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榮耀覆滅同時,殺手的身體在發生扭曲的變化。等他起身,半邊身體成熟強壯,半邊身體蒼老枯萎,半邊黑發,半邊雪白。殺手發現自身佝僂的怪異源於獵物詭異的力量,他全身釋放出強烈的虐殺氣息,他抽出一把黑色骨刀,像水果刀一樣精細,刀身質底是九頭蛇的蛇骨所製,劇毒無比,被刺中者基本是無藥可救的。安波卡浮停在半空,腳尖輕點著花枝,靜靜地注視著這個殺手,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在他衝過來的刹那,法杖入手,瞬間飛移,回以一記黑魔法攻擊術,靈魂抽取,殺手動作靜止,撲倒,灰塵漫騰。屠龍箭如瀑布雨般疾射。暗處的弓箭狙擊手就等著她飛到空中,好下手。安波卡以杖在身前微劃了個圈,密密麻麻的屠龍箭在她身前半米處停下,勁道相衝,滋滋作響。第二撥屠龍箭的衝擊力直接穿透法力所置防禦圈,安波卡心一凜,迅捷後退,但不及箭雨速快。這時,察覺到主人生命受到危機的龍神祭司戰袍,突破封鎖木箱,從院內飛出,金光乍現,戰甲裹身,神光窮窮,屠龍箭無功掉落。安波卡視線平靜地遙望箭支來處,龍杖微揮,道:“天地間的魂靈聽令,束縛冒犯者。”清清的靈魂之音在輕輕的晚風中向遠處回蕩,地平線那頭染了金的浮雲翻卷如潮,須臾,二十來個拿著連弩弓箭的狙擊手被帶到小花園處,沒有被抓到的執行者以及事件主謀必然是力量高於此刻的龍神祭司所具有的實力。安波卡悄步走向莊園外,守在各處保護她的騎士,先被無色無味的劇毒毒倒,再被割斷喉嚨,整座莊園不留一個活口,而她沒有察覺到一點異狀。風聲朔朔。一群黑袍從宮道上急馳奔近,當先的是一臉急色的年輕黑袍,伽裡芬多因擔憂而緊繃的冷臉,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瞬間鬆懈。他上下打量她,從頭發絲到靴尖底,確定她安然無恙,內斂的情緒完全地外放,他一下子抱住她,雙手緊扣她的背,冰冷的臉頰緊貼著她的側臉,不住地摩挲,慶幸她沒有受傷。安波卡知道自己應該推開他,臨到頭卻又推不出手,思前想後她說道:“請不要擔心,我沒事,那些人都給我抓住了,在花園後麵。”伽裡芬多緩緩鬆開她,不確定地問道:“真的沒事?”安波卡搖頭,借著收起戰甲的動作退出他的懷抱,展示四肢靈活的動作,證明道:“我全好了。這是龍神祭司套裝,它在保護我,還有這個,”她指尖隨意一轉,一招黑暗同化術,這是她此刻的實力,也是他的身體素質之故,她看向他,感激地說道,“我現在沒那麼容易受傷。”伽裡芬多心慰地笑了笑,頭也不回地吩咐隨行的黑袍們徹查這個前皇後行宮,把那些膽大包天者帶回去好好關照。黑袍們沉聲領命,進入莊園內搜查。寧靜優美的田園風景下,晚風暖暖,黑發的青年抻手微拂落在她肩頭的碎發,神情帶著淡淡的憂鬱。安波卡神經緊繃,又不知該如何是好。她磕磕巴巴地問起他忽然趕到這裡的原因。伽裡芬多答道,他的人得到消息,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若非她有力量能保護自己,後果不堪設想。“他人呢?”伽裡芬多問的是梅洛朗,“這時候他不在這兒,他到底想乾什麼?”“他給塞內加打傷了。”安波卡認為這個答案可以避免雙方起衝突。伽裡芬多怒皺眉頭也不說話,直到黑袍們把屍首和俘虜一起帶到莊園口,跟他彙報這裡的情況,眾多線索表明,動手的是前皇後卡斯特家族的餘孽,但隻要仔細一想就說不通。