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辦公室的房門,
肅穆的戎裝隨著那枚閃亮的列寧勳章一同暴露在清晨的陽光中。
不威自怒的元帥氣質一時讓副官看的有些恍惚,等到那雙瞳孔掃視到他臉上,才反應過來抬手敬了個軍禮。
“圖哈切夫斯基元帥,我們....出發嗎?”
圖哈切夫斯基微微點了點頭,耀眼的戎裝下卻沒有絲毫榮譽帶來的驕傲,隻剩褪儘鉛華的苦澀和無奈。
皮靴摩擦地板的哢哢聲,好似玩偶發條的倒計時,一但聲音消散生命也就走到了終點。
剛走出房門,
兩輛黑色的汽車左右朝他駛來,圖哈切夫斯基敏銳的發現,周遭的安保製服早已不是筆挺的軍裝,而是變成了黑色的皮衣或者國家安全總局製服。
副官右手下意識朝著腰間靠攏,看著同樣有掏槍舉動的契卡成員。
立刻意識到對方這是來抓人的,作為圖哈切夫斯基一手提拔的親信,副官低聲在圖哈切夫斯基耳邊說道:
“元帥....情況有點不對,我等會掩護您走,隻要到莫斯科軍區我相信大多數士兵比起克裡姆林宮更會聽您的。”
圖哈切夫斯基微笑著沒有說話,胸腔挺的筆直,左手搭上他的肩頭低聲說道:
“沒機會了托金夫,一切都結束了,彆妄想來找我趕緊立刻離開蘇俄。”
托金夫身體猛的一僵,
手指慢慢從扳機處放下,他現在終於清楚為什麼元帥今天要穿上這件衣服,帶上這枚勳章了,因為元帥清楚這是他這輩子最後享受一次自己的榮譽了。
這身華服更是他的囚服。
黑色的車門被拉開,
亞戈達張張嘴卻終究沒吐出半個字,望著絲毫不懼的圖哈切夫斯基,像是望到他身後那些同樣無辜,卻同樣昂首挺胸肅反人員。
他很想說些什麼,但看到列寧勳章後,一切事先組織好的話語都淪為了一聲哀歎。
同一時間下車的葉諾夫不屑的笑了笑,
背著手說道:
“圖哈切夫斯基元帥,莫斯科的命令您不用去軍區了,我們有一件急事需要您的協助,麻煩您把身上的武器交給我。”
陪伴了多年的手槍被隨意的扔到了地上,
圖哈切夫斯基啐了口唾沫,意味深長的看了亞戈達一眼後,湊到他耳邊低聲說道:
“再見了亞戈達,我知道這件事不能怪你,也知道你隻是迫於克裡姆林宮的壓力,和那個矮子不一樣,但....你要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乾什麼,再見同誌。”
說罷步入汽車後座,
嚴肅的臉龐在車窗中逐漸遠去,亞戈達從未覺得如此不知所措,撿起地上的手槍坐上汽車,雙手卻依舊在止不住的顫抖。
好似無數雙死域的雙手正在拚命拉扯他的手臂。
“部長我們...走嗎?”
亞戈達剛想執行命令,將圖哈切夫斯基的妻子與家人一起逮捕,看著二樓微微敞開的窗戶搖搖頭道:
“走吧,等確定圖哈切夫斯基的罪名後再來也不遲。”
不同於亞戈達的沉默與不知所措,
葉諾夫眼中滿是得益與喜悅,望著身旁的圖哈切夫斯基像是在望著一盤入嘴的肥肉,
“圖哈切夫斯基元帥,您看上去好像很緊張?”
圖哈切夫斯基將頭移向車窗,看著眼前一閃而過的景色,冷聲道:
“我不緊張,因為我知道自己即將麵對的是什麼,也知道自己從未背叛過蘇俄,不像你,服務於權力的野獸隻有一個下場,暴屍荒野!”
葉諾夫不屑一顧回答道:
“祝你好運圖哈切夫斯基元帥。”
“不....你應該祝自己好運!”
圖哈切夫斯基瞥了他一眼後,在未多說一句。
......
小小的四間審訊室內,
四位在蘇俄軍界乃至政界有著舉足輕重地位的大人物,依次被關押了起來,圖哈切夫斯基、亞基爾、普裡馬科夫、科爾。
沒有陽光的監牢分不清日夜,
隻有白熾燈和沒完沒了的提問支撐著這場依舊在繼續的鬨劇。
“我再重複最後一遍,我承認蘇芬戰爭中我作為總指揮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我也願意站上軍事法庭為我的錯誤買單,為那些獻出生命的士兵家屬們贖罪。”
“但我從沒有背叛蘇俄,我也從沒有和包括安布雷拉在內的任何境外勢力合作,更沒有特意輸掉這場戰爭。”
“我可以接受被剝奪一切乃至被槍斃,但我絕不接受被安插叛徒的名義奔赴刑場,你們自認為是法官,自認為標榜著正義,可我要告訴你們,犯罪的是你們和你們背後的人,不是我亦不是我們們。”
“或遲或早,你們會因自己的卑鄙行為而受到命運的報複,等到那一天等到你們也坐到這張布滿鉸鏈的位子,或站在染血的紅牆邊瑟瑟發抖的時候,你們會想起我的....”
圖哈切夫斯基昂著頭說道。
“圖哈切夫斯基先生,您最好老老實實地交代,就算您說的再大義凜然,那這張照片您又應該怎麼解釋。”
提審官員從油紙袋中取出一張照片,
豪華的敞篷車上圖哈切夫斯基正和德國大使興高采烈地乘車馳騁。
圖哈切夫斯基不屑的笑道:
“我這隻是在做最基本的外交禮儀,況且這次晚宴我早就事先彙報過莫洛托夫了。”
“抱歉,我們特意去和莫洛托夫求證過他並不清楚你那天晚上到底去哪了,隨行的副官雖然證實了你在參與晚宴時沒有任何不好的舉動,但在前往餐館這段路上,他並沒有跟著你。”
“所以我們有資格懷疑乃至相信,你是在泄密,你是在背叛蘇俄!”
提審官員
提高了音量想要以此來壓圖哈切夫斯基一頭,但對方隻是淡然的搖頭,半晌後才開口道:
“編造出來的假文件和有心之人投票的照片都能作為憑據的話,我已經沒什麼好說的,槍斃我吧。”
“但我要事先聲明一點,我不是在為這坨狗屎認罪,我之所以接受槍決,是因為我在為自己的指揮不當和自大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