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慧希望是後者,若隻是不能言說的秘密,她就什麼都不問,什麼都不知就好了。信任對方不代表要全無保留,每個人心底都有有自己的小秘密,哪怕是愛人也不需要事事刨根問底。可最怕的是前者,若連任慈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的異常,那一定是個大麻煩。莫非是一體雙魂,就如當初她與赫舍裡氏一般?不!若是任曦的魂魄尚在,這幅美人圖畫的也不該是祖師扶映雪而是他的道侶雲素月。任曦身為碧雲天掌門,總不能暗慕萬年前飛升的祖師吧?且依著這幅畫的靈動,畫師顯然是見過畫中人真身,甚至乃是朝夕相伴之人。石慧不由想到了扶映雪的傳記之中隻提到了隻言片語,卻沒有最終去向的道侶。莫非此人不曾飛升上界,一直留在碧雲天?可這也不像啊,哪怕是修士,沒有飛升也不曾聽聞哪個修士可以活一萬多歲。這又不是封神世界,聖人、金仙都已經是神仙了。在修真界,修士修為最高也不過三千壽數。若要活的更久,唯有飛升上界一條路了。若不是一個人活了萬年,莫非是鬼修?不對,鬼修不得正果與修士一樣會隕落。要不然是奪舍?也不像,任慈與她一般是任務者,曆經許多任務,神魂極為強大,豈能輕易奪舍?且她與任慈言談之中,任慈性格略有些轉變,可人依舊是那個人,石慧非常肯定。若他如今的身份早就被人奪舍,石慧當日與任慈也不會認出對方。將桌麵上的美人圖位置複原,石慧取出爐子煮茶,隻做沒有發現桌上的畫。過來一會兒,任慈便回來了。“阿慧,無鋒怎麼樣了?”“傷得不輕,但不是要命的傷,修養一陣子當可痊愈。不過,現在的問題是他修煉了魔功,你知道一旦修煉魔功,就會讓靈根蒙塵,無法修煉正道的上等功法。”石慧不動聲色道,“以無鋒的天賦,前途不可限量,他為什麼去魔域?”任慈歎了口氣:“可以活著回來已經是造化了!至於修煉魔功,碧雲天沒有辦法,難道我們也無能為力嗎?”種生機確實是一門玄妙的法術,雖然不至於真能生死人肉白骨,可隻要有一絲生機,枯木逢春也非難事。無鋒隻是修煉了魔功,散去魔功,為他複原靈根,依舊可以修煉道法。雖說修為會倒退,然以他的心性,再攀高峰想必也非難事。“派他去魔域的是任曦吧?莫非他也有辦法複原無鋒的靈根,舍得派出這樣的得意弟子去魔域?”這些日子,石慧將原主身邊的所有關係,所修功法,所有丹方都熟悉了一遍。據她所知,碧雲天所有功法之中並沒有如《戰神圖錄》這樣可複原靈根的。不過碧雲天傳承數萬年,若有什麼可複原靈根的天材地寶也不稀奇。“沒有!”任慈道,“不過據我所知,去魔域是無鋒先斬後奏。無鋒當初離開碧雲天是說出去曆練一番,直到上次正魔大戰,他從魔域傳遞消息回來,任曦才知道他去了魔域。”石慧有些意外。“無鋒來自與魔域臨近的一個偏遠小鎮,那小鎮被魔域的魔修屠鎮,以血煞之氣和怨氣修煉魔功。任曦途經那裡救出了唯一的幸存者就是無鋒,可惜那個魔修卻逃回了魔域。”任慈解釋道,“當年屠鎮之時,無鋒已經有記憶,初到碧雲天性格尖銳偏激。無鋒這個名字就是任曦為他取得,剛過易折,任曦是希望他能收斂鋒芒,藏劍於心。”在碧雲天,有師長疼愛,大師兄照顧,無鋒確實慢慢改變了偏激的想法。在修煉一道上,更是表現出了極大的天賦。從結丹到掌執法堂,他的的表現素來極好,雖然話不多,對下麵的師弟師妹卻一貫有耐心。自無鋒入門,除了隨師長外出曆練或與同門赴各處秘境,從沒有單獨離開過碧雲天,無鋒需要機緣助他更進一步。正因如此,在無鋒推舉小師弟景陽接手自己在執法堂的位子,提出外出曆練,任曦才會同意。正魔大戰,無鋒忽然送來魔域的一些消息和作戰計劃,任曦才知道無鋒離開碧雲天並不是為了曆練,而是潛入了魔域。想來幼時目睹的屠鎮慘禍一直都是無鋒沒有消磨的心病。去魔域或是為了尋找當年屠鎮的魔修,或是為了對付魔域。任曦自然知道無鋒獨自在魔域的凶險了,可每次都是無鋒單線送消息過來,任曦怕暴露無鋒的身份讓他陷入危險,便隱忍不發。就無鋒的事情,石慧和任慈說起了碧雲天的事情,然後又衍生到其他東西。