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正魔之爭(二十)(1 / 1)

慈母之心 百裡冰煙 1709 字 2個月前

因著楊廣夜夜發噩夢,便不愛睡覺,時常通宵徹夜設宴取樂,白日才小憩片刻。皇帝不睡,身邊伺候的人自然也不能睡,龍舟上的樂師也少不得陪著皇帝在夜裡風花雪月,龍舟上笙歌起舞,晝夜不歇。侯琴師乃是皇帝近來新寵,皇帝隨時都會宣他奏琴,故此便住在龍舟之上方便皇帝召見。琴師乃為樂人,便是再得寵,也不可能住在上層——那是帝後和妃嬪才能住的地方。為陛下奏琴畢,琴師便帶著他的琴下了樓,準備回到自己下層的艙房。走到甲板上,瞧那明月高懸,不由略頓了頓,月總是能夠勾起人的思念之情,或思人,或思故鄉。隻不知這位侯琴師思的人還是家鄉。“侯琴師,這麼晚了,也出來賞月?好雅興!”琴師聽到此言,回眸便見唐國公世子李建成站在甲板上笑望著他。皇帝對唐國公李淵這個表弟有些忌諱,如今在朝中也算是公開的秘密。然自桃花塢的琉璃山莊後,皇帝對唐國公世子卻頗為看重,算是朝中年輕新貴。李建成的身旁還有一個俊朗少年坐在船舷上喝酒,那船舷不過幾寸寬,龍船雖然行駛在內河還算平穩,卻也不是什麼人都能夠坐得穩的。能夠上來龍舟,哪怕是下麵甲板上走動的都不是尋常人。琴師雖然看著李建成,餘光卻瞄向了船舷上的少年:“原來是唐國公世子!在下不過路過,世子才是好雅興,夜深了竟還在此賞月。”“賞月?”李建成輕笑道,“我倒是不喜歡的,我們在這裡卻是特意等侯琴師。”“等我?”樂師似有些詫異,“您是唐國公世子,在下不過區區賤籍,世子尋我所為何事?”“建成常聽聞師父誇讚侯琴師琴藝了得,隻是無緣伴駕君前一飽耳福。今日與師弟特意在此等候侯琴師,不知侯琴師能否成全?”李建成微笑道。侯琴師立時明白,那坐在船舷上的少年大約便是趙宗師的首徒兼義子寇仲了。這次出行,趙宗師雖然帶了兩個弟子在身邊,不過時常伴著趙宗師上龍舟的都是唐國公世子,她這位首徒卻極少見。除了原本出身門閥的宋師道和李建成,趙宗師並沒有將其他養子養女及女兒引到權貴們麵前。“區區小藝如何值得趙宗師一誇,世子有請,在下本不該推辭。隻這到底是陛下龍舟,怕是多有不便。”侯琴師微笑道。“無妨,我們換個地方聽琴,總不會打擾了陛下。”李建成指了指相鄰的樓船道。皇帝出巡自然不止一艘船,前後還有許多護衛船隻,這些船隻除了護衛還有隨行的大臣,嬪妃美人等等。若是陛下有宣召,隨時可以移步登船。按理說沒有陛下允許,他們是不能隨意上下的,隻是陛下身邊總有些人不必事事守著規矩。比如陛下最為寵幸的宇文化及,比如陛下頗為尊敬的石慧,又如如今奉命十二個時辰要守在殿外的宇文成都。因連發噩夢之緣故,皇帝親自點派了宇文成都帶領最精銳的侍衛守在自己附近。“在下隻是小小樂師,世子該不會要在下遊水過去吧?”侯樂師驚訝道。“侯琴師太客氣了,小小樂師可沒有本事憑著琴曲便能令人連發噩夢。”寇仲忽然開口道,“若是侯琴師覺得不好走,我倒是不介意背你過去。”寇仲說著忽然站起身,原來一側腰上竟然掛著一卷繩子。他將那繩子一拋,繩頭上的飛爪已經落在了臨船的船舷上,足下一點先走了過去。琴師沒想到被人拆穿了底細,沒有奈何,抱著琴跟了過去,李建成緊跟其後,收了繩子,三人轉瞬已經到了另一邊船上。知大宗師喜靜,帝後又對她極為尊重,便獨自安排了一條船。船上果真極為安靜,不同於其他船上都有侍衛把守,這艘船上除了船工仆役,竟然連一個侍衛都沒有。事實上這裡也不需要有護衛,誰會吃飽了撐著去襲擊一位大宗師呢!此時正是仲夏,江上的夜風吹來涼風習習,極是舒服。隻是侯琴師卻全無舒服的感覺,他隻感到了冷意,明明是覺得冷,身上卻又在冒汗。對方似乎已經看穿了他,而他卻不知道自己如何露出破綻。“侯琴師請!”李建成見他沒有動,指向了船艙。寇仲便站在一旁並沒有開口,他的前後路已經被兩人封死,竟是想脫身也無法了。侯琴師有些無奈地跟著李建成進了艙內,艙中已經點燃了燈火。進船艙後,李建成和寇仲盤膝坐在墊子上,似乎真的隻是想要聽琴,想要請他奏琴。侯琴師亦坐下,當真放下琴,奏了一曲。雖然是博覽群書,通曉六藝後方創下清音,隻既能自創一門音攻之術,石慧自也是精於樂理的。李建成本是世家子,自幼習六藝,於琴也算擅長,便是寇仲耳濡目染也會奏琴,隻算頂尖罷了。侯琴師的這一曲算是技藝精湛了,隻是到底差了些靈氣,甚至還有些浮躁。皇帝亦是通樂理之人,若這般技藝怕是不能得到皇帝恩寵。