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石慧是真的曾淑蘭,自然很難接受丈夫的庶子。可她並不是,於她而言,這幾個孩子都如同收養。當然做為任務目標的慕容子湛、慕容子淵和慕容子清得到的關注會多一些。陌生人相處,感情是處出來的。她雖然不會繼承原主的感情,卻又對方的記憶,多多少少會有些不同。正如石慧所想,家裡的孩子雖然多,但是孩子們的玩伴卻不多。過去,因為各房針鋒相對,孩子們也不會在一處玩。如今慕容子淙和慕容子萍搬過來一起住,至少差不多大的龍鳳胎是高興的。相較於憨吃憨玩的四個小的,七歲的慕容子湛就要辛苦多了。慕容子湛剛出生,做為長子,司令還是寵過的。到了五六歲,也請了人來教,隻是司令這幾年一直忙著爭權奪利,很少過問兒子的學業。至於原主,隻讀過女四書,認識字,足不出戶,連外麵的世界是個什麼模樣都不知道,如何能夠指望她能夠有許多遠見呢?對於原主而言,向慕容子湛的老師問問兒子的學習情況,關心一下兒子的身體,就是她能夠想到的所有事情了。“夫人,林副官傳話說,夫人想要的人已經找到了,可是要見見?”“自是要見一見的。”石慧放下手中的賬冊道。生逢亂世,老百姓的日子過得極苦。然而石慧看了一下慕容府上的賬冊,倒是有些明白為什麼江馨月的父母會在女兒被搶之後,要了一筆聘禮就息事寧人了。如今市麵上比較流行的貨幣是銀元,國銀元最受歡迎,一元可購買20斤左右大米或五斤豬肉,普通人一月有三五十的收入,日子就可以過得不錯。如滬上的普通工人月收入在二十元左右,高技術人員可達四五十元,至於工程師、大學教師、記者、作家、律師等白領家庭,從上百元到幾百元不等。然而慕容府上的姨太太每月月錢就要三百大洋,每月還有衣服首飾若乾。若是得了司令歡心,得了什麼都不在其列。比如四姨太的弟弟,每月都會從府上的公賬拿走一兩百,二姨太和三姨太的家人也時常有來打秋風,不過這兩位沒有四姨太得寵,基本不過過百。林林總總加起來,府上的女人孩子,加上養著的廚子、傭人等,一個月支出就能達到三四萬。按照六七十銀元就可以配一把步兵木倉加兩百發子彈計算,這三四萬銀元就能夠裝備一支500人以上的隊伍。這是一個官匪不分的年代,普通人麵臨的不僅是苛捐雜稅,還有戰亂與疾病的危險。如今這些軍閥十個有十個都是靠著民脂民膏,甚至掘墳盜墓,開挖礦產來撈取軍餉。這位慕容司令自然也不例外,要是花這樣的錢,石慧可真擔心他們母子會受牽連遭到報應。哪怕經曆了許多,石慧的血已經是熱的。有些東西看到了,就再也無法當做什麼都不知道。如果你的思想不容於這個世界,那麼你隻能選擇自己適應這個世界,或者讓這個世界適應你。後者看起來是異想天開,然石慧從不覺得異想天開有什麼不好。在遇到係統時,她也覺得成為什麼武林高手,破碎虛空都是異想天開而已。其他的暫時不說,不過如何開源需要好好想一想。至少,她希望這些不義之財可以更好地用於軍隊,用於抵禦外敵,而不是被這些姨太太買了衣服首飾。讓傭人去給林副官傳話,石慧叫丁蓉將慕容子湛叫過來。在這府上,石慧最信任的就算原主的奶娘劉翠,丫鬟丁蓉還有奶兄宋鋼。前兩日,石慧將宋鋼送去學開車和打木倉了。劉翠和丁蓉就負責照看幾個孩子。“娘!”自從娘生病之後,轉變了許多,比如麵對家中的姨娘,不像過去一樣畏畏縮縮,不敢懲治了。娘說這是因為有他可以依靠的緣故,慕容子湛很高興。他好希望自己可以快快長大,多學本事,保護娘和弟弟妹妹。等他長大了,那些姨娘再敢欺負娘,他就把他們丟出去,慕容子湛暗自下了決心道。見慕容子湛出來,石慧起身道:“娘讓林副官給你找了新的老師,你隨娘去見見吧!”“就是前幾日娘說的日語老師和英文老師嗎?”慕容子湛好奇道,“爹以前去過國外,孩兒以後也要去嗎?”“有些本事如今你在國內也可以學了,自然就不用跑國外去學了。”石慧微笑道,“不過在哪裡學不重要,重要的是學到真本事。”若是生在和平年代,石慧會希望每個孩子都選擇自己喜歡的事情。然而生在這個年代和這樣的家庭,慕容子湛並沒有太多的選擇。至少在國內,在這個亂世中,想要活的好,最好的選擇就是將來成為他父親的繼承人,手握一方軍權。成為軍人,固然會麵臨犧牲的危險,可是做為戰士死去,總是勝過倒在逃亡的路上,或是死的不明不白。