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小燕正打聽武林帖的事,那個人說:“小哥,一張武林帖,可以帶一位朋友或親屆參加的,要不,你家公子怎麼帶了你來呢?”“哎,怪不得我家公子帶我來青城山了。兩位大爺,要是我家公子問起這張武林帖怎麼來的,我怎麼說呀?”“你說我們送給他的好了。”“可是兩位大爺一一”“我是衡山劉鳴尚,他是武陵胡斷史。”小燕一聽,原來這兩個人:一個是衡山派的大弟子劉鳴尚;—個是武陵派的高手胡斷史,武林人稱“鐵麵判官”。小燕本來打算將他們身上的武林帖都騙到手的,想不到他們這樣輕信,三言兩語,就將一張武林帖騙了過來。既然一張武林帖可以兩個人去,就不必再騙另一張了。小燕當下便說:“原來是劉大爺和胡大爺,我替我家公子先多謝啦!”“小哥彆客氣。”這兩條漢子說完便掉頭而去。的確,在江湖上,除了小燕,誰敢亮江南歐陽世家的名稱行騙的?除非他不要命了。所以劉鳴尚、胡斷史對小燕的話深信不疑。何況小燕人生得俊美,一臉的天真無邪稚氣,更不會使人疑心了,再說武林中人見義勇為,見危相助,一張武林帖,又算得什麼呢?劉鳴尚和胡斷史一走,小燕正打算回天師洞,不料玉羅刹微笑地迎了出來,說:“小丫頭,你的騙術很不錯嗬!再混幾年,恐怕武林騙子要讓位給你了。”“姐姐彆取笑,我們還是趕快去參加會盟吧,我要看著那些名門正派的掌門,是如河欺世盜名的。”“小丫頭,恐怕裡麵有一些是玩弄權術的梟雄哩!”“那正好!我正愁無法將他們的嘴臉剝下來,到時,我叫他們灰頭土腦的見不了人。”“小燕,恐怕弄得灰頭土腦的不是他們,而是我們。”“姐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小燕,你想過沒有,你雖然將武林帖騙到了手,我們以什麼身份參加?以歐陽公子?我敢肯定,歐陽公子一定參加這次會盟。再說,衡山的劉鳴尚和武陵的胡斷史,見到了歐陽公子,一定會將這事揭了出來,我們去,不啻自投羅網。”“姐姐,這事我早已心中有數啦!”“哦?你又有什麼鬼點子了?”“姐姐,白姐姐不是返回家去暗查黑箭了嗎?她沒來參加這次會盟,姐姐就裝扮成白姐姐,我也恢複女兒身,作為姐姐的女伴參加,那不就行了嗎?再說,我們都恢複女兒身,行動就方便多了,就算是岷山雙俠,恐怕也認不出我們來。其他的人,更不會懷疑我們了!你想想,我在綿竹與人交鋒,都是以一個男孩子身份露麵,誰會想到九幽小怪卻是—個小姑娘?”玉羅刹不由笑了:“你這丫頭,看來你比我想得更周全,再過兩年,你就成精了。不論鬥智鬥力,恐怕任何老江湖都比不上你。”“姐姐,你還有什麼高帽子讓我戴的?我可不怕戴嗬!”“小丫頭,走吧!”從天師洞到上清宮,沿著山道而上,先穿過清虛閣,再到朝陽洞。朝陽洞,又是青城山的一座奇特宮觀,洞深廣數丈,依岩作殿,可容納百人。這是岩洞中的—座宮觀,結構與其他宮觀迥然不同,令人訝然稱奇。從朝陽洞往上走,山勢更加險要陡峭了,石梯壁立,一邊是百丈的峭壁,一邊是千丈的深淵,要經三彎九道拐,然後才能到達天下第五名山,青城第一峰的上清宮。本來去上清宮,有東、西兩條山道,東路山道險惡,奇觀異景遠不及西路的幽勝,一般遊客,都是由西路而上,東路而下。