果真是奏給皇帝聽的曲子有些不妥之處吧!“聽聞邪王石之軒曾經收了兩個弟子,分彆繼承他的兩派傳承。”李建成忽然道,“‘多情公子’侯希白承繼花間派,算的魔門異類。花間派一脈單傳,講求以藝術入武道,曆代傳人皆為風度翩翩的書生公子。”“江湖之事果真是瞞不過趙宗師!”侯琴師暗中鬆了口氣,讚道。“哦?”李建成笑道,“莫非侯樂師想說你就是‘多情公子’侯希白?”“世子不是已經猜到了麼?”侯琴師反問道。“我並未說樂師是侯希白,雖然你故意以侯姓為化名,行事倒是更像石之軒的另一個弟子,補天道傳人楊虛彥。”“你說我是楊虛彥?”“侯希白既然以藝術入武道,想來自有些氣節,當不屑用鬼祟手段。且侯希白隻是蜀中孤兒,與皇室並無仇怨,沒有理由對陛下出手。反而是楊虛彥乃前先太子楊勇之子,與皇帝仇恨極深。”“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師父有兩個弟子不假,可便是我都不曾見過侯希白,自然他也不曾見過我,便是魔門之人知道此事也不多。世子如何知道我們的身份,並且分辨出我們師兄弟?”“自然是因為你們的師父是邪王了。家師素來不喜魔門,少不得對魔門的消息多關注一些,尤其是邪王陰後這樣的大人物。”楊虛彥歎了口氣,他的父親是廢太子,可便是如此,楊廣也不肯放過,一登基便迫不及待殺了所有兄弟。楊虛彥因為資質好入了石之軒的眼,石之軒不僅救了他還答應助他報仇複國。師父雖然暗中傳授他補天道武功,可尚未兌現承諾便因為師娘之死失蹤了。楊虛彥初時一邊練功一邊尋找師父,想要報仇複國。可找了許多年,始終不曾找到,楊虛彥終於決定不再找師父,而是自己親自去找楊廣報仇。可是楊廣身邊高手如雲他靠近都不容易,直到遇上宇文化及。楊虛彥想要殺死楊廣複仇奪取皇位,宇文化及同樣想要楊廣死,尋機奪回宇文家的天下。宇文化及不能背負弑君之名,於是先太子楊勇之子變成了極好的背鍋人,而楊虛彥需要宇文化及幫他接近楊廣,兩人也算是一拍即合,且都打著殺了楊廣之後翻臉的謀劃。“世子既然知道了真相,不揭穿我換取李家的富貴?”楊虛彥輕笑道。自師父失蹤後,他雖然日夜苦修,自忖武功已有小成。若是李建成一人,他會奮起一搏,尋求脫身在謀後事。可是這裡除了李建成還多了一個寇仲,以及隨時都會出現的趙宗師。楊虛彥明白,他已經沒有機會了。“不需要!”李建成道,“楊公子隻需應了兩件事,便可走了。第一,不可為複仇妄殺無辜;第二,日後莫要踏足朝廷之事。”“楊虛彥本為報仇複國而生。”“有宇文化及在,陛下隻怕活不久了,如此你也算大仇得報。至於複國,先太子丟了太子之位不過是他自己無能,這天下不是一家之天下,便是讓你坐了那個位子,依著楊公子如今學的那些鬼蜮伎倆,能夠做好一個好皇帝嗎?”“哈哈哈~原來趙宗師也並非要保那狗皇帝。”楊虛彥忽然笑道,“隻是世子此言,莫非也對我楊家天下有看法?”“那與楊公子無關,家師不過憐你身世可憐,放你一條生路。否則以師父對魔門之恨意,單你是魔門弟子,就能廢了你一身武功。楊公子好自為之。”“多謝世子好意,楊某心領了!”楊虛彥轉身離開了船艙。“原以為能打一架,他竟然就這麼走了。”寇仲有些失望道。“雖說成王敗寇,隻他也是一個可憐人。”李建成歎道,“石之軒答應助他報仇複國其實不過是一句空話,見他天資尚可,以之為棋子罷了。那趙德言更是突厥軍師,他竟然會信趙德言的話與宇文化及合作。若是他不懂抽身,隻怕皇帝一死,宇文化及便會將弑君之罪名扣在他頭上。趙德言等的卻是朝廷內亂,突厥南進的機會。”“若是如此,我們坐視宇文化及弑君,會不會給突厥可趁之機?”寇仲遲疑道。“京中有太子坐鎮,便是皇帝死了,隻要我們能夠穩住局麵,太子登基,突厥能有什麼機會?”李建成嗤笑道,“至於趙德言,魔門的人他已經得罪遍了,真以為集齊了五卷《天魔策》就能和師父叫板了。若是他乖乖繼續做好師父想要他做的事情,追尋武道便也罷了。偏偏得了五卷《天魔策》,還要在突厥和大隋的事情上參一腳,簡直是找死。”“說的也是,怕是此事後,娘就該收拾趙德言了!”寇仲歎道,“聽聞趙德言與長孫家有些關係,又是漢人,如今更是拿了五卷《天魔策》,為何還這般死心塌地幫突厥人?莫非竟是突厥可汗的私生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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