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多數時候,石慧都算得上性格溫和,提前是不要觸犯了她的底線。這方氏的兒子什麼華兒顯然是已經觸犯了她的底線,更是突破了作為人的底線。不要說禮法嚴苛的大宋朝,便是往後推千年,偷窺都是人所不齒。可恨這時代對女性如此嚴苛,有登徒子強闖後院偷窺,不尋思著懲戒偷窺的變態,卻要將什麼不潔的罪名扣押在無辜的女孩子身上。今日之事若是換了他人處置,許就是逼死了方娉婷。依著石慧的性子,隻要他一雙眼睛已經是極溫和了。“你、你敢動我兒,我不會放過你的!”方氏才被石慧打落一口牙,聽到石慧吩咐白錦堂去辦的事卻立即爬了起來,想去追白錦堂追不上,張牙舞爪向石慧撲了過來。石慧一腳將她踢了出去:“隻你方才說的那些話,依著老身的性子就要一掌了結了你。今日廢了你兒一雙招子,你也不必怨恨旁人。要恨就恨你自己養而不教,愧為人母。老身今日給親家幾分顏麵,方留了你母子一條狗命,你要報仇隻管試試,自己也衡量好了後果。”石慧甩了她一掌,踢了一腳雖然用了些巧勁,然並沒有用上內力。可就算如此,也是要了方氏半條命,怕是不在床上躺幾個月是起不來的。“白、白老夫人——”方夫人隻嚇得兩股戰戰,小姑子母子幾乎逼死她女兒,方夫人心中狠毒了他們母子。可是看到石慧三兩下將方氏打成重傷又要白錦堂廢去華兒一雙眼睛,不由害怕女兒這未來婆婆太厲害。且出了這事,白家若是看不起她女兒,女兒豈非進了火坑。方娉婷到底還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她本不是尋死覓活的性子。昨日那事後,她一狀告到了父親麵前,聽到父親說要去白家退婚,心中便想著不如絞了頭發做姑子。不想今日一早,姑母竟然還敢上門讓她嫁給表哥,她卻是寧死也不肯的。見石慧三兩下解決了姑姑,心下卻覺得痛快,可又擔心白錦堂去尋劉華惹出什麼麻煩,有些坐立難安起來。石慧拉了拉衣袖,上前扶住方夫人道:“親家這是怎麼了?可是被這潑婦嚇著了?莫怕莫怕,娉婷既然許了我兒,就是我家人,但凡有我兒在,也不會讓這些潑皮無賴上門鬨事。”方夫人強行擠出個笑容:“親、親家,這婚事不退?”“作甚要退親?是我家錦堂不好,還是娉婷有什麼不妥?我看這兩個孩子天造地設,在沒有更好的。旁的畜生玩意難道還能左右我們兩家的親事不成,放心,我白家雖然不是什麼達官顯貴,收拾幾個玩意兒也不在話下。”石慧扶著方夫人進屋,“今日難得見到親家,正好這會兒有空,咱們看看這日子怎麼選才好。我原想著秋收後,這會兒倒是覺得夜長夢多,不如早早定了才好。”對上石慧方夫人完全沒有反駁的餘地,方夫子陪坐一旁,老夫妻隻默默地被石慧饒了進去,說好了日子,迎娶新娘子過門。至於那什麼偷窺之事就輕輕帶過,聽著也不是什麼了不得事情。在石慧看來確實不是什麼了不得事情,那什麼華兒才進後院,就被方娉婷發現叫出聲兒引來了家人。所謂窺視,也不過是換衣服時被看到了後背。當然在這個女孩子的裸足都不能被外人看到的時代,被人看到裸背是非常有辱名節的事情。若是換做一些規矩嚴苛的宗族之中,方娉婷甚至可能被人逼死。若非如此,石慧也不會出手這般狠辣。金華府說大不大,劉華是今科考生,又是方夫子的外甥,並不難打聽。白錦堂離開方家,沒費什麼功夫就尋到了人。彼時,劉華正與同窗一處喝酒吹噓有姑娘自願和他私相授受,嘴上說的露骨。白錦堂原是一肚子火氣,進門就打落了他一嘴牙,將人提走。這金華府誰不認得白府的大爺白錦堂,白錦堂提了劉華離開,竟無一人上前阻攔。白錦堂暢通無阻的帶了人走,尋了一個僻靜之地詢問,這劉華也不是什麼硬骨頭,三兩下就招供了。白錦堂最後卻沒有廢了他的眼睛,而是將他打了個半死。回家之後又向官府檢舉劉華失德,隻自不能拿劉華偷窺方娉婷之事說話,到底也讓官府將劉華從本屆考生中劃去。白錦堂沒有廢去他一雙眼睛卻不是心軟,初時他隻恨不得將劉華千刀萬剮,可到底怕這事有人追究起來,引出事由。世人迂腐,或許會鄙視劉華,然最易被此事所傷的卻是方娉婷。