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陰陽殊途(十六)(1 / 1)

慈母之心 百裡冰煙 1606 字 2個月前

石慧在柴房找了一塊木頭,用匕首三兩下雕刻成人型,將那小鬼依附在木雕之上。正好盧方和閔秀秀都在,少不得與夫妻二人說一說這疑惑之處。盧方亦是通透之人,當即道:“這不是難事,明早我走一趟長興縣,去打聽打聽寶娃爹可曾離開縣城回家便是。”天亮之後,盧方原想著去長興縣後又憶起自己夫妻和石慧都是凶案現場發現者,就將此事交代給義弟韓彰和蔣平。昨日徐鎮長曾提到過寶娃爹在哪裡做工,到底有個大致方向。韓彰和蔣平也沒花許多心思就尋到了寶娃爹徐土做工之處,兩人並沒有直接上去相詢,一直等到徐家集報信之人到來。來報信的是徐鎮長的弟弟也是徐土的堂弟。韓彰謹慎,蔣平機智,兩人站在遠處見徐土聞聽獨子被害的消息,雖然臉上做出驚詫之色,隻是並沒有十分傷心的樣子。徐土進去與老板請假回家,韓彰尾隨二人之後回徐家集,蔣平卻留下去見了徐土的老板。蔣平原為金陵人,是個大客商出身,性情機智多變,他裝作生意人上前與老板攀談。那老板見他談吐不凡,也不疑心,蔣平指點他生意經,老板頓時將之引為知己。在老板的知無不言下,蔣平蔣平很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才施施然與老板告辭,騎馬回徐家集。寶娃死狀甚是嚇人,且是幼兒亡故,屍身不能進村,不能入祖墳。如今凶手還沒有查到,徐土回來卻主張將屍體埋葬。九月初的氣溫還不低,屍體露天停放了兩天已經開始腐敗,徐土的話也不突兀。隻是徐土的娘哭著喊著不下葬,哭孫子死的冤枉,拉著鎮長一定要找到凶手。自徐土從長興縣回來,韓彰便跟了他一路。同行的鎮長弟弟因與徐土熟稔,沒有太過注意,韓彰卻一路觀察過來,越發覺得徐土有些怪異。普通人見到自己獨子慘死,便不是崩潰大哭,少不得也還是傷心欲絕。可這徐土,每當有人提到凶手,他的神情就會非常奇怪。盧方他們也一直站在村民不遠處圍觀,蔣平回來將他得到的消息一說,眾人越發覺得徐土可疑起來。隻是徐土是寶娃的父親,不提他為什麼要殺寶娃,便是真他所殺,無憑無據如何讓他招供?這裡都是徐家集的人,他們幾個外鄉人要指責徐土是凶手沒有證據是不行的。“那就隻能用些特彆的法子了!”蔣平突然開口道,“當然這個法子有點損就是了。”“四弟既然有法子,還不快說出來,偏要吊人胃口。”閔秀秀開口道,“那孩子死的可憐,若是凶手不找出來,如何讓人心安。”“大嫂莫急,這事隻怕還要著落在嬸子身上。”蔣平笑道,“那徐鎮長不是將嬸子當做天師麼,我們就做一場戲,詐他一詐。”“老四是要看看他會不會做賊心虛?如今也沒有頭緒,與其困在這裡不知何時才能真相大白,不妨試一試。”石慧倒是沒有拒絕。蔣平得了允許便自湊到徐鎮長身旁,不知與鎮長說了什麼。那徐鎮長便恭恭敬敬過來請石慧相幫,說要她今晚幫忙招魂辨認凶手。石慧少不得故意推脫一翻才應允了。到了晚上,他們擺開了法陣,鄉民們都不需要徐鎮長去叫,都一個個跑來看熱鬨。蔣平出主意讓石慧扮演招魂天師,卻不知道寶娃的鬼魂還就在石慧身上。可惜普通人見不到鬼,石慧就算將寶娃放出來,也沒有人能夠看到,故此還是少不得演一場戲。他們故意擺出招魂架勢,然後讓鄉民從寶娃的親人開始,挨個上前給寶娃祝福。如果寶娃接受祝福就是對寶娃沒有惡意的,如果寶娃抗拒某個人的祝福,就證明這人與寶娃存在惡意,甚至可能是殺人凶手。這祝福就是讓大家輪流給寶娃上三支香,寶娃的奶奶和母親爭先給寶娃上了香。徐土在母親的催促下也點了香,可是他的香一插進香爐,方一轉身,那三支香竟然齊齊斷了。這一場麵將準備上香的鄉民都驚呆了,時人愚昧迷信,若說一根香斷了可以說是巧合,三根香都滅了,顯然是寶娃不接受徐土的祝福。可是徐土是寶娃的爹,難道也會對徐土心懷惡意。“徐土,你——”徐鎮長看到這一幕,愣了一下。徐鎮長原是驚訝下意識想要責問徐土,沒想到徐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惡狠狠地打斷了他的話:“那又怎麼樣,小畜生又不是我兒子,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勾當。”