任慈仿佛還是那個任慈並沒有什麼不尋常,若非桌上的那副畫,石慧都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到了傍晚,無鋒就醒了,醒來第一句話就是說碧雲天混入了魔域的細作。碧雲天混入細作並不奇怪,自正道和魔域爭端開始後,正道各派就沒少逮到細作。各門各派都需要新血液,總會收新弟子入門。這時,魔域就會千方百計將他們的人混進來。為了更好甄彆魔域的細作,許多峰主都不喜歡從剛入門的弟子中選擇嫡傳弟子。新入門的弟子留在外門,有利於進一步觀察他們的言行舉止,從而判斷他們有沒有另一重身份。即便是如此,也無法徹底根絕細作的存在。然他們卻不能因噎廢食,擔心混入細作,不再培養新的弟子。根據無鋒所言,他知道這個消息後,臥底身份尚未暴露身份就開始被追殺了。魔域如此竭儘全力封鎖消息,證明這個細作的身份非同一般。“弟子隻打聽到此人不曾到過魔域,是羅刹教教主的私生子,至於年齡性彆等信息一無所知。”無鋒蹙眉道。“你心中可是有什麼疑慮?”任慈問道。“當時羅教主發現弟子出現在門外,本要殺人滅口。”無鋒不解道,“按理說,以我的修為根本不能逃過羅教主的劫殺,可偏偏我逃出來了。”“如此看來唯有兩個解釋,羅教主重傷未愈,亦或是他並不在意魔教細作進入碧雲天的消息泄露。”石慧頓了頓道,“可若他不在乎消息泄露,為什麼又對尚未暴露的無鋒下毒手?”“他初出手時,極為狠辣,當是正打算置我於死地。可在我不得已用出碧雲天功法暴露身份時,他似乎有些忌憚。”魔域不像正道一樣教派林立,唯有羅刹教、血海城和悲情司三大勢力,然後就是散修。魔域之人不喜拘束,散修勢力也非常強大。三大勢力中,以羅刹教為首,羅刹教教主也已魔君自居。任曦之所以閉關多年,就是正魔之戰中,與魔君對戰留下的傷病。羅教主勢力已經是元嬰巔峰,在魔域之內若要擊殺無鋒,無鋒根本沒有機會逃回碧雲天。即便是魔君與任曦一樣傷病未愈,那羅刹教的其他人也不會放任無鋒逃離魔域。“不曾到過魔域,這就意味著這個人身家清白。”石慧道,“若想要從諸人出身排查是不可能了。”“難道不能查那些父親不在世的弟子嗎?”無鋒不解。任慈笑了笑:“如此我們還要先查門下弟子與如今的父親是否為親生關係。”明麵上父母雙全,不表示就非魔君的私生子。以魔君的本事,若要給那個人戴綠帽子,想必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碧雲天不提內門弟子,外門弟子加上雜役有近萬人,若連各城池、礦脈管事等,那就更多了。當然,魔域千方百計送來的細作,應當不會是那些難以探聽到真正秘密的位置。這個細作一定在門內,且現在或將來有機會接觸到碧雲天的核心部分,諸如碧雲天的功法、陣法等等。“那怎麼辦?”“一切如常,加強警惕即可!細作時常有,我們也不能將精力都放在排查細作上。”任慈微笑道,“若大張旗鼓,或許反而讓人如意了。”“弟子明白了!”“你好好養傷,待傷好了,且將身上魔氣散去,從頭再來。”“師父——”無鋒猛地看向任慈,散功其實那麼容易的事情。魔氣霸道,不想靈修若要散功不過一念之間。魔修即便散去魔功,魔氣也會如跗骨之蛆難以祛除。若非如此,為何說修了魔功就再難回頭呢?“莫非你不願意聽師父的話了?”“弟子潛居魔域四十餘年,始終不曾查到當年屠鎮之人。”無鋒含淚道,“若是散去功法,弟子再無機會親手複仇了。”任慈沉默片刻才道:“那麼多年過去了,也許凶手早已經隕落。三十年那場正魔之戰,不僅我碧雲天損失不小,魔域一樣折損了許多高手。”“可……”“你師父隻讓你散去功法,又不是要廢了你的修為。隻要勤加修煉,難道還怕沒有機會報仇不成?”石慧溫聲道,“你好生休息吧!前些日子煉製碧靈青丹,我稍候讓人送過來。”碧靈青丹本是雲素月為任曦所練,後來任慈自行療傷自然沒有用上。等無鋒散去魔功,任慈幫他拔去體內魔氣和在羅刹教沾染的血煞氣,服用碧靈青丹當大有益處。“師叔已經練成了碧靈青丹?”無鋒喜道,“弟子恭喜師叔榮升九品大丹師。”“也不過練出了碧靈青丹,距離九品大丹師還遠呢!”理論上至少能煉製三種以上九品丹藥才算九品大丹師。不過如今高階丹師稀少,但凡練成九品丹藥,也就差不多是默認的九品丹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