玉羅刹和小燕既然是來遊山玩水,陶十四娘為了不使岷山雙俠和公孫良生疑,所以帶她們朝西路而上。其他武林人士,個個身懷武功,登山越嶺如履平地,絕大多數都由東路直上上清宮去參加會盟,所以玉羅刹和小燕在山路碰到的武林人士不多。其實遲到的不隻是劉鳴尚和胡斷史二位,隻不過他們由東路去上清宮,沒碰上麵而已。無論東西兩路的險要山道,都有峨嵋、點蒼、丐幫和白龍會的高手們守著,驗明武林帖後才接應上山,不然,便恕不接待,請尊駕回程或到其他宮觀去遊玩。想憑武功硬闖?任你武功蓋世,也闖不過這狹長的天險。何況四大門派所邀請的人,不但武功上乘,更是發射暗器的高手,除非你能像神仙一樣,飛天遁地或隱形,才可以闖過天險。玉羅刹和小燕出現在朝陽洞時,一個是神情飄逸、英氣逼人的女俠,一個是雙目帶神采、童真未脫的小姑娘。在上山的險要處,果然有兩位高手在把守著。其中一個是峨嵋派的高手馮輝馮四俠;一個是點蒼派的劍客胡剛。在險道的另—處,更有丐幫二位六袋叫化守著,他們全部都是發射暗器的高手,十多丈外,淬了毒的暗器可取人性命。本來一些名門正派,一般是不發射暗器傷人的,萬不得已發射暗器,也從不喂毒,但丐幫就不同了,它手下的人,來自三山五嶽,不但武功各有不同,發射的暗器更是五花八門,有喂了毒的,也有沒毒的。丐幫在武林中也是一大俠義之幫,從不恃藝淩人,更不會主動去欺負人。但它們不同武林中的其他名門正派,愛講什麼光明磊落,為了達到目的,丐幫可以不擇手段製敵,放毒放火暗算,樣樣都來。有時來的不是一個叫化,而是一個地方的叫化全出動。還有一點,丐幫的人渾然為一個整體,有一定的紀律。他們尚義,有的已達到了近乎流氓性的、不講是非曲直的義氣,隻要丐幫的人被人殺害,不管這受害的叫化行為是錯是對,他們必定為受害人報仇雪恨,萬死不辭。所以武林人士,一般不願也不想或不敢去招惹丐幫。小燕在綿竹殺了銀笛子,傷了一陣風等人,整個丐幫,便將九幽小怪視為本幫的最大敵人了。這時,一些沒有武林帖而又想觀光會盟盛況的江湖遊俠,三三兩兩被拒絕於朝陽洞前,其中一位濃眉環眼的連腮短髯彪形大漢忿忿說:“什麼武林會盟,連讓人旁觀的勇氣也沒有。膽小如鼠,乾脆稱為鼠林會盟好了,彆敗壞了武林的聲譽。”另一位形狀猥瑣、骨瘦如柴的高漢子說:“既然是鼠林會盟,橫直是一窩鼠輩,你老兄又何必去看?”這個又高又瘦的漢子,顯然他兩副身材加起來,也沒有那位彪形大漢粗壯。玉羅刹打量了他們一眼,不由暗暗點頭。這一粗一瘦的兩條漢子,也是江湖上頗有名氣的人物。彪形大漢,江湖上人稱狂妄刀客任天行,是一個江湖上獨來獨往,黑白兩道皆不買帳的刀客,也是當時武林中的五把刀之一。所謂武林五把刀,就是指川東的索命刀和閃電刀、賀蘭雙雕的兩把刀,加上這浪跡天涯的刀客的一把刀,合稱武林五把刀(不過,現在五把刀,已去了兩把,隻剩三把了)。五把刀,四把是黑道上的人物,為俠義人士所不屑。而他這把刀,雖然不是黑道,卻也與俠義沾不上邊,他素來我行我素,快意恩仇,無法無天。他也救過不少的人,也殺過不少黑白兩道的高手,但他隻遵守這麼一句格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他人雖然生得粗大,行動起來,卻敏捷凶猛如豹,人又機敏,刀法稱絕,刀一出鞘,必飲血才歸,因而江湖上又有人稱他為一刀紅。