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武當山上也有些酷熱難當,山腰解劍亭守護山門的年輕道士已經汗濕夾背。一陣陣的蟬鳴聲讓飽受酷熱的行人越發煩躁。可就是這麼炎熱的天氣,卻有兩人走在上武當山的山道上。這兩人一人年約三十上下,身著青衣,腰懸長劍,相貌英俊;另一人四十幾許,頷下留著胡須,背著一個藥箱,仿若是個老大夫。“來人請止步!”走在前麵的青衣公子拱手道:“明教韓千葉、胡青牛奉教主之命求見貴教張真人。”兩個小道士聞言大驚,明教在他們這些低階弟子中可謂是令人聞之色變。小道士們沒有下過山,卻聽自己師兄說過魔教妖人一言不合就要殺人,甚至喝人血吃人肉的事情。“師父、師父,魔教打上山了!”兩個小道士轉身就向山上跑去。韓千葉、胡青牛:……高階弟子欺負低階弟子,大約是各門各派都無法避免的弊端。如此炎熱的天氣能夠被派來守解劍亭這樣的苦差事,就知道在武當定是沒輩分、武功也平平的小弟子。今日這兩個小道士就是如此,不僅武功是武當最低的,膽子也特彆小。一般人並不敢在武當山撒野,守山門危險不大,卻很辛苦,自是落在他們身上了。“銀葉先生,我們是否直接上山?”胡青牛有些無奈道。“出來前,教主特意交代萬事以和為貴,不得主動尋釁挑事,不妨就暫待片刻吧!”韓千葉微笑道。韓千葉天賦極好,隻是十年來飽受寒毒之苦,武功難以寸進。這麼多年,他的武功雖然沒有大進,心境卻已經磨練的極好。自石慧治好了他的寒毒,又將九陰真經傳授,功力可謂一日千裡。若是白眉鷹王不願奉教主之令回明教,隻怕韓千葉就會取代白眉鷹王的法王之位。如今石慧雖然沒有讓韓千葉直接取而代之,然韓千葉的武功已經在五散人之上。此次石慧派胡青牛前來武當,擔心遇到六大派高手,特意讓韓千葉護送胡青牛前來武當山。明教弟子素來是天不怕地不怕,朝廷都敢反,就不用說其他了。若令他們凡事退讓,隻怕就算她武功再高,下麵的弟子也不能信服。石慧不許門下弟子不許主動挑釁,然對方要挑事,也不必過於忍讓。過往,明教弟子行事固然有不妥之處,而六大派也不是什麼白蓮花。這些所謂名門正派之中,做過的齷齪卑鄙之事也不少。爭論起來,明教和六大派中不肖弟子大約就是真小人和偽君子的區彆。韓千葉和胡青牛在解劍亭等了小半盞茶功夫,就見兩個略年長些的道士飛奔下山。“武當弟子清華、清鬆見過貴客。不知兩位貴客從何而來?”清鬆本因兩個師弟說明教攻打武當前來查看,如今卻見兩人等在解劍亭,氣定神閒,全無戾氣,便知道其中有些誤會。“明教韓千葉、胡青牛求見貴教張真人。”韓千葉起身道。張三豐年事已高,久不理事,宋遠橋可以說是武當實際上的掌門人。清華、清鬆是武當大弟子宋遠橋的弟子,到底有些見識。明教光明二使、四法王、五散人以及不少明教高手,他們都聽過一二,隻是這位韓千葉卻是第一次聽過。至於胡青牛——“閣下莫非是蝶穀醫仙胡青牛?”清華問道。“正是在下!”明教若是攻打武當山怎麼會派一個沒什麼武功的蝶穀醫仙前來,清華和清鬆二人頓時放心不少。“師弟,你回去稟告師父!”清華低聲道,旋即道,“貴客盈門,本不該拒之門外。隻是到了武當解劍亭,任何人都需要解下兵器。”“自該如此!”韓千葉乾脆利落的解下佩劍,“請小道長引路!”韓千葉雖然佩劍,卻也並非專精劍道,自然不在意解劍。隻是看在武當弟子眼中又是另一種想法。看起來,這明教弟子似乎也沒有傳聞般那般可怕。“弟子清鬆拜見師父、二師叔、四師叔、六師叔、七師叔!”清鬆快步跑進殿內向宋遠橋、俞蓮舟、張鬆溪、殷梨亭和莫聲穀施禮道,“師父,山下有兩人自稱明教韓千葉、胡青牛求見太師父,如今人已經在解劍亭。”明教被中原武林稱為魔教,雙方爭鬥不休,死傷無數。六大派中武當與明教仇恨雖說最淺,卻絕無私交可言,怎麼會突然前來拜訪呢?“大師兄,這個胡青牛莫非就是蝶穀醫仙?”莫勝穀好奇道。“若非明教有兩個胡青牛,來人就該是蝶穀醫仙。”俞蓮舟代為解釋道,“隻是蝶穀醫仙怎麼會突然前來武當呢?”