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清宮奇緣(七)(1 / 1)

慈母之心 百裡冰煙 1513 字 2個月前

年幼的二阿哥福全和三阿哥玄燁被下令從他們母親的身邊抱走,說不允許生母撫養是大清後宮的規矩。第一次聽到這個規矩的石慧不由笑了。大清入關才不過十多年,就是滿洲建立也不到三十載,所謂的規矩不過是皇太後和皇帝的規矩罷了。不過那都是天家母子的事情,她和博果爾已經離開那座紫禁城了不是嗎?博果爾或許不是很聰明,然而到底是個聽話的孩子。這些年也很能夠聽從母親的教導,或許在文才武略上比不得她撫養的其他孩子,然而他的身份本就不需要他才出色。相較於叛逆、敏感、多思的皇帝,博果爾簡直是個小天使。當然這也可能因為石慧和博果爾母子與皇太後母子所處位子不同的緣故。世上之人都有各自的緣法,卻也說不得誰幸福誰不幸,每個人的路都不一樣,每個人的選擇也不儘相同。哪怕已經預知了母子反目的一日,再重來一次,石慧相信皇太後已經會選擇這條路。石慧將宮中明麵上的勢力都給了皇帝,卻多少了留了暗線。就像皇太後不放心他們母子的存在,一力打壓一樣,石慧對於這位皇太後也不是那麼放心。本是為了防備皇太後的後招,石慧卻不知不覺中知曉了許多後宮的隱私。比如說董鄂氏夭折的四皇子或許根本不是自然死亡,比如說佟妃為了見兒子,求教吳良輔,吳良輔卻借機占儘了佟妃的便宜。說來也是可笑,佟佳氏原也是佟家貴女,天子妃嬪,可是竟然淪落到見一見兒子都要被一個宦官占便宜。看到喪子之後便纏綿病榻的董鄂氏和為了兒子委曲求全的佟妃,石慧突然有些明白鄂碩為什麼寧願將女兒嫁給安郡王做側福晉都不願意她進宮。進了後宮,不管是科爾沁的公主還是八旗貴女,也隻能是籠中鳥。何況鄂碩的地位尚不及科爾沁和佟家,更是無法庇護女兒了。安郡王側福晉比不得天子嬪妃體麵,可是相較於後宮,顯然生活容易多了。隻可惜,烏雲珠顯然沒有領悟父母的一片苦心。這世上總有些人會為了愛情奮不顧身,或許不是所有愛情都那麼合時宜。然人最可怕的不是為了愛情奮不顧身,而是連最初的那份悸動都消失不見了。石慧不讚同烏雲珠的做法,卻也羨慕她為了愛情的那份奮不顧身。她也曾為了愛奮不顧身,然後後來卻領悟在對的時候遇到對的人才是最大的幸福。順治十六年,已經長大成人的博果爾也終於開始辦差。早在兩年前,就有大臣按照舊例提議讓博果爾參政,卻一直被皇太後阻止。皇太後一直以為貴太妃會跳出來,事實上無論石慧還是博果爾對此都沒有發表過意見。博果爾年輕識淺,就算進了議政會也是兩眼一抹黑,什麼也做不了。既然如此,不如安安分分從小差事開始做,至少不怕眼高手低。皇太後能夠阻止博果爾進議政會,卻決不能阻止博果爾開始參政。於是,博果爾很快就謀了一份外差,一份在眾位親王知道了都忍不住要為博果爾鳴不平的小差事。皇帝對此也頗為歉意,在博果爾出京之前,將郡王的爵位給了博果爾。博果爾是先帝之子,後宮母以子貴,子以母貴,就是一個親王也封的。然而能不能得到,卻還要看皇帝的意思。依著皇太後的意思自然是想要再壓一壓,可是這件事各位議政大臣也站在皇帝這邊,皇太後卻有些無奈。這些年博果爾雖然沒有參政,但是石慧已經時常讓他去辦事情。這次博果爾第一次出遠門,石慧又給他安排了得力的手下。雖然是小差事,博果爾並不敢放鬆,事情辦得很穩當。回京之後,有鄭親王等大臣為博果爾說話,加上皇帝對這個弟弟也頗為信重,博果爾終於開始一點點參與到政事之中。他的每一步都穩紮穩打,穩當的讓皇太後想要反對都無從反對。順治十七年,纏綿病榻多時的皇貴妃終於病逝,皇帝為此哀傷不止,竟至病倒。皇貴妃董鄂氏死後,皇帝就一直沉溺於悲傷之中,愈發篤行佛法,甚至想要出家。皇帝有沒有超脫石慧不知道,然而不在與太後對著乾的皇帝也並沒有讓皇太後和大臣們滿意。早在四皇子夭折時,皇太後似乎就對兒子死心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三皇子玄燁身上。甚至,皇帝成了皇太後教導孫子的反麵案例。皇帝其實也是個可憐人,他一生都在與命運抗爭,卻一生都被束縛著。