他雖然在江湖上有名,卻不為名門正派的人所尊敬,所以這次武林會盟,武林帖上沒有他的份。那一個高瘦的漢子,也是武林小的一個活寶——武林慣偷一竿竹,幾乎與武林騙子齊名江湖,是一個人見人愁的人物。他高興起來,什麼都偷,哪怕是條爛布,他也要偷到手,不高興起來,哪怕是萬兩黃金,滿鬥明珠,他動也不動,他一身蛇行鼠步的武功,在江湖稱絕,輕功更屬上乘,也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狂妄人物。一刀紅和一竿竹的一唱一合,初時,馮輝和胡剛兩人還忍得住,不加理睬。後來越聽越不像話,竟然將青城會盟俠義人士相聚說成了一窩老鼠,便勃然大怒,喝問:“你這廝胡說什麼?”一竿竹笑了笑:“我說什麼不好,要你聽嗎?”“你說誰是一窩老鼠的?”一刀紅挺身而出:“老子說的,你又怎樣?哼!就是當今的皇帝老子有錯,也容許彆人進諫,你們難道比皇帝老子還蠻?不容許彆人說話?”一竿竹也冷笑說:“既然不是老鼠,就拿出英雄的樣子來,讓人參加旁觀。既然膽小如鼠,就彆霸占這座名山會盟,乾脆躲到你們老娘的裙底下會盟好了!”小燕聽了大為痛快,輕問玉羅引:“姐姐,這兩個人膽氣不小嗬!他們是什麼人?”玉羅刹輕說:“彪形大漢是一刀紅,當今武林的五把刀之一。那位是一竿竹,是一個飛簷走壁、穿牆越戶的武林神偷。”小燕一笑:“原來是他們兩個呀!我爺爺也說過他們。怪不得名門正派的掌門沒邀請他們參加。”一刀紅和一竿竹雖然一邊問答馮輝的活,一邊也暗暗打量著玉羅刹和小燕,麵有警惕,要是俠道上的人物,恐怕免不了有一場交鋒。馮輝也看到了,由於馮輝與江湖仙子白衣女見麵不多,隻在巴山斷魂墳上圍攻墨明智時見過一麵,也以驚疑的目光斜視著化了裝的玉羅刹,一邊狠狠地說:“一刀紅、一竿竹,你們兩個恐怕要為今日的狂妄而後悔的。”“是嗎?老子等著你好了!老子刀一出鞘,希望你彆後悔。”玉羅刹一笑說:“一刀紅,你來這裡鬨事,值得嗎?”又轉向馮輝說:“馮大俠,你怎麼與他們吵起來的?你們之間,過去不會有什麼仇怨吧?”馮輝驚疑:“你是——?”“馮大俠真是貴人事忙,斷魂坡上,我們不是見過麵嗎?”“恕在下眼拙,一時想不起姑娘了。”“無回劍門的白衣女,馮大俠總可以想起來了吧?”“原來是江湖仙子白女俠,在下失敬了!請白女俠恕罪。”“馮大俠又何必這樣客氣?馮大俠,剛才你與他——”馮輝橫了一刀紅一眼:“他們沒有武林帖,也想參加會盟。”“原來這樣,馮大俠,恕我說句不客氣的話,這恐怕是你不對了。”馮輝一怔:“在下有什麼不對了?”玉羅刹一笑:“既然是武林會盟,那麼凡是武林中人,應該都可以參加才是,不一定非要有武林帖的人才能參加。不然,又何必稱武林會盟?”本來一刀紅和一竿竹一聽來人是俠道上有名的人物白衣女,已心懷戒意了。現在聽玉羅刹這麼一說,不由相視一眼,眼神中不外說:“這句話才對嘛!江湖上人傳白衣女性格豪爽,見解與眾不同,現在看來,果然名不虛傳。”馮輝也一時想不到白衣女會這樣說,半晌才回答:“白女俠,萬一黑道上的一些魔頭前來鬨事怎麼辦?”“既然天下武林人士都來參加,高手如雲,怎麼反而害怕一些黑道上的人前來鬨事的?這話傳了出去,不笑壞了人?”一竽竹在旁說:“痛快!這才是英雄人所說的話嘛!白女俠,單憑這句話,我一竿竹就佩服你了。”一刀紅雖不說話,也略略點頭彌讚。