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裡扶著王老夫人,老身進去看看。”石慧與宮女交代了一句又令送他們過來的宮人去長信宮稟告太後。她不想參與宮中的鬥爭不假,可事情到了麵前也絕不會畏畏縮縮。王貴妃自進宮後孝順太後,對他們這些長輩也是素來恭敬。不管貴妃的孝順有沒有目的,石慧受了她一聲外祖母,就不能見著她這麼無端送了性命。朝皇後如何摔倒又為何這般巧合撞到臨盆的王貴妃不提,那奉命守在長春宮的醫女乃是在值,如何會無緣無故失蹤。若說其中沒有些關係,石慧是不信的。稚子無辜,有人竟連一個未出生的孩子都不肯放過,實在令人厭惡。石慧快步進了秀春宮正殿,就見朝皇後正靠在皇帝懷裡哭的梨花帶雨,似是嚇壞了,皇帝扶著低聲哭泣的朝皇後安慰。偏殿之中隱隱還能聽到王貴妃的慘叫聲,殿中宮人亦是慌亂不已。唯有皇帝身邊的司禮太監略能鎮一鎮場子。“臣婦參見陛下!”石慧上前沉聲喊道。皇帝抬頭見是石慧,眼中帶著幾分驚喜,忙道:“外祖母如何來了秀春宮?外祖母來的正好,王貴妃快要生了,可是醫女卻失蹤了,這女人生產的事情,朕實在不知如何是好。”“事情臣婦已然知曉,還請陛下準許,臣婦進去探望貴妃娘娘。”“那就勞煩外祖母費心了,產房汙穢,外祖母小心些。貴妃叫聲委實嚇人了些,朕——”“皇上!”石慧截斷了皇帝的話語,不自覺帶了幾分肅然,“裡麵躺著的女人生的是您的孩兒,便是陛下您幼時也是降生在產房之中。產房是新生命降生之處,代表著希望,何來汙穢?”皇帝臉上神情一僵,立時冷靜了幾分:“是朕失言!”“陛下能自省是朝廷之福,今日臣婦總有僭越也有一語相勸。”石慧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朝皇後道,“您不是皇後一人的丈夫,更是天子。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陛下當分得輕重緩急。”石慧這話隻差沒有指著皇帝的鼻子罵,您是天子竟然耽於女色,連什麼是大事的分不清了。皇帝先是憤怒,其後臉色一紅,看著殿內有些慌亂的宮人,頓時沉默了下來。皇帝心知皇後並非有意撞到貴妃,方才看到皇後嚇得哭了,心下憐惜,便安慰了幾句。如今才想起來,偏殿哭喊的女子正在為他生第一個孩兒。自皇後入宮,已經有禦史參奏他獨寵中宮了。隻皇後不是妃嬪,便是獨寵,那也是帝後相和,皇帝期盼一個嫡子,旁人也無可指責。然現在皇後誤傷了貴妃腹中皇兒,一旦消息泄露出去,隻怕禦史又將聞風而奏。如今隻盼貴妃母子平安,否則他少不得被臣子一頓指責,怕是皇後也要被打上禍國之名。唯有貴妃母子平安,今日之日方能大事化了,小事化無。說來都是先帝性情太過溫順,縱容這些文臣,各個都敢抨擊朝政,議論君非。以至於到他年少登基,這些臣子對他比先帝更是嚴苛,時常為了一點小事在朝堂上參奏不停。過去徐丞相行事無忌囂張,禦史就參丞相,他還看的開心,戲看完了,在從中說和,安撫一下禦史,寬撫一下丞相。然這一年徐丞相越來越低調,許多事情都隻是攬個名頭,禦史漸漸忘了丞相的存在,每每都集中火力對著他這個皇帝噴。