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皇帝該有的樣子,唯獨容不下皇帝心中一個皇帝該有的樣子。董鄂氏死後不足半年,順治十八年,這位大清入關後的第一位帝王的生命也終於走到了儘頭。因為順治死於天花,他越過了二皇子,選擇了已經出過痘的三皇子玄燁為繼承人。又或者是玄燁乃是皇太後一手教導的緣故,而這是他能為皇太後做的最後一件事情。在他的生命儘頭,他或許已經徹底放下了過往的恩怨,不在怨恨他的母親。由愛生恨,當放下怨恨的那一刻,無論愛與恨想必也一起放下了。年僅八歲的玄燁繼承帝位,索尼、蘇克薩哈、遏必隆、鼇拜四大臣輔政。就在這一年博果爾受封襄親王,卻又得了一場重病,幾乎死去。不過,好在最後還是活了下來。康熙二年,不知不覺中,石慧才憶起原來她竟然已經在這裡呆了二十年了,也該是離開的時候了。當石慧在皇太後宮中遇到那個小小的卻已經初具威嚴的年輕帝王從太後宮中走出去的時候,也一瞬間的恍惚。年輕的帝王,權傾朝野的輔政大臣,這一切仿佛就是一個新的輪回。“太妃今日怎麼有空進宮?”皇太後看到石慧的時候有些意外。自從帶著兒子搬出紫禁城,除非三節兩壽,貴太妃幾乎從不進宮。如今日這般非年非節進宮,實在是少見。“倒也沒有什麼事,不過許久沒有進宮,就來給太後請安罷了。”石慧笑道。在離開之前,她竟然會想要見一見這位曾經最為忌憚的老冤家,也真是有趣。不過既然有了這個想法,她就來了。皇太後越發覺得驚訝,無事進宮給她請安,這可不是貴太妃會做的事情。無論是以前那個高傲卻魯直的娜木鐘,還是後來讓人看不透的貴太妃。不過,皇太後自然不會直白地問出來,貴太妃若是有所求,遲早會開口的。然而貴太妃仿佛真的隻是進宮請安,兩人甚至還說起了一些以前不會多想的往事。說起來,皇太後和貴太妃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但是一直以來,若是有機會弄死對方,大約也會試一試,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石慧隻是留了小半個時辰就告辭出宮了。快要走到宮門口的時候,石慧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這座富麗堂皇的皇宮。時間真是奇妙,她的任務是給博果爾一個美好的未來,卻也觀看了這場興衰。她能做的好像不多,可是又似乎不少。不同於江湖世界的灑脫,在這個世界她有過利益盟友,卻始終沒有朋友。沒想到離開前最後相見的卻是那個仿若敵人卻又不似敵人的人。出了皇宮,石慧並沒有立即回王府,而是令轎夫在街上轉了一圈。她用的是不起眼的小轎,倒也不怕引人注目。透過轎簾,街上行人如織,有留著金錢鼠尾發型的滿人,有編著辮子的蒙古人,也有冠帶束發的漢人。不由輕輕的歎了口氣,這一世,至少她努力去做過很多事情。康熙二年,小皇帝的生母,孝康章皇後病逝,緊隨其後過世的貴太妃便有些低調了。得到貴太妃過世消息的皇太後很是愣然了一會兒,突然想到了一月前那次出乎意外的請安。沒想到那個讓她忌憚了二十年的人會這般悄然離去。意外的,她並沒有覺得驚喜,反而有些悵然若失。就是不知道那個人是不是也如她一般,所以才會選在在大限將至時進宮相見。她心中總覺得大貴妃和貴太妃根本不是一個人,或許是先帝的死改變了她,亦或是其他原因。那個女人看似低調安分,然而隻有她明白對方到底是做了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甚至很多事情她都不敢想一想,怕把自己繞進去。貴太妃死後,皇太後似乎一夕之間放棄了對襄親王博果爾的忌憚之心,不再刻意打壓。或許是因為她忌憚的從來都是娜木鐘而不是博果爾,又或者是相交與博果爾而言,如今的四大輔政大臣才是她需要注意的。沒有了皇太後的打壓,博果爾也終於一點點在朝堂上爆發出光彩。然而,他又似乎繼承了貴太妃的低調,明明在朝堂上擁有不低的身份地位,卻總是讓人忽視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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