馮輝可尷尬了,“白女俠,這個在下可作不了主,敝掌門曾吩咐在下,沒有武林帖的一律擋駕,請他們轉回去。”玉羅刹笑問:“那麼說,我沒有武林帖,也不能參加了?”“白女俠,對不起,在下奉命如此,認帖不認人。”“要是我的武林帖在路上丟失了怎麼辦?”馮輝一怔:“你的武林帖也丟失了?”“哦!那麼說,除了我,也有人丟失武林帖了?”“丟是沒丟,卻叫人騙了去。”“誰那麼大膽,敢騙武林帖的?馮大夥,什麼人的武林帖叫人騙去了?”“衡山的劉四俠,他的武林帖叫一個自稱為歐陽公子書僮的小人騙去了。”玉羅刹不由暗吃一驚:“這是幾時的事?”“還是剛發生的,所以我們疑心,騙去武林帖的,恐怕不是一般人,而是九幽小怪。”“九幽小怪?這不對吧?”“有什麼不對的?”“聽說這個新出道的九幽小怪,武功深奧莫測,在綿竹連敗數十名高手,連靜圓師太和神龍怪丐兩位老前輩也不是他的對手。試問劉四俠的武功能勝得了九幽小怪麼?”“以劉四俠的武功,的確勝不了。”“既然勝不了,九幽小怪又何需用騙術?殺了劉四俠,搶了武林帖不更乾脆?這樣,不更沒人知道?”“白女俠,話是這麼說,但九幽小怪行為怪異,說不定他這麼做,是故意捉弄劉四俠的呢!”“馮大俠,萬一九幽小怪奪了武林帖來參加會盟,你也認帖不認人嗎?”“白女俠,對不起,在下剛才說話足有偏差,應該說認帖也認人。”“我看,乾脆連帖連人也不認,既然是武林會盟,凡是武林人土來參加,你們應該歡迎才對,怎能拒人於千裡之外?再說,你們守在這險要的上山之路,不論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怎說不過去的?”“馮大俠,青城山可不是我們武林人士之山,它是天下名山之一,彆說是武林中人,凡是天下人,都可以來青城山遊覽,怎能恃藝淩人,不讓人上來的?要是暫時占用上清宮,不讓人進上清宮還說得過去,若然連整個青城山的高台山峰也占了,說得過去嗎?倘若仍在青羊宮會盟,是不是連整個成都也不讓人進出呢?我們不是官府,更不是什麼皇親國戚,根本無權禁止百姓的行止。這更不是俠道上人的所作所為。”一竿竹連連拍手說:“痛快!痛快!白女俠這一席話,更叫人佩服了!”馮輝被玉羅刹這一席話問得啞口無言。正為難間,突然從險要山道上飄落一個人,眾人一看,是點蒼派的掌門萬裡雪大俠。萬裡雪,是俠道上極有名望的一派宗師,他雙目如冷電,盯視了一刀紅和一竿竹一眼,最後目光落在化了裝的玉羅刹身上,緩緩地說:“剛才白姑娘的一席活,令老夫佩服。”“萬裡掌門,小女子不過依理而說,有不妥之處,還望你老指點。”“不敢,白姑娘說的是。占山設禁,那是霸者所為,首先一個‘理’宇,我們就虧了。馮大俠,撤了吧。”“萬裡掌門,萬一有人前來鬨事……”萬裡雪一聲冷笑:“既然他們敢鬥膽前來,我們有膽量歡迎。”馮輝這時不再說話,盯了一刀紅一眼,轉身而去。萬裡雪又朝胡剛說:“胡兒,你去通知東路,將關哨撤了。”“是!師父。”萬裡雪朝玉羅刹說:“白姑娘,老夫有事,先走一步了。”“掌門這麼說,小女子怎受得起?掌門有事,請先走好了!小女子隨後就來。”萬裡雪等人一走,其他守在山道上的高手也跟著而去。這樣一來,不但避免了一刀紅與名門正派高手的衝突,也不啻取消了沒有武林帖不能參加的禁令,變成了人人都可以前去觀瞻的武林盛會。