劉華暫且放過,待風頭過去,慢慢收拾也是不遲。石慧回府聽到白錦堂所言顧慮卻是點了點頭,可見她兒子是真將方家姑娘放在了心上。投鼠忌器,要收拾方氏母子怕是還要在其他地方動動心思。隻石慧到底擔心方氏母子回去亂說,有令人盯著方家,若乾胡言亂語,就賜他母子一貼藥。白錦堂雖非石慧一手教養,可到底也沒有讓她失望,並沒有因劉華失德而疑心未婚妻。石慧原想著夜長夢多,早早將婚事辦了也好,沒想到方家卻傳話說方娉婷病了。新娘子病了這婚事自不能立時辦了,白錦堂親自請了大夫去看,石慧又送了個伶俐的丫頭床前伺候。按理說媳婦沒有過門,她不該過問太過,可有劉華之事前車之鑒,便是知道討嫌也少不得坐一回。方娉婷病了,石慧初時沒有想太多。大夫診脈說是憂思過度,石慧隻道是姑娘家臉皮薄,因之前的事情嚇到了。還叮囑白錦堂時常上門走動,寬慰一下方夫子一家,不要惦念這不屬於自己的過錯。可不成想,方娉婷喝著藥,這病卻越發重了。沒幾日,方夫子竟上門說女兒快不行了,不如退了這門親事。免得方娉婷一病去了,讓白錦堂留下個克妻之名,日後不好說親事。不說白錦堂和方娉婷郎有情妾有意,隻這姑娘病成這樣子,此時退親不是要人性命麼?落井下石難道會比克妻之名好聽不成!石慧自然不允,令管家請了城中名醫會診,依舊束手無策。少不得親自探望,尋機會為她把脈,也是毫無頭緒。從脈象而看,方娉婷身體並無不妥之處,可這人卻日益消瘦,精神日短。好好一個花季少女,不過五六日功夫,竟然瘦的不成人樣了。為了讓方娉婷留著一口氣,查明病因,石慧試著給她輸送靈力。若然這靈力卻有些用的,有了靈力溫養,方娉婷的精神便好了些許。可過兩日依舊會萎靡下來,仿佛被抽取了精神氣。石慧心中是百思不得其解,方娉婷這模樣不像是病了,倒似遭了什麼邪法詛咒。可她在這屋中也沒有發現什麼晦澀之氣,著實怪異。心中有了計較,想到方娉婷白日似乎並無異常,隻早上起來就會短了精神,石慧當晚叫上白錦堂夜裡守在了方家屋頂之上。白錦堂心中亦是憂心未婚妻的病情,可是對於母親要他半夜守在屋頂上,還是有些不知說什麼好,卻還是照做了。白錦堂在方娉婷屋頂上守了一夜,並沒有什麼動靜。隻是次日看到方娉婷精神竟然還不錯,病情並沒有加重。不確定這是不是巧合,不過這並不影響白錦堂第二晚繼續在屋頂守著。石慧倒是想過替一替兒子,可就算如今是入夏,夜裡也不冷,白錦堂也沒想過讓自己的母親半夜幫他守著自己的未婚妻。他雖然在意未婚妻,同樣也孝順母親,少不得親自守。白錦堂這一守就是半月,雖然沒有什麼發現,方娉婷的身體卻一日日好了起來。可這病因沒有找到,誰也不敢放鬆下來,卻是個煩心事。因連續日夜顛倒,就算白錦堂年輕也免不得有些倦色。這日才正準備回家休息,卻見弟弟白玉堂抱著小灰兔從外麵回來。小灰兔很有靈氣,平日丫鬟們打理的乾乾淨淨。若非如此,依著白玉堂愛乾淨的性子,哪裡願意抱著它到處玩。“大哥!”白玉堂一看到哥哥回來就蹬蹬跑了過來,仰頭道,“大哥回來許久都沒有陪我練刀了。”“大哥近來有事情忙,等空下來再陪你。”白錦堂彎腰正要拍了拍幼弟的肩膀,不想白玉堂懷裡的小兔子忽然雙耳豎了起來,齜牙咧齒地看著白錦堂。“小寺,這是我大哥,不許沒有禮貌哦!”白玉堂連忙摸了摸小兔子溫聲道。“這就是母親自蘭若寺帶回來的兔子?倒是有些靈氣。”“小寺可聰明了,比書函家的旺財聰明。”書函是白玉堂在學堂的同窗,旺財是他家養的獵狗。拿兔子和狗比……白錦堂笑了笑沒有說話。聽到白玉堂的話,小寺並沒有放鬆下來,一雙眼睛依舊死死盯著白錦堂,如臨大敵。白玉堂心下奇怪,低語道:“小寺這是怎麼,難道方才在外麵被旺財嚇到了!”小寺:本兔仙才不怕一直傻狗呢!小主人哥哥身上的味道好可怕,嚶嚶嚶~為什麼有了厲害的人類主子還有那麼多危險?“城裡不少人家都養著狗,你少帶它出去。畢竟兔子的天敵可不少,在外麵還是很危險的。”白錦堂叮囑道。白玉堂點了點頭:“小寺平時都在家了,不過偶爾也會想要和我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