這個時代是屬於勇者的,你越畏懼死亡,貪生怕死,或許死的更快。當然,他們也可以選擇逃走,比如逃去美利堅,逃去澳洲這些不會輕易被戰爭波及的國家。憑借他們如今的身份和本事,就算遠渡他鄉,石慧也能夠保證讓孩子們過的好。可是,她卻不願意。或許逃去國外,可以保證任務百分百順利完成,她卻依舊選擇這條充滿荊棘的道路。這裡是屬於他們的家園,有他們拋棄不下的情。無論如何,石慧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將來成為數典忘祖的存在。慕容子湛牽著母親的手,往前走去,目光中是前所未有的堅定。小小的他,心中卻生出一種莫名的情緒,今日他即將走上一條未知的,甚至也未必是光明的道路。但是他會努力地走下去,努力做到最好。雖然將請老師的事情交給了林副官,不過石慧卻有要求多找兩個人,以便於挑選。這次林副官帶來了四個人,一個白人神父,一個留學過日本的海歸,以及兩個日本人。這幾年盛京的日本人越來越多,為了什麼大家也算是心知肚明了。“盛京這邊會說洋文的人不多,卑職請了jaden神父,若是夫人不滿意,隻能讓人去北平或者滬上找找了。”“jaden神父可會說中文?”Jaden神父是在場唯一的白種人,穿著傳教士的服侍,掛著十字架項鏈:“我會說中文。”“請問神父的故鄉在哪裡?”石慧又問道。“哦,我是英國人,我的家鄉在考文垂。”jaden神父的中文有些生硬,不過與人交流不成問題。“府上有意為小兒請一位英文老師,若是有空,我也會帶其他孩子一起旁聽,不知道神父可願意?”“我願意的!”jaden行禮道,“我來到這裡,是神的旨意。”石慧又問了神父幾個問題,最後議定神父每天過來教一個半小時的英文和數學。至於教日文的人選卻又三個人,石慧最終選了一個來自京都據說是記者的年輕人,每天下午過來教一個小時日文。教學從明日開始,林副官又負責將人送了出去。“湛兒可知道為什麼三個日文老師,娘為你選了中村老師?”“因為中村老師的日語說的最好?”“娘可不懂日語,更不會分辨他們三人那個日語說的最好。再說了,三人中有兩個本是日本人,都是大學畢業,另一位森田更是名牌大學畢業。”“子湛不懂,娘教教孩兒好不好?”“這三人,那個留學生雖然是中國人,可是聽他說話,處處以日本為榮,早晚都是日本人的狗。至於那兩個日本人,森田是生意人,做的又是礦產生意。他來府上應聘老師,並不是想做你的老師,而是想要在盛京開礦。無論,你父親允不允許他在盛京辦礦場,他都不會教太久。”“那麼中村老師是真的來應聘老師嗎?”慕容子湛有些懵懂地問道。“好孩子,你這個問題倒是問到點子上了。Jaden神父肯來教,是因為他想在盛京傳教,得到我們的庇護,當然最好能讓我們家的人信教。可是中村老師是為了什麼呢?”“中村老師是記者,他的收益並不低。可是娘給老師開的工資也不高,他來可能不是為了錢。但是他又不是jaden神父是為了傳教,也不是做生意的,想要開礦什麼。”“你可知道這幾年,盛京多了許多日本人?”“他們是來做生意的。”“做生意,北平、滬上都比盛京繁榮。若是與森田一樣看中了盛京這邊的礦場還能說得過去,可是盛京多起來的日本人許多都是記者、老師等不同職業。”“孩兒不懂!”“他們覬覦我們的土地,想要圈走寶島一樣,圈走我們的盛京。這些人就是日本人派來的先頭部隊。”“娘是說中村老師可能是日本人的奸細?那娘為什麼還要請他來?”慕容子湛有些委屈道。“你可知道娘為什麼要你學日語?”石慧摸了摸他的頭道,“日本人喜歡與他們的敵人做朋友,了解他們,以便於對付他們。我們乃是禮儀之邦,敵人便是敵人,朋友便是朋友,自不會混於一體。然而,我們的先人也說過一句話,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所以娘希望你能夠學日語,多了解這個國家,將來才知道如何對付敵人。至於為什麼選了中村——”“不管如何,他們都會想安插人進府上。細作隻有藏於暗處才是細作,被人發現的細作,那隨時都可以成為我們的武器。”石慧帶著慕容子湛回去,又細細地與他說了如何與jaden和中村這兩位新老師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