被擋在朝陽洞前的一些遊俠、刀客、浪子,以及為俠義人士所不願交結的人物,大喜過望,紛紛登上山道。一位風流倜儻的秀士,年約二十七八,服裝入時,笑對玉羅刹說:“人傳江湖仙子見識過人,俠肝義膽,今日看來,不但果然如此,更兼妙語生輝,言辭如劍,真是女中豪傑,佩服!佩服!在下能瞻仰這次武林盛會,是白女俠所賜了!”玉羅刹打量這秀士一眼,見是一位麵目頗討人喜歡的青年,且談吐不俗,不由問道:“閣下過獎了,小女子跟生得很,請教閣下尊姓?”“不敢,在下黃山呂子先。”玉羅刹一怔,跟著一笑:“原來江湖上人稱風流客的,就是閣下,小女子失敬了!”“在下今日能目睹仙子芳容風采,真乃三生有幸……”玉羅刹似乎不願再理睬他了,轉向一刀紅和一竿竹答話:“兩位是去看這次武林會盟的?還是想參加?”小燕見玉羅刹與呂子先話沒說完,就不理人家了,心想這不怠慢了麼?滿以為呂子先一定氣惱。可是呂子先隻是—笑,說聲:“白女俠,在下先走了!”“不敢,請便!”玉羅刹隻是隨口而說,目光並不看呂子先,仍然麵對一刀紅和一竿竹,繼續說:“我聽說這次武林會盟,是對付九幽小怪,兩位對這一事感興趣?”一刀紅回答說:“江湖上的恩怨仇殺,在下感到厭倦極了,不想過問。我隻不過來這裡找一個人,事一了便走。名門正派之事,也用不了在下去過問。再說,在下更不是什麼俠義之人。”玉羅刹微笑道:“是嗎?小女子聽聞閣下獨闖惡虎莊,刀刀飲血。惡虎莊的二十多名高手,包括莊主在內,轉眼之間,儘喪在閣下刀口之下。還有,在雲南石林的落雁峰下,閣下也刀劈了石林三傑,這又是怎麼回事?”一刀紅麵色一變,目視玉羅刹:“白女俠可是為了他們來找在下?”“壯士彆多心,我隻問問而已。”“無他,隻因他們惹惱了在下。”小燕在旁揚揚眉問:“惹惱了你,你就殺人麼?”一刀紅直認不諱:“不錯!”小燕正想再說,玉羅刹說:“妹妹,惡虎莊莊主素有惡名,石林三傑也是一方之霸,一些俠義人士,早想將他們除掉,隻不過惡虎莊機關陷阱重重,石林三傑深藏在迷宮似的石林中,要殺他們也真不易。任壯士此舉,為當地除了大害,應該說是俠義行為。”一刀紅一聽“俠義行為”四字,冷笑一聲,說:“在下可不知什麼是俠義之舉,隻因為他們惹惱了我,我又看他們不順眼,隻好拔刀了。”玉羅刹微笑:“閣下這不是違心之言吧?”“在下不明白姑娘之意。”“我們能不能交個朋友?”“不敢高攀!在下恐壞了姑娘的名聲。”一刀紅說完,對一竿竹說,“我們走吧!”說時,已大步而去。小燕不由生氣了:“姐姐,此人太過傲慢無禮,我去教訓他。”“哎!妹妹彆亂來。”一竿竹在旁慌忙說:“小姑娘,千萬彆生氣,任老弟一身是非在身,這次他要找的人,又非等閒之輩,恐波及了你們。這樣吧,等他的事一了,有機會,我叫任老弟向你們賠罪。”小燕問:“他有什麼是非的?”“小姑娘,人在江湖,還有不惹是非的?以後你們使明白了。”“他要找什麼人?”“這個人可神秘極了!”“是九幽小怪?”“噢!九幽小怪與任老弟沒怨沒仇,任老弟找他乾什麼?好,好,我走了。”一竿竹說對,身形一飄,宛如一條竹竿淩空而起,追趕一刀紅去了。玉羅刹看了又是暗暗驚疑,說:“這個慣偷的輕功,可是過去武林八仙天山怪俠的輕功嗬!看來,他恐怕是妙手神偷追風猴的弟子。”小燕一聽,驚訝了:“真的!那麼,他該與我家沾親帶故了。姐姐,你怎麼不早說的?