皇帝一想到禦史便覺得頭大,朝皇後那張帶淚的小臉都不那麼動人了。石慧進了偏殿,撲鼻便是一股血腥氣,四個收生婆已經在裡麵。可是王貴妃根本沒到預產期,驟然受到外力撞擊出血,產道未開,羊水卻破了。收生婆想要接生,一時都沒有辦法,需要太醫開個催產的湯藥,太醫未到,醫女又不見了。按說這些收生婆都不是生手,當也能開個催產的湯藥。可貴妃娘娘玉體,這些婆子哪敢隨意做主。且便是開了方子一樣要去太醫院拿藥回來煎,看貴妃羊水和血水流的情況未必能夠等到。石慧進了偏殿外室,一麵脫去外衣,令人打水淨手,一麵喚了秀春宮中有什麼常備的藥材。王貴妃平時調教宮人頗有些手段,外麵雖然亂,這偏殿內伺候的親信宮人卻是絲毫不亂。大宮女秋意上前一一報了秀春宮備著的藥材,石慧令人去煎了參湯,又點了幾個藥名讓人去取來待用。進了內室,王貴妃躺在床上,麵白如紙,鬢釵散亂,哪有往日的從容穩重。說到底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再有教養,再有理智,也總有虛弱的時候。石慧上前探脈,王貴妃眼淚迷離,見了她到身邊宛如迷路的孩子遇到了母親,反手抓著石慧的手腕,哀求道:“外……外祖母,救我!”“好孩子,莫怕,會沒事的!”石慧探了脈象,報了藥方,另宮人去取藥煎。伸手為她按壓穴位,止住出血,恢複氣力。“老夫人出血止住些了!”石慧點了點頭,又將其中兩個收生婆打發到一旁,留下兩個手腳利索的幫忙,令人取來剪刀、針線和烈酒。血止住,貴妃用了一盞老參湯,恢複了幾許力氣。羊水破了孩子不能留在腹中太久,等催產湯直接讓人將湯藥放在冰水之中涼一涼,略能入口就給貴妃灌了下去。一麵按壓穴位要湯藥儘速生效,一麵讓收生婆按住貴妃,打算在她身上開一刀。“老夫人這般太過凶險了!”聽到石慧所言,兩個收生婆臉色大變。“此時此刻,難道還不凶險嗎?”石慧厲聲道,“貴妃和小皇子有恙,爾等合家都將受牽連。如今老身做主,便是有事也是老身一力承擔,怕什麼。”兩個收生婆清醒了幾分,忙收斂心神,專心接生。忙碌許久,孩子終是生了下來,雖然沒有足月,小皇子長得還好。隻是羊水破的早,生下來有些悶著了,臉色發青,好一番急救,這小可憐才發生哭聲。讓收生婆收拾一二,抱到外麵,令趕到的太醫診治。石慧在王貴妃身上動了一剪子,她本是失血極多,人自是非常虛弱。讓大宮女又強行喂了湯藥,讓人將屋子收拾一番,叮囑了伺候的婆子宮女,才出了偏殿。王夫人守在殿門前見石慧出來,便急聲問道:“老夫人,我家禾兒可好?”“貴妃娘娘安好,隻是還需靜養,王夫人可進去看看,莫要喚醒娘娘,也莫要在屋中留太久!”“老身明白了!今日多謝老夫人,多謝!”王夫人掙脫了宮女跪倒在地,顫聲道謝。片刻才平複心情,由宮人扶著進偏殿看孫女。石慧在長信宮曾經聽貴妃提到過,其母早逝,自幼養在祖母膝下。祖孫感情甚好,自貴妃有孕,王老夫人雖然年邁,亦是月月進宮相見。石慧走出內室,早有長信宮的宮人帶著太後的常服過來給石慧替換,大約也就是自己親人才有這份細心。