首先,卡斯特家族早已在兩年前的皇權之爭中落馬。即使他們謀刺龍神祭司成功,也不可能重新掌權;其次卡斯特家族的垮台,說到底是凱羅琳公主丟卒保車之舉,這怨有頭債有主的怎麼算也算不到安波卡頭上;最後,沒落的失敗家族有這樣的實力乾掉聖洛朗家族特彆培養的榮耀騎士?個個都是能獨立乾掉七階魔獸的高手。安波卡道:“前幾天,塞內加揍了阿拉索公爵,大概是來報仇的吧。”伽裡芬多冷笑,道:“沒這麼簡單,凱羅琳不是傻子,留下這麼明顯的線索。”馬蹄聲從路頭輕輕傳來,安波卡偏頭看過去,伽裡芬多陰沉又冰冷地刺笑了一下:來得正好。幾撥人撞到一起,馬修、傑安在和瑪科斯談他們眼中的龍神祭司,塞內加不滿糟糕的莊園糟糕的食物,梅洛朗垂頭虛心受教,驀然他抬起頭,目光在安波卡身上停了下,似受到生命震懾般的驚動,立即棄馬猛衝到她麵前,緊張地問:“有沒有事,啊?我不該留你一個人在這兒。”他驚魂未定,他無法想象再一次失去她的可能。因情緒激昂他怒吼一聲,伸手想要抱住安波卡。卻被人擋下。他火亮的瞳孔在夜色裡緊縮了一下,低喝道:“讓開!”伽裡芬多把安波卡推到身後兩位黑袍護衛處,直麵騎士道:“好讓你再把她做一次誘餌?沃森.梅洛朗,你真是越來越有下作,做得出這種事還擺出一副情聖的模樣,也不嫌惡 心!”梅洛朗的拳頭骨關節捏得嘎吱響,塞內加迅捷如風,將莊園方圓數裡搜了個遍,自責又惱恨,請殿下責罰,他竟讓龍神祭司受到攻擊。瑪科斯和馬修蹲下身檢查那些屍首與俘虜後。雙方互視,皆感驚懾。謀刺者所用的玫瑰花香毒液,名為繆蘇拉河水特製的無魂水,意指此毒能毀人魂魄,諸神難救。當代禁忌黑魔藥宗師杜拉斯的得意之作,但此人早在幾年前就死了,被默塞特的獵手殺死在惡龍山穀。多方消息已經證實,杜拉斯的魔毒老巢,已被凱羅琳公主的寵信得到手,所謂前皇後卡斯特家族餘孽下手,瞧起來就是凱羅琳的又一次陰謀。凱羅琳不會無緣無故地對龍神祭司下手,龍神祭司遇刺的負麵影響必然令她的兄弟坐不穩皇位;阿讓宮也需要一個發動戰爭的借口,鏟除這個對皇權有直接威脅的第一順位繼承人。所以,這臨時住址、這謀殺時機才會湊得這麼巧、這麼準。伽裡芬多冷笑,事實俱在,他倒要看看梅洛朗這夥人還能怎麼樣狡辯。反正做這種事,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謀刺龍神殿首席祭司,對我們有什麼好處?好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無能得不能保護龍神殿,沒有資格統轄阿讓宮,管理全帝國嗎?!”梅洛朗的新副官,一個麵相聰明的年輕人,他從幾個騎士軍官後麵跳出來叫道,“我們倒想問問,梅斯霍特內政官大人您怎麼會這麼湊巧在這個時候趕到現場拯救龍神祭司?!杜拉斯的魔毒?堂堂的黑袍公爵家族什麼樣的魔藥做不出,什麼陰謀誘餌,什麼利用傷害,我看你們才是用心陰險,居心叵測,說我們布置陷阱,我還說是你們組織這次行動,胡亂栽贓,迷惑龍神祭司,破壞我們頭和阿麗婭殿下的良好感情,以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雙方的氣場緊繃,梅洛朗視線不離安波卡,命令道:“肯瑟,向梅斯霍特小公爵請罪。”伽裡芬多冷冷嗤笑。頭微擺,讓黑袍們整車待發。他的副手到塞內加和小侍從處,請他們同行轉移他處。他親自扶住安波卡,低聲說今晚先暫住公爵府,明日再換地方。“安、阿麗婭殿下,”瑪科斯神情焦急地阻攔道,“您說句話,請您一定要說句話,頭兒。。。”