要不,我們找他幫忙,還愁查不出黑箭是什麼人的?”“丫頭,你怪人要怪得有道理才對。我事前沒看見他的輕功,又怎會知道?我們走吧!”小燕一邊上山一邊說:“姐姐我不明白,你怎麼對那個呂秀才不睬不理,一刀紅為人那麼傲慢無禮,你反而主動去招惹他?”“哎!妹妹,那姓呂的,你以後千萬彆去接近,要特彆小心防範才是。”“哦!?他是個奸險之人?”“奸險之人倒不是,可是他專會在女孩子身上下功夫,討女孩子們的歡心。”小燕一怔:“他是個淫賊?”“說他是淫賊太過份,他隻是處處沾花惹草,卻又從不施暴。總之,你以後對他小心提防就是了。”“好呀!那他以後彆犯在我的手上。”“妹妹,他為人並不壞。有時,他又會仗義而為,專殺那些淩辱少女的惡少淫賊,是姑娘們心中的保護神。說起來,他也是江湖上的一個怪人,隻是被—些俠義上的人瞧不起,更不屑與他接近來往。”“原來這樣,那麼一刀紅呢?”“一刀紅為人雖是傲慢,但行為磊落,比起那些沽名釣譽之徒強多了,或者說他與時不遇是一類人。說不定他有什麼難言之隱,才形成如此性格。”“姐姐,我真佩服你對什麼人,都有一定的了解。”“妹妹,將來你在江湖走多了,恐怕比我更了解江湖上的各種人。”“姐姐,你剛才說的時不遇大哥,他會不會也趕來這裡?”玉羅刹搖搖頭:“恐怕不會來,因為我叫他在成都的望峨樓等我。”“他聽姐姐的話嗎?”“我想他會聽的。”小燕眨眨眼睛,又問:“姐姐,時大哥這人很好是不是?”玉羅刹已知小燕問話的用意,用手指戳了她額頭一下,“小丫頭,人細鬼大的,不好!”小燕格格地笑起來:“我才不相信哩,不好,你為什麼那麼牽掛他?”“小丫頭,你這是討打了!”玉羅刹突然想起一件事,說聲:“不好!他可能要生事了!”小燕愕然:“姐姐,這話怎麼講?”“江湖上傳說我給師伯廢了武功,我擔心他會跑去昆侖找我師伯鬨事呢。”“姐姐,你放心,你師伯經過這次事後,會冷靜多了,他會好好處理這件事的。”“但願如此。青城山事一了,要是在成都不見他,我真要去昆侖山看看了。”她們一邊低聲說話,一邊穿過三彎九道拐角,不久,便來到了上清宮。上清宮,是青城山上眾多宮觀中,規模頗為宏偉的一座宮觀。宮左邊有兩口井,一圓一方,泉源暗通,名為鴛鴦井。宮右邊有一池,形半月,深不過數尺,池水清澈見底,終年不涸不溢,傳說是仙女麻姑沐浴的地方,人稱麻姑池。宮後峰頂的呼應亭淩空而立,登亭四望,青城山四周景色,儘收眼底。上清宮前一片平坦的草地,可以放馬來往奔馳,是武林中人比武交手的好場地,會盟選在這裡,不能不說是選對了地方。玉羅刹和小燕來到時,隻見三山五嶽的一些武林人士,有的在宮前草地上散步,有的在麻姑池邊爭論,有的登上了呼應亭,觀賞青城山的奇麗勝景。見此情景,似乎會盟還沒有開始。她們朝上清宮大門走去,隻見一位峨媚派弟子迎上前問:“請問姑娘,是來參加會盟?”玉羅刹說:“不來參加,我們跑來乾嘛?”“有沒有武林帖?”“有又怎樣,沒有又怎樣?”“沒有,我們就不能接待了,請姑娘原諒。請姑娘到前麵樹林中,那邊,會另有人安排姑娘住下的。”“那麼說,沒有武林帖的,是不能進宮了,那叫人怎參加會盟?”“會盟大典,明天一早就在平地舉行,姑娘想參加,隻要主盟的幾位掌門人同意,便可以參加了。”“不同意呢?”“那就隻能在旁觀看。”小燕問:“樹林裡有住的地方?”“有!