焚香更衣石慧方出去相見,太後正一手抱著小皇子,皇帝立在一旁,朝皇後已經不在了。這位朝皇後委實小家子氣了些,皇後不僅僅是一個男人的妻子,更是權利的象征。你既然掌了這權利,就該擔負起他的責任。既要拈酸吃醋就不該進宮門,既進了宮門就該知道自己的身份。若能讓皇帝守著她一生一世一雙人那也是本事,偏偏卻沒有這般本事。“娘,你看看這小家夥,眉眼是不是像哀家?”太後高興道,新生命的誕生總是讓人欣喜的。“像,像極了!”石慧見太後歡喜,不由笑道。小家夥尚未長開,哪裡看得出像誰?不過從額頭眉眼形狀來看,倒真不怎麼肖似皇帝。皇帝皺了皺眉道:“此子不類朕!”殿內一時安靜了下來,這話若是傳到外麵,王貴妃母子要如何在宮中立足。石慧忽笑道:“王貴妃日日在太後宮裡孝敬,小皇子這是日日見祖母,按著祖母的模樣長呢!陛下勤勞國事,少見貴妃,大約小皇子忘了父皇的模樣,長差了。”太後聞言亦是笑道:“果真如此,當日哀家有孕,先皇時常伴於身側,皇兒生下來便肖似先帝。孫兒類我,日後定然是個孝順寶寶。”“恭喜太後喜晉祖母!”太後亦道:“也要恭喜娘做了外祖母!”石慧與太後一言一語,倒是讓皇帝有些無處自容。到底是親兒子,太後歎了一聲道:“皇兒明日還要上早朝,早些回去休息吧!”皇帝應了,毫不留戀的離開了秀春宮。天家無情,可如皇帝這般無情亦是不多。石慧心下冷了幾分,這位帝王,怕不是徐家肯退讓就願意輕易放過的。讓奶娘將小皇子抱下去休息,太後歎道;“秀春宮的醫女已經找到了,在秀春宮後院水井裡。”好好的醫女如何莫名其妙死了,這凶手要殺的豈是一個宮女,而是王貴妃母子。“娘,我以為做了太後,便什麼都好了,沒想到皇宮還是那個皇宮。”太後說沒有吃過許多苦,可在宮裡也非一帆風順的。這宮裡女人的鬥爭之血腥比之前朝的刀光劍影並不顯得慈悲。“此事太後可要徹查?”“哀家想查,可是皇兒卻不願將事情鬨大。”太後無奈道。皇後撞倒貴妃,本該是最有嫌疑之人。隻這位皇後雖然不夠大氣,應該還不至於蠢到明目張膽害人的份上。貴妃若是順利生產,那邊是既得利益者,有苦肉計之嫌。可是王貴妃不會提前知道她與王夫人到秀成宮探望,更不會知道她曉醫術。且以石慧和與貴妃接觸的經驗來看,這位貴妃娘娘是真的聰明。她很清楚皇帝不可靠,唯有太後和腹中孩子才是宮中立足所在。故此,以貴妃對孩子的看重和謹慎,是絕不會拿自己的孩子和身體為賭注的。宮裡的主子就那麼幾個,太後、皇帝沒有動機去謀害妃嬪。除卻皇後和貴妃,有位份立場的大約就是與王貴妃同期入宮的四個妃嬪了。“此風不可長!”“哀家如何不知,但是如今皇兒被那朝氏迷了眼睛,一心隻維護朝氏。”太後惱怒道。皇帝不願徹查可不是為了朝氏著想,朝氏撲倒王貴妃是眾目睽睽之下。除非皇帝杖斃秀春宮以及帝後隨行宮人,否則此事紙包不住火。且宮人可以杖斃,還有她和王老夫人在不是嗎?皇帝若是寵愛朝氏,更該徹查,找出真凶,洗清皇後嫌疑。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千百年來都是士大夫所共奉的準則。皇帝不願意查怕是不願意此事鬨大,傳到宮外去,引來禦史指責。