切,席卷一切,毀滅一切的血與火!“不……”大長老已經腫脹得不成人形的臉上露出了類似驚恐的表情,這是他獲得無邊的力量之後第一次意識完全清醒——是因為恐懼而清醒。他感覺到了神的力量,神的意誌。——並不在他這邊!他的神,他的魔神,賜予他毀滅!“為什麼?”大長老含糊不清地吐出三個字,徒勞地揮舞著雙手,想阻擋麵前這不可阻擋的劍勢。神的劍勢!就如想要擋住行進中馬車的螳螂,愚蠢而無望。轟!劍已落下。一道血光衝天而起,無可阻擋地卷過了大長老龐大的軀體,又衝過了一道道陵墓的磚牆。一直突破到天帝陵的最外側,直射天宇!附近的居民,隻當是有隕星飛過,都是為此震駭不已!塵埃落定。大長老的軀體消散的無影無蹤,在這種神的劍法麵前,他所吸取的力量毫無意義。他的修者的肉身孱弱不堪,就像是被碾過的螻蟻,連一點痕跡都不曾留下。屈天恒的牙齒打戰,身體抖個不住,臉色煞白。但他終究還是有點決斷,當機立斷地轉身就走——想要用聖物來撈得一點好處的計劃已經完全破滅,但不管如何,魔神複活了。有他的功勞。隻要能保住性命,總有出頭之日。這是小人物的智慧。所以他跑得最快。太子這邊的人,壓根兒沒注意到他,他們都在為最後這一劍而瞠目結舌。“李卿!”瞧著李淳軟綿綿地倒下,太子大驚,飛奔而過,想要扶住李淳,吉祥已經搶先一步,把李淳托起。“我沒事……”李淳軟弱無力地揮了揮手。眼皮耷拉,心中早已把那什麼魔神罵了個臭死。“殺雞用牛刀!對付一個大肉球。犯得上出這麼大的力嗎?差點把我渾身的血給燒乾了!”赤血魔劍,一星一血,乃是一招。那一顆暗星,乃是天滅教最後的聖物,被他給用了;但是血這個問題——魔神隻需要一滴血,對於凡人來說。哪怕是將全身之血都燃燒殆儘,都未必能夠!其實李淳錯怪了魔神,他真的已經好心的控製了這一劍的威力了。否則的話,李淳早就暴血而亡。赤血魔劍,本來就是拚命的劍法。是一個凡人,抱著舍得一身剮,把皇帝拉下馬的心態所創的劍法;是要用自己的血,去衝擊世上無上權威的劍法!這劍法的真意就是,隻要你還有最後一滴血,你仍然可以拚命到底!人,最怕的就是失去血性,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但凡胸中還有一點血氣,就可以學這魔劍,用自己的命來跟彆人去拚。魔神的身體之中,本來就是千千萬萬的血性漢子。所以他可以有這千招的赤血魔劍。每一劍,就是一曲血性的讚歌!至於星,就是希望——為了希望而拚儘最後一滴血的念頭,才是支撐這劍法完成的唯一原因。李淳心中有希望,胸中有血氣,所以他可以得到魔劍的共鳴。雖然……施展出這一招之後,即使有魔神的感謝,他也近乎半廢了。好在,天帝陵的任務已經全部完成,也不再有什麼敵人再會冒出來了。這一次太子儀仗,雖然損失慘重,但終究,還是可以凱旋。李淳閉上了眼睛,慢慢地琢磨剛才那一劍的真意。這一劍,對他的意義重大,不光光是從中理解了赤血魔劍,更重要的,是他再次瞥到了一眼神的劍法的威勢,這對他將來的成長,有著不可估量的意義。赤血魔劍的威力,比之駱玉川的心劍,還要強大不知多少倍。“到了神祗的層次,拚鬥都需要這樣的劍法了麼?”血光到處,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裂痕,麵前厚厚的青磚牆,都已經被劍氣轟開,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放眼望去,一道道的磚牆都有著整齊的缺口,太陽光第一次從外界照進了天帝陵中!這是凡人的武學所根本不可想象的。即使是修者的高段,能夠駕馭飛劍,劍光長達十丈,也無法造成這樣的破壞力。“好想……掌握這樣的劍法啊!隻有有了這樣的劍法,才能去萬象天界吧?”李淳迷迷糊糊地昏睡了過去。***在遙遠的京城。“龍脈已經斬了幾天,太子的消息傳回來沒有?”相府之中,宰相令狐陶麵色凝重,輕聲詢問著身邊的一名甲士,他頷下五綹長須,筆直口闊,飛眉入鬢,雙目有神,有著一副端正的相貌。令狐陶今年四十七歲,正是一個男人最巔峰的時刻,他的眼中閃著鷹隼一般的目光,與他平時在人前的儒雅與平和大不相同。“是,太子已經完成了斬龍脈,已經從天帝陵啟程返回了。”那年輕的甲士聲音清脆,卻是一個女子,身量極高,容貌甚美。這是京城錦衣衛的副統領,也是令狐陶的心腹,一丈青燕一一,錦衣衛係統掌管一切暗衛,她能得到第一手的消息。作為彌天世界最知名的年輕女性修者劍客,她是許多人的偶像。啪!令狐陶麵色沒有什麼變化,喜怒不形於色,卻是不經意間捏斷了太師椅的把手,他舉起手來,看了看如白玉一般的手掌,歎了口氣,終究什麼都沒說,隻是微微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