是臨時撐起的布篷子,姑娘,這還是剛定下的呢!以前,沒有武林帖的人,根本到不了這裡。”“沒有武林帖的人多不多?”“可不少呢。有的在前幾天便給我們擋駕到彆處去了,現在來的還有二三十位。”玉羅刹微微一笑,從衣袖中掏出武林帖來,說:“請看,這張武林帖不會是假的吧?”“噢?姑娘,你有武林帖怎不早交出來?”“現在也不遲嘛!”“請問姑娘來自何門派,尊姓芳名怎樣稱呼?”“無回劍門白衣女。”這峨嵋弟子一怔:“原來姑娘就是武林中的白衣女,失敬了!這一位是——”“她是我表妹,想隨我看看這—武林盛會,可以嗎?”“可以!可以!”“那麼說,她沒有武林帖,也可以進去?”“白女俠的人,怎不可以進去的?”“要是我表妹不能進宮,我也隻好陪她一塊在林子裡住布篷啦!”“白女俠說笑了,請!”這位峨嵋弟子朝西廂房喊了一聲,“張四姐,有兩位女俠來了,你快帶她們到後院住下。”“來啦!”西廂房轉出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婦女來,臉麵白淨,一身勁裝,身帶配刀,玉羅刹一看她這身打扮,便知道是白龍會的人了。這位名叫張四姐的婦人滿臉堆笑地走過來,說:“這麼晚了,我以為再沒有人來呢。幸好我沒有走開,不然失敬了。”峨嵋弟子說:“四姐,這位女俠,是無回劍門的白姑娘,人稱江湖仙子白衣女。”四姐似乎驚訝了:“她就是江湖仙子?”“是!四姐,你快招呼她們到後院去。”四姐卻在好奇地打量著玉羅刹,玉羅刹心裡微微一怔,暗想:難道她過去認識白姐姐,看出我來了?便問:“四姐,你認識我?”四姐搖搖頭,笑道:“我哪裡有緣認識仙子的?姑娘你真漂亮,光采照人,怪不得人稱仙子。”“四姐彆取笑。”這位張四姐,是位饒舌的人,她打量了小燕一下,又嘖噴讚道:“這位小女俠也俊極了,將來恐怕又是一位武林中的美仙子。”玉羅刹笑道:“四姐,你彆這樣說了,我表妹不同我,她麵皮薄哩,才第一次出來,以後還望四姐多指點她才是。”“江湖兒女,麵子薄怎能出來闖江湖的?不要緊,慢慢就會習慣的。來,白小姐,請跟我到後院去。”上清宮後院,是一處雅靜處所,來參加會盟的女客們,都安排在這裡住下。這時,天色已近黃昏,西邊天際雖然晚霞似火,但暮色已漸漸降臨了。後院各處房中,燈火閃爍,窗前人影時隱時現。這些來參加會盟的女俠們,大概已吃過了晚飯,不是在房間裡休息,便是在房中閒聊,僅有一兩位在外麵觀賞晚景。四姐帶她們到一間幽雅的廂房住下,為她們添油點燈,問:“白小姐,你們還沒有吃晚飯吧?我給你們張羅去。”“四姐,不用麻煩了,我們帶有乾糧。”“噢!來到了這裡,怎能讓你們再啃乾糧的?不然,大總管可要罵我不會乾事了!”“四姐,慢點。”玉羅刹叫住她,“你知不知道陶十四娘住在哪裡的?”“知道,知道,她就住在右邊的一座樓閣上,跟她一塊住的,還有岷山的彭女俠和中州的楊女俠。白小姐,你認識陶女俠?”“我與她是老朋友了。四姐,我想見她,怎麼個走法?”“噯!你們剛來,還是先休息一會,待會我去請,陶十四娘來見你們好不好?”玉羅刹大喜:“四姐,我先多謝你啦!”“彆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事。”四姐說完,便離去了。一會兒,兩名丫環裝束的少女,端著飯盒進來,說:“白小姐,請用飯。”“辛苦你們了!