甚至百官也會懷疑皇帝連後宮尚且無法轄製,如何掌控朝廷,如何君臨天下。“太後,皇後進宮之前,除了貴妃,可有那個妃子侍寢多些?或是宮裡有其他妃嬪有孕?”“這個哀家沒有留意,魚姑姑可知曉?”魚姑姑彎腰道:“稟太後宮中有孕的皇妃已知的唯有貴妃娘娘。不過皇後進宮前,倒是有個如妃頗為得寵,曾經一個月獨得盛寵。如妃姓鄭,進宮時為貴嬪,皇帝喜她溫柔,賜名如意,進如妃。”宮中妃位當為貴、德、淑、賢,如妃看似特彆,其實還不如這四妃封號來的實在。有妃位之名,並無三品妃位之實。“這位如妃和皇後,貴妃關係如何?”石慧問道。“如妃性子高傲,自忖與貴妃同為妃子,不甚恭敬。不過皇後進宮後獨得聖寵,如妃曾想巴結皇後,分得些許聖寵,卻被皇後趕了出來。”朝皇後喜歡拈酸吃醋,不說宮裡的宮妃,就連已經彆嫁的徐耀華都不樂意見,哪裡願意如妃來分寵。至於貴妃,雖然位份在如妃之上,可一同進宮,原先恩寵還不及自己,如妃自然不會去討好。可如妃侍寢遠勝貴妃,貴妃有孕,自己卻沒有,心中未必沒有嫉妒。“太後既然不能徹查,不如就從如妃查起吧!”石慧溫聲道。宮門已經落鎖,王老夫人留在秀春宮,石慧則留在了太後的長信宮。次日出宮,何氏帶著徐耀祖親自守在宮門前迎接,口中一味自責沒有配石慧進宮請安。“好了,你本身子不爽利,帶你進宮,還要老身反過來照顧你,豈不是誤事!”“娘進宮一夜未歸,可把老爺急壞了。若非今早有大朝,怕是要親自來宮門前接人呢!”何氏忙道。“宮裡遇著一喜事,昨日貴妃得了一小皇子,老身算是適逢其會罷了。”“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阿彌陀佛!貴妃娘娘性子好,如今是好人有好報了!”何氏笑道。自朝皇後進宮,王貴妃就難得聖寵。如今有了小皇子,日後從會有出頭之日,深宮之中也不會那麼難熬。何氏每每看著王貴妃挺著肚子在太後身邊“強顏歡笑”,心中就慶幸女兒沒有進宮。隻是何氏說完,心中又覺得有些不妥。貴妃生子宮裡自有產婆、醫女和太醫,她家老太太為何在宮裡留了一夜?按著貴妃的產期,還有些日子,怕是中間出了什麼岔子吧!不過何氏也知道宮闈之事不好打聽太多,且不管中間發生什麼,小皇子已經降生,總歸是一樁好事。石慧回了家,沐浴更衣,方歇下了。這具身體畢竟老邁,雖然練出些許內力,卻也經不起折騰。過了兩日,左仆射王大人府上卻送了一份厚禮過來。何氏想著好不容易在老太太監督下,徐丞相驅逐了一幫門客,與一些官員斷了聯係,洗去結黨之名。可不要又被扣上一個勾搭大臣的罪名才好。帶著這份擔憂,何氏取了禮單去見石慧。石慧看了禮單,便知道這是王老夫人謝她救了自己孫女:“禮物留下,將百寶架上的錦盒取下來,讓王家的帶回去,就說是老身的回禮。”錦盒之中是一份為王貴妃所寫的調理單子,王貴妃此次生產凶險,怕是日後難以有孕。若不細心調理,甚至留下一身病痛。小皇子早產體弱,平日護理也須得好生小心。石慧原想著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就提前備下了。如今借著王家送進宮去,倒是更妥當一些。