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深過來。為什麼?尊主大人快餓死啦!這肉胎又沒辟穀,一天不吃飯哪能不餓?他憑借著超強的毅力裝著不餓,但實際上早就餓得頭暈眼花,挪不動步了。顧見深一來,他當即雙眸一亮。顧見深笑道:“餓壞了?”沈清弦哪肯承認:“不餓。”顧見深也不拆穿他,隻將拿來的食盒放下道:“給你帶了些好吃的,快來嘗嘗。”沈清弦矜持地坐下,顧見深早就伺候他慣了,碗筷湯勺,樣樣不缺,還專找了些金器,很是討人喜歡了。沈清弦雖然餓壞了,但吃飯的姿態仍舊慢條斯理,優雅得體。顧見深看著他道:“你啊,真是天生的大家閨秀。”沈清弦正餓著呢,懶得理他。顧見深又道:“不是羞辱你,隻是覺得你天生就該受儘萬千寵愛。”沈清弦笑道:“那陛下呢?”“我?”顧見深道,“亂葬崗上的一具死屍,爬回人間也無處可去。”他說得好像是自己這在凡間的肉胎,可細細聽來,又似乎不止如此。沈清弦頓了下,說道:“莫要妄自菲薄。”顧見深眼中帶笑:“你在擔心我?”沈清弦道:“你想多了。”他這麼說,顧見深卻頗覺受用。日子長了,他也了解沈清弦了,這家夥虛情假意時坦坦蕩蕩,真動了點兒心思卻彆扭得很。如今他就愛看他彆扭的樣子。吃過飯後,顧見深自是又留了下來。顧見深問他:“今晚還不睡?”他到樂意陪他鬨。沈清弦道:“睡覺!”不睡不吃這能熬幾天?他回頭暈倒了還怎麼“抗爭”。顧見深便將人擁到懷中,小聲哄著:“睡吧。”沈清弦已是累極了,也管不了那在他後背上亂動的手了。一夜好眠,第二天沈清弦繼續裝萎靡不振,他以為自己怎麼也得抗爭個一個月兩個月,結果這一家人比他想象中還要疼他。才剛剛過了五六天,沈老二坐不住了:“你們何必要這樣逼她!”沈老二的性格和老大截然不同,沈世子光明磊落,很有擔當,妹控控得坦坦蕩蕩。沈老二卻是個彆扭性子,嘴上不說,心裡卻也是妹控晚期,可能症狀更嚴重,病入膏盲那種。他這話一出,沈國公李氏沈老大都愣了愣。沈清弦也沒搞清他要乾什麼。正所謂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沈老二一開口,說得豪氣萬千:“以我們的家世還需要妹妹去聯姻不成?既不需要又何不如了她的願?婚姻大事,雖說要遵父母之命,但嫁過去的卻是她,她心裡不樂意,又如何能過得快活?”李氏皺眉道:“阿溯!莫要胡鬨!”沈傾溯繼續道:“母親,我知道您嫌棄顧見深漂泊無依,沒個定住,但男人成了親才有家,妹妹既傾慕於他,我們便幫他安個家便是!”他這一語卻是驚醒夢中人。隻聽沈傾溯又道:“顧見深能文善武,隻不過是少個機緣。但機緣這東西,咱們家還缺嗎?他如今雖配不上妹妹,可男兒在世,本就該建功立業,他又不是個酒囊飯袋,怎就如此看輕了他!”沈國公虎目一亮,顯然是被兒子給說到了心坎裡去了。沈傾溯繼續說道:“顧見深品行很好,對妹妹也是一往情深,我們又何必棒打鴛鴦!”沈國公霍然起身道:“也對,隻要人才了得,前程還不是拚出來的!”沈清弦真是萬萬沒想到……這麼個放在彆人家打死行不通的婚事,這家人竟然就這麼妥協了!他也隻不過才餓了幾天,還沒正式開始絕食呢!此時此刻,尊主大人竟隱隱感覺到些許暖意。家人……是這樣的嗎?還是說這家人比較奇怪?不過實在是讓人討厭不起來。說做就做,沈家三個男人行動力迅速,這就張羅著讓顧見深入伍了。國公府是軍人出身,雖然如今沒什麼大的戰事,但京都護衛不可或缺,這也是最容易出人頭地的地方。顧見深那一身功夫,沈國公都欣羨,自是毫無問題的。約莫一個月的功夫,顧見深已經成功討得整個國公府的喜歡。唯有李氏還在擔心,她總怕女兒是一時衝動,回頭再後悔了怎麼辦?沈國公開口就來了句讓她又氣又笑的:“後悔了那就不嫁!反正我女兒定要結個心甘情願的親!”因為這幾日忙起來,晚上顧見深摸來的時候都比較晚了。沈清弦懶得給他開門:“這麼晚就彆來了,我都睡下了。”顧見深進來道:“我不在你睡得著?”沈清弦道:“你不在我才睡得香。”“那不行,”顧見深道,“不抱著你,我是睡不著的。”沈清弦刺他道:“原來之前萬萬年陛下都沒睡過?”誰知顧見深竟怔了下,然後說道:“還真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沈清弦不信,可心底深處又隱隱有點兒信,他忽然有些好奇,當年無方宗上德峰上到底發生了什麼。相處久了,他實在看不出顧見深有那大凶大惡的心性,可事情卻實實在在發生了,那如血海般的上德峰他也是見識過的。顧見深已經擁住他:“睡吧。”沈清弦回過神來,拍開他的手:“彆亂碰。”顧見深道:“有什麼關係,早晚是要嫁給我的。”沈清弦竟有些無法反駁。吃了會兒豆腐,顧見深還來勁了:“你悠著點兒,這身體可越來越勁瘦了。”沈清弦惱了:“怎麼,想要個溫軟女體?”顧見深道:“都說了隻要是你,怎樣都好。”沈清弦冷笑:“得了吧,我看你更想要個柔軟嬌俏的千金大小姐。”顧見深悶笑一聲,沒敢把心裡那句‘你就是最嬌俏的‘大小姐’給說出來。沈清弦不樂意了:“笑什麼?”顧見深可不想睡床下,他哄他道:“天色不早了,趕緊睡吧。”沈清弦推開他道:“一邊睡去。”顧見深又貼上來,將他抱入懷中道:“又氣什麼?”沈清弦閉著眼不理他。顧見深見他這樣,又心軟得一塌糊塗,他垂首吻吻他秀氣的鼻尖道:“你若是心裡有一丁點兒我,我又哪會惹你生氣?”這話沈清弦就不愛聽了,不過他也懶得和他爭辯。肉體凡胎,睡起來很快,沒多時沈清弦就迷糊著了,可這意識模糊的間隙裡,他卻聽到了顧見深的一聲歎息。“……惹你生氣,好歹還能看到你的心。”沈清弦皺了皺眉,心裡想著:什麼心不心的,魔修真是煩人!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