四姐呢?她沒來?”“我們舵主去請陶小姐了。”“舵主?”“是呀!四姐就是我們白龍會翟縣的舵主,負責招呼女客的。你們有什麼需要,跟我們舵主說好了。”“原來四姐是位舵主,我們失敬了!”“我們舵主頂仰慕白小姐哩!”兩位丫環一邊說,—邊將飯菜擺在桌子上,接著又要給她們斟酒裝飯。玉羅刹忙說:“不用了,我們可不是大家閨秀,自己來行了。”“舵主可是叫我們好好伺候白小姐的。”“不用,不用!要是這樣,我們反而吃不下飯了,你們去招呼彆的人吧!”正說著,張四姐帶著陶十四娘進來了。陶十四娘一進門便說:“白小姐,你怎麼也趕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哩!”“本來不想來的,可是我這表妹一定纏著我,要我帶她看看熱鬨。”“什麼,你表妹?”陶十四娘感到愕異,暗想:白衣女幾時有了一個表妹的?她可沒有什麼親戚嗬!待與玉羅刹一打照麵,更是吃一驚。玉羅刹忙向陶十四娘使眼色,對小燕說:“表妹,這就是我向你說的陶姐姐,你還不過去拜見?”小燕向陶十四娘行禮說:“陶姐姐,你好,我給你行禮啦!”陶十四娘一聽小燕的聲音,感到怪耳熟的,慌忙回禮說:“不敢!”可是再仔細一打量,又是吃一驚,脫口而說:“是你!?”小燕眨眨眼睛,說:“陶姐姐,是我嗬!你不認得我了嗎?”陶十四娘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連忙轉口說:“噢!你這小丫頭,幾年不見,長得這麼高了,我幾乎認不出來啦!”玉羅刹說:“陶姐姐,你用過飯沒有?沒有,就跟我們一塊用吧。”“我已用過了,不過,陪你飲兩杯還可以。”陶十四娘轉身對四姐說,“張舵主,你也—塊坐下,我們飲兩杯。”四姐忙說:“彆客氣,我還要忙其他的事,你們慢慢飲吧。”她又吩咐兩個丫環,“你們兩個好好伺候三位小姐,可不許怠慢了!”“是!舵主。”陶十四娘笑道:“張舵主,她們兩個忙了一整天,已經辛苦了,還是叫她們回去休息吧,說不定我們姐妹三人,品酒談心,談到大半夜,何必令她們為難!”玉羅刹也說:“是嗬,我平生最怕人在旁伺候的。還是叫她們早點休息的好。”四姐說:“既然這樣,我就叫她們去休息好了,你們酒夠不夠?要不要我叫人再送一壺酒來?”“不用了,這一壺酒,已夠我們喝了!張舵主,你總不會是想讓我們喝醉了,不能參加明早的會盟吧?”“哎唷!我怎敢這樣呢!好!你們慢慢喝,我明天一早叫人送早餐來。碗筷,你們放到門外的石凳上就行了。”“張舵主,可麻煩你了!”“彆客氣。”於是張四姐便帶了兩個丫環而去。張四姐一走,陶十四娘便說:“你們兩個丫頭,真是膽大包天了,怎麼闖進這裡來的?不怕人發現?”玉羅刹將手指放在嘴唇上,輕輕“噓”了一聲:“陶姐姐,彆大聲,提防隔牆有耳,讓人聽到了。”“噢!這一點你們放心,沒有人會暗伏在這四周的。不過,我們還是小聲一點的好。”玉羅刹說:“陶姐姐,你想不到我們會跑到這裡來吧?”“的確沒想到,你們怎麼弄到武林帖的?”玉羅刹掃了小燕一眼,笑道:“陶姐姐,你問這丫頭去。”小燕笑起來:“玉姐姐,我怎麼弄來,你還不清楚嗎?”陶十四娘也笑道:“燕丫頭,快說,你怎麼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