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小姐,你恢複了?”李淳收劍,看見武寒煙站起,雖然麵色蒼白,但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好像隨時會死的模樣。吉祥此時也已經咬牙站了起來,她主要是外傷,倒是無礙。“勉強吧!”武寒煙點了點頭,“雖然短時間之內很難再跟人動武,但行動總是沒什麼問題了。”此時月已升起,天色晦暗,已經到了鳳鳴山的深夜。這是第三天的晚上。“這次,多虧了大小姐最後那一劍,我們才能勝過冰蛇,”李淳態度甚為誠懇,“在下也由此獲益匪淺,在這裡謝過了。”他剛才感悟那靈犀一劍,頗有所得,雖然不可能再進入那種恍若通靈的狀態,但是對劍道意識的理解,又深了一個層次。“不必謝我。”大小姐搖了搖頭,“這心有靈犀一點通一劍,本來就是需要劍道悟性極高之人才可以配合,你既然能夠到此境界,早晚就能領悟這一劍的真髓,我是為了自救,有什麼好謝?”她的語氣甚為淡然,似乎對剛才生死一戰,也沒什麼太多的感觸。從出生以來,就一直站在生死邊緣的大小姐,心境已如古井不波。“你既然機緣巧合,與我同施此招,那此招心法奧義,我自然會和盤托出。”大小姐也不藏私,將這一門靈犀劍法的妙旨傾囊相授——她根本沒有問李淳有沒有意學習,完全不浪費時間地剛說完那句話就開始背誦歌訣。李淳還想說兩句,聽到精妙處,趕緊閉嘴,低頭謹記。他知道這劍法非同小可,就算未必有其他人能夠與他施展合擊。發揮出那麼強橫的威力,但是光其中的劍道深意,就對他大有裨益,豈會放過。大小姐將歌訣、心法與幾處妙諦說明,大約不過花了幾分鐘的時間,李淳一時未能完全領悟。隻能將其牢牢記下。“好了,以後你勤加琢磨,自然能夠領悟其中深意。”大小姐拍了拍手,渾不在意地轉頭。“俗事已畢,時間不早,那我就走了!”“走?”李淳一愣,“大小姐,還要去哪裡?”鳳鳴山中當然是到處可去,隻是聽武寒煙的口氣。倒像是她有什麼特定的地方要去一般。武寒煙回頭瞧了他一眼,“我來此鳳鳴山中,隻是為了去天人界限,眾所周知,你不知道麼?”李淳木然搖了搖頭,天人界限這四個字他倒聽過,但太子並未跟他說起過武寒煙的目的。武寒煙轉過頭,望向浩渺的山巔。眼中有著希冀和惘然,“鳳鳴山之巔。天人分隔,不可向前,傳說中,那裡才是藏著鳳鳴山最大的秘密所在。”她頓了一頓,“諸神侍衛,都會向著山巔衝擊。隻是,他們沒有一個人走得比我父親更遠。”“你父親?精忠天王武天照?”李淳和吉祥對視一眼。不想武天照竟然也進入過鳳鳴山——那可是幾十年前的事情,這樣推算下來,武天照生下女兒的時候年紀可不小了。當然修者能夠保持充沛的體能和生命活力,即使到了暮年。娶妻生子 也是很正常的事。武天照已經達到了修者的巔峰,按說活上兩百歲也不奇怪。“不錯,家父曾經進過鳳鳴山。”武寒煙微微點頭,“他曾不顧鳳鳴山中一切,一力隻想登上巔峰,可惜終究止步於天人界限,一直為畢生憾事。”李淳沉吟,如毒心藥王所說,那所謂天人界限之上,才是真正的鳳鳴山範圍,其它景象,不過是它從各種世界之中帶來的時空碎片而已。那些神侍們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們都是堅定不移地朝著最深處努力,而武天照這樣的絕頂人物,自然也能夠明白其中奧妙,所以也同樣是不顧一切地向前。可惜,就算是這樣的人物,也不足以跨過天人界限,解開鳳鳴山的最後秘密。李淳抹了抹額頭的汗,想起老皇爺的請托,不由也是苦笑不已。現在他雖然弄到了毒心藥王給的信物,但心裡還是沒底。“我想,你們應該也不會在這時空碎片之中羈縻,想必也想要登臨天人界限,不如與我同行如何?”大小姐見李淳露出沉思的神色,微微一笑,竟是主動地發出了邀請。“同行?”李淳沒想到大小姐居然會發出邀請,一時倒沒有反應過來。經過剛才一場同生共死的激烈戰鬥,他們之間的關係倒是好像突然拉近了,但說交情,實在還是談不上。畢竟兩人總共也沒說過幾句話,互相都完全不了解。李淳原本的想法,也是差不多恢複之後,各走各路。“……那自然是求之而不得了!”對現在的情況來說,與武寒煙同行還是不錯的選擇,李淳對武天照當年的鳳鳴山之行也頗為好奇,所謂天人界限,他原本就想見識一下,所以想了想就立刻答應下來。“好!”武寒煙真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不顧此時已經是深夜,瞧著發出微光的山巔,用力點了點頭。“那我們現在就走吧!”***在鳳鳴山的山巔,其實已經聚攏了一大批人。諸位神祗的神侍們,各自盤坐一端,全無平日高高在上的氣勢,一個個呼哧呼哧喘著白氣,偶然有人起身,艱難地向前幾步,最終卻還是廢然停止。“數百年間,無數次努力,也不過就是到這裡麼?”即使信仰堅定,仍然有不少神侍發出了歎息。眼前那白雪皚皚的山巔,仿佛就近在咫尺,可惜,要想前進一步,都是千難萬難。在他們之上大約數十丈的地方,有一道鮮明的紅線,紅線旁邊,寫著四個狂放恣意的大字。——天人界限!這,就是當日武天照留下的筆跡。他,比所有的神侍走得都遠,但是距離山巔,仍然有著那麼一點距離。仿佛就像是差著一層窗戶紙,卻永遠也捅不破的樣子。“這一次,我們還是隻能在這裡廢然而返嗎?”一眾神侍,臉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