徐鎮長大怒,暴喝道:“徐土,你這說的什麼渾話,什麼叫做我的勾當。我做了什麼勾當,你有本事說出來,老子行的端做得正。徐家集的鄉親那個不知道我徐老四的為人?”“寶娃根本是你兒子,不是我親生的。你這個假仁假義的豬材,偷我老婆,老子遲早弄死你!”聽到徐土的話,鄉親們一片嘩然,寶娃娘氣得上去要與他扭打。“寶娃不是你親生的,所以你偷偷溜回家中,將孩子偏出門活生生打死?”蔣平趁機開口道,“我問過你做工的那家老板,前晚你與他請了假回家,昨天早上才會縣裡。你家人和鄰居都不曾知道你回家過,也就是說你是預謀虐殺寶娃。”“老子被戴了綠帽子,殺了那個小孽種又怎麼樣?他又不是老子的種,老子給他養了三年兒子。”徐土推打著衝上來的寶娃娘,盛怒之中全無顧忌。“混賬,徐土你是瘋了麼!老子見你常年在外做工,看嬸子、大嫂和弟妹三個女人在家帶孩子還要管著地裡不容易,才幫一把,疼愛寶娃幾分,你倒是給老子潑臟水。老子有沒有與你媳婦相好,你娘和嫂子每天都在家最清楚。”若非見他夫妻二人扭作一團,徐鎮長隻恨不得上去錘死徐土,看向徐土娘道,“他嬸子,咱們街坊鄰裡又是同族,我與三娘清不清白,你老在家最清楚,您出來憑良心說句話。”聽到徐土親口承認殺死寶娃,徐土娘幾乎暈厥在地,這會兒才略緩了緩,衝上去就往徐土臉上招呼:“作孽啊,我的寶娃!你個畜生,你還我孫子。”“娘,我沒有冤枉他,是寶娃娘不守婦道,與人私通。”徐土怒聲道,“當初我離家幾個月沒有回來,三娘如何有的,你難道還不清楚嗎?說什麼早產,不過哄著老子做活烏龜罷了。我都聽到大嫂說了,寶娃是鎮長的兒子。”徐家大嫂聞言卻一下子跳了出來:“徐土你個殺千刀的,胡說什麼往老娘身上潑臟水。老娘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你出門在外三娘都和娘睡一間屋,後來我當家的去了,又是我與三娘一物,你這話是要逼死我和娘兩個寡婦啊?”徐家大嫂兩個孩子都夭折了,丈夫也死了。見到妯娌有丈夫有兒子,婆婆有偏心孫子,便有些嫉妒弟媳。可嫉妒歸嫉妒,她頂多不悅婆婆看重弟媳,厭惡她這個孀居婦人罷了。徐大嫂性格潑辣,三娘性情溫順,徐大嫂丈夫死後,徐土娘帶著孫子睡一屋。平日下地也是妯娌兩個一起,徐土娘整日守在家裡。若是三娘與鎮長私通斷然瞞不過婆婆和大嫂。徐家大嫂無意再嫁,一心守寡,想著日後由侄子奉養,對寶娃這侄子也是很是疼愛的。鄉民原因徐土的話將信將疑,如今聽到徐土娘和徐家大嫂的反應,再想一想鎮長為人,又覺得鎮長更可信了。“大嫂,我上次回家,明明聽到你在門口和鎮長說他疼愛寶娃和親兒子似的。”徐土辯解道。“哎呦喂,我冤枉啊我,我一個寡婦你倒是欺負到我頭上來了。”徐家大嫂想到自己夭折的孩子,死去的丈夫,想到指望養老的侄子也沒了,還要被小叔子扣這麼一頂帽子,真是悲從中來,嚎啕大哭。徐鎮長與徐土家就住在兩隔壁,徐鎮長家境不錯,那日去縣裡辦事給家裡孩子買了糖人,還給隔壁堂侄兒寶娃帶了一個。鎮長平日對徐土娘這個嬸子就非常尊敬,他家裡孫子都與寶娃一般大了,憐惜寶娃爹常年在外做工,多有照顧。鄉下人家女人都是要做活的,沒有那麼諸多避諱。隻徐鎮長也最多和徐土娘說話,關照一下寶娃,對徐家大嫂和寶娃娘兩個年輕女人很少說話,隻是鄰居又不是什麼深宅大院人家到底是低頭不見抬頭見。那日徐家大嫂在門口喂雞看到徐鎮長給寶娃糖人,少不得要道謝。不過順嘴說了一句鎮長待寶娃和親兒子一樣,這是稱讚鎮長仁善,待子侄如親子。哪曉得這般巧合,徐土從外麵回來聽到了。徐土這人多疑,想到鎮長怎麼無緣無故待他家這麼好,又想到寶娃早產了半個月,不免想多了。隻這人性格陰沉,並沒有當場發作,後來越看越覺得寶娃像鎮長不像自己,就篤定了自己的猜測。徐鎮長聽到真相,又氣又恨,竟然自爆其短。自述自己五年前做活摔下屋頂,已經不能人道了。隻他已經孫子都有了,隱忍不說,旁人不知罷了。其實呢,鎮長與徐土是堂兄弟,近親相貌相似並不稀奇。許多人生得更像叔叔、舅舅、阿姨等等都不稀奇。徐土常年不著家,也沒賺幾個錢回來養活妻小,氣量、疑心病卻一等一,更兼心狠手辣,竟然對一個幼子下如此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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