又過了月餘,石慧與何氏進宮請安,方知王貴妃竟然以自己體虛需要靜養為由將小皇子送到了太後的長信宮。經過一個月的調養,小家夥已經張開了些,白白嫩嫩,眉眼果然肖似太後,鼻子嘴巴下巴卻是像母親,倒真應了皇帝那句不像父親。徐家人的長相本就偏於淩厲,尤其一雙眼睛豔麗中帶著幾分侵略性。王貴妃論容貌比之朝皇後其實更勝一籌,隻是皇帝更愛那嬌柔的姑娘。小家夥若是日後還是按著這個長相,挑著祖母和母親好看的基因長,這幅容貌不知如何驚人。“哀家給小皇子取了乳名,就叫照兒!”“極好!”石慧逗弄著懷中的小嬰兒笑道。“娘都說少,那定然是好了!”太後高興道。隻說著太後又皺了皺眉頭,讓身邊伺候的宮人退了出去,為難道:“哀家前日帶照兒去看貴妃,貴妃說想搬到長信宮陪哀家住。”“貴妃娘娘年華正盛,如何有了這想法?”何氏吃驚道。住在長信宮偏殿,自然可以得到太後庇佑。可皇帝是不會在太後宮中寵幸妃嬪的,王貴妃若住長信宮等於說日後都不會承寵了。雖說貴妃已經有了皇長子,可這宮裡的女人那個會嫌棄孩子多?“太醫說貴妃這次遭了大罪,日後再難有孕。且到底傷了根基,需要好生調養幾年。這次坐月子,便是怕自己照顧不好小皇子,將照兒送到哀家這裡。她說舍不得與照兒分開,又怕一人照顧不好孩子,想要與哀家為伴。”太後歎道,“哀家喜歡熱鬨,本就喜歡這孩子。可哀家覺得為了陪哀家和照顧照兒不假,恐怕更多是被皇帝傷了心。”西漢有一位班婕妤是漢成帝劉驁的妃嬪,班婕妤出身功勳之家,本人亦是秀色聰慧,文才出眾,初時頗為得寵。班婕妤素賢,成帝之母王太後以之比較佐丈夫楚莊王成為“春秋五霸”之一的樊姬。後,趙飛燕趙合德姐妹入宮,班婕妤失寵。趙氏姐妹在後宮飛揚跋扈,當時的皇後許氏十分痛恨,在寢宮中設置神壇,晨昏誦經禮拜,祈求皇帝多福多壽,詛咒趙氏姐妹災禍臨門。趙氏姐妹揭露此事,誣告許皇後不僅詛咒他們姐妹,也詛咒皇帝。漢成帝一怒之下,把許皇後廢居昭台宮。趙氏姐妹還想將班婕妤牽連其中,班婕妤卻憑借其機製自辯君前,逃過一劫。皇帝信了班婕妤辯詞,因冤枉婕妤,心懷有愧,想要補償。可是班婕妤急流勇退自請前往長信宮侍奉王太後,把自己置於王太後的羽翼之下,令趙氏姐妹不敢構陷。當年班婕妤退居長信宮,親子早已夭亡。如今王貴妃至少還有一個兒子,比之當初的班婕妤已然幸運。至於太後覺得王貴妃對皇帝死心了,石慧倒是覺得太後多想了。石慧猜測,王貴妃怕是就沒對皇帝用過真心,故此能夠進退有度。若是動了真情,怕就如當初失智的徐耀華及如今的朝皇後一般了。過去,王貴妃想要立足想要孩子,還能費心去討好皇帝。如今已有孩子,自己又生不了了,討好太後可不比皇帝可靠?皇帝會變心,太後卻不會輕易變心。隻要王貴妃用心侍奉太後,日後便是太後去了。《大戴禮記?本命》中曾記婦有三不去:有所娶無所歸,不去;與更三年喪,不去;前貧賤後富貴,不去。依著王貴妃侍奉太後這份德操孝心,但凡母子不作死,誰能動他們母子?石慧看著懷裡的小皇子,暗歎了口氣:到底是自己親手到世間的孩子,便給些助力送他一個平安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