九年前,俞岱岩出事後,武當便請天下名醫,自然也曾想到過這位蝶穀醫仙。然而不說正邪有彆,胡青牛還有一個隻醫明教弟子的規矩,就足以讓人望而卻步。“明教近半年來動作頗大,據聞他們已經選出了新教主。一旦明教分裂狀態結束,隻怕江湖中的紛爭也會越來越多。”張鬆溪擔憂道。“大師兄,明教中人前來定然不安好心。”殷梨亭心含憤懣。明教光明左使楊逍搶了他的未婚妻,這幾個月武當和峨眉沒少被江湖人暗中取笑。“不管為什麼而來,見了自然就知道了。”宋遠橋鎮定道。清華很快引了韓千葉和胡青牛入內。武當眾人心中滿是疑惑,韓千葉卻是氣定神閒:“明教石教主座下韓千葉、胡青牛見過武當五俠。我二人奉教主之命,特來求見張真人。”“家師已經多年不曾理事,如今正在閉關之中。兩位若有什麼事情,與我們說也是一樣。”宋遠橋道。“敝教主於八月十五在王盤山設下賞月宴,特邀張真人與武當諸俠赴會,務請光臨!”韓千葉取出一張請帖送上。“不知貴教主是否還請了其他各派?”張鬆溪問道。若這帖子隻是發給武當,武當擔心會不會被扣一個勾結魔教之名也要斟酌一二。可若是邀請了其他門派,那就是武林之會,斷沒有拒絕的道理。“這個自然!”韓千葉微笑道,“不僅武當,少林、峨眉、華山、昆侖、崆峒和丐幫等各派都有請帖,不過諸位掌門有沒有膽量赴會,在下就不得而知了。”武當諸人不由一滯,偏偏無處反駁。明知道對方是激將法,卻也不得不接招。若明教真廣發請帖,六大派不敢赴約,隻怕馬上會淪為人家的笑柄。“八月十五賞月宴,我師兄弟自當赴會,隻是家師年事已高,怕是不能遠行。”“宋大俠不必急著拒絕。敝教主曾說過,張真人雖然已經年近九旬,然而卻是老當益壯,隻怕比我等也不差什麼。”韓千葉道,“在下有敝教主書信一封,請宋大俠轉交張真人,自由張真人決定是否參會。”宋遠橋雖然不知道韓千葉賣什麼關子,還是讓俞蓮舟接了信送去給張真人,請二人在廳中喝茶等候。過了一刻鐘,就不見外人的張三豐竟然拿著信與俞蓮舟一起跑了出來。熟知師父為人的武當五俠竟發現張三豐的腳步都比平日快了幾分。張三豐與峨眉師祖郭襄乃是同輩中人,如今峨眉已經傳至第四代,可見張三豐輩分之高。難得張三豐還是胸襟廣闊之輩,就算韓千葉身為明教弟子也少不得敬他幾分。“晚輩見過張真人!”“免禮,快免禮!”張三豐有些激動道,“老道久不理凡塵俗世,竟不知江湖中竟然多了許多後起之輩。”“晚輩不過無名小卒,張真人不知道也是正常。”韓千葉微笑道。“先生客氣了!我觀先生神精氣滿,隻怕武功還在我的六弟子和七弟子之上,又如何稱得上無名小卒。”張三豐道。“張真人謬讚了!”“老道一生一共收了七個弟子,此生卻又兩大痛:一痛三弟子俞岱岩九年前為人所傷,癱瘓在床;二痛,五弟子張翠山十年前與王盤山失蹤,生死不知。”張三豐撫須道,“貴教主的書信,老道已經看過,卻不知道信中所言是真是假。”“張真人是武林前輩,我等豈敢拿假消息來騙真人。就算騙了張真人,於明教也不過徒樹強敵,並無益處。”韓千葉道,“教主為了表示誠意,特令在下帶了黑玉斷續膏和我明教醫仙胡先生前來救治俞三俠。”“岱岩的傷真的可治?”張三豐激動道。“黑玉斷續膏能夠續筋接骨,俞三俠雖然癱瘓多年,但是有胡先生妙手回春,恢複行走不成問題。”韓千葉說著取出一個小盒子送到張三豐麵前。“師父,不要相信他,定然是明教的詭計想要害三哥。”殷梨亭擔憂道。“俞三俠癱瘓多年,有什麼值得我明教費心害他?”胡青牛冷笑道。“梨亭,稍安勿躁!”張三豐接了盒子,親自檢驗了藥膏,“黑玉斷續膏,莫非是西域金剛門的秘藥?金剛門已經消失多年,沒想到貴教竟然會有黑玉斷續膏。”“看來張真人也知道此藥。不錯,西域金剛門卻有黑玉斷續膏可治金剛門大力金剛指所傷的傷勢,不過這黑玉斷續膏卻非取自金剛門而是敝教主親手調配。”韓千葉道。“原來貴教主還是一位大國手。”“敝教主的醫術尚在胡先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