他的話被梅洛朗的冷眼給製止了。安波卡對伽裡芬多輕聲說等一下,她說兩句話再走。伽裡芬多皺眉道:“有什麼好說的,一次又一次的利用欺騙,直到失去性命,就是因為這樣,你從不提起他們,既然都已經決定和他們斷絕關係,就不要管了。沒有你,他們照樣活得很好。”“真地和他們無關的,伽裡芬多,你冷靜點兒,彆一說到我的事你就激動。”安波卡笑了笑,她轉向騎士們,“瑪科斯,我沉默是因為我在想這場謀刺的時機,為什麼要選在傍晚?我一整天都坐在花園裡,殺手有無數次機會動手,但他們沒有。一直等到梅斯霍特家的人得到消息趕過來,他們出手,緊接著你們也回到這裡,然後就是相互指責爭論哪一邊才是主謀。整件事就像是專門為激怒你們雙方而特彆安排,我想,這才是這場謀刺的根本目的所在吧。梅洛朗騎士意識到這點,在第一時間理智地控製了自己的怒火,沒有擴大事態;而這位肯瑟上校要為自己的出言不馴付出代價,所以,我沒有阻止。不知道我這樣解釋,瑪科斯可以接受嗎?”瑪科斯愣愣地點了點頭,安波卡微笑了一下,單獨對梅洛朗說道:“他們為保護龍神祭司而死,應受勇士的禮葬。”“你彆想這個,我會辦妥的。我很抱歉,”他聲音裡帶著明顯的顫音,那種親眼看著她粉身碎骨那種沒日沒夜尋找依舊找不到的痛苦,已經深入骨髓。安波卡真想親親他,好告訴他,她不會再消失不見。她握了下他的手,道:“你知道的,一般人傷害不了我,你不要責怪自己。你去做你自己的事,伽裡芬多會照顧好我的,”她臉紅地笑了下,小聲道,“我會記得你的約定。”梅洛朗默默地看著她,眼神深遂暗沉,握著她軟軟的手,力道越來越用力。塞內加等得上火,他喝叫道,這件事要沒個交待,他跟阿讓宮沒完!不管陰謀陽謀,竟然無能到讓人攻擊龍神祭司,還做個屁的皇帝。安波卡回首看了眼,回頭踮起腳尖在梅洛朗唇上親了下,飛快跑回馬車處。塞內加牢牢拉上馬車簾,阻斷一切打量的目光。“殿下,我要聽真實的過程。”塞內加說道,安波卡點頭,回述完畢,塞內加神情不停地驚變,這次謀殺固然有挑撥兩派勢力的緣故,但殺死安波卡更是計劃的真正目的。“殿下,明天我們修習龍神祭司神術。我倒要看看,誰還敢再拿您做文章。”安波卡說好,想了想,又勸道:“這件事不要追究了吧?說出去咱們龍神殿也不光彩,沒得讓其他殿的人私下裡笑話。”塞內加原是怎麼也不肯放棄的,但這勸辭正正說到他心坎上。龍神殿與眾神殿關係不和,幾乎是被逐出神殿,灰頭土臉地都叫人抬不起頭堂堂正正地宣布這兒是龍神祭司的行宮;好不容易借著這次幫助皇帝立了點功,打響龍神殿的名頭,就給人當頭打了一巴掌,真正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換到以前彆說絕不可能發生這種事,就是相關人都是要處以極刑懲治的。“梅斯霍特小公爵,這件事的影響就請閣下消除了。”塞內加對同車的年輕人要求道,伽裡芬多微點頭,視線根本沒有離開對麵女子平靜的臉。安波卡不甚自在地微垂下眼,伽裡芬多轉移視線,和塞內加說起龍神祭司的護衛實力,他很是擔憂。榮耀騎士團固然為安波卡親選的護衛,但傍晚一事,完全****單一兵種的弱點,黑魔法師一把藥就定勝負。一句話,舊有的守護力量不足以匹配龍神祭司高貴身份。這話真是說到了塞內加的心坎裡,兩人就像碰到知己一樣,頭碰頭地聊起該選什麼樣級彆的護衛保護柔弱無依尊貴非凡的龍神祭司。塞內加說龍神殿要從黑袍中挑選精英護衛,伽裡芬多提起哪些家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