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大船從湖畔行使過來,船上飄飄搖搖的燈籠將水麵照得發亮,很快船就靠了岸,內侍扶著皇帝等人下來,趙宸一個人步出亭子去迎接,“臣女沈若若拜見陛下。”貴妃往她身後的迎雨亭裡看去,“沈小姐是和誰在這私會?”“臣女不過是酒後貪玩,見湖心亭樣子彆致,便劃船過來看看,不知貴妃娘娘何來私會之說。”“嗬,你不必裝了,你的事情月妙早已告訴我了,你在白馬寺與男人私通被月妙撞見,你害怕此事走漏消息,讓奸夫將她打暈,反而陷害她,害得她如今聲名俱毀,你真是好狠的心啊。”皇後娘娘悠悠道:“貴妃,你攪擾了千秋宴把我們叫到這裡,也要拿出點真憑實據來。”貴妃趾高氣揚地拿出一封信呈送上去,“這是她和那個男子往來的信箋,平時在宮外他們就經常鬼混,沒想到千秋宴這樣大的事情,她居然還要約那個人在迎雨亭見麵。”皇帝匆匆掃了一眼那封信,不耐煩地問跪在地上的趙宸,“貴妃說的可是真的?”“信是真的,臣女與人在此約見也是真的,但與人私會是假的。”“你都承認了還有假,來人,給我進去搜,把那個男人抓出來。”貴妃指揮人正要進入亭子,忽然聽得裡麵一聲厲喝,“不必勞煩,我自己會出來。”說著賀芳時一身男裝打扮從迎雨亭中走了出來,貴妃看見她的一瞬間先是高興,待看清了她的臉後,臉色轉為狐疑,“賀芳時?”“臣女賀芳時拜見陛下、皇後、貴妃、太子殿下。”貴妃霎時明白了,“賀芳時,你一個閨閣小姐,為何男裝打扮?”“芳時自幼喜愛練武,穿女裝不便,就時常改穿男裝,這有何不可?我朝律例裡可沒有不許女子著男裝的。”貴妃氣急敗壞道:“你們……你們故意的……”趙宸抬起頭直視她,“臣女實在不明白我們怎麼就故意了?我不過是約賀姐姐見麵,賀姐姐不過是喜歡穿男裝,我倒是想問問,我的信是怎麼落到貴妃娘娘手中的?”“陛下,這丫頭信口雌黃,她分明是連同賀芳時一起欺騙我們。”“是我讓芳時去教導沈小姐的。”沈若若這時候站了出來,昂首闊步走到皇帝麵前,“回稟父皇,之前沈小姐跟我說,她一直想學幾招武功,好強身健體,如果將來遇到歹人也可自保,我一下就想起芳時武功高強,又是女子,十分合適,就吩咐了芳時教授沈小姐武藝,沒想到卻惹出這麼多亂子。”此時另一艘小船又劃了過來,一個內侍急急忙忙地上岸來,層層通傳之後,有人附在皇帝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皇帝麵色稍霽,將那封信還給了趙宸,“不過是一場誤會,便就此算了。”貴妃還想說什麼,皇帝冷聲道:“千秋宴還沒結束,你還要鬨多久。”皇後這才出來打圓場,“太子精心準備的禮物陛下都還沒看,這不是浪費了太子一番苦心嘛。”“貴妃今日身體不適,胡言亂語,便回去休息吧,其他人等,一律返回大宴。”皇帝不耐煩地揮揮手,轉身上了大船。趙宸和賀芳時也起了身,經過貴妃身邊時,她特意福了福身子,“祝貴妃娘娘身子早日康複。”貴妃恨恨地直瞪著她離去的背影。回到大宴之中,沈若若立刻命令葉空意獻上九柄如意,皇帝麵色平靜,說了幾句場麵話便叫人拿下去庫房中收好,沈若若巴望著送這麼貴重的禮物能換來幾句誇獎,可沒想到什麼都沒撈到,心裡一陣鬱悶。緊接著,一個內侍高聲唱和,“鎮北王府,獻墜星。”此話一出,滿坐嘩然,眾人議論的都是這鎮北王府,隻有沈若若對墜星迷惑不解,她朝後招招手,葉空意走上前俯下身來聽訓,“墜星是什麼?”葉空意答:“就是隕石。”說話間,一個男子手捧一顆如同小西瓜一般大小的黑色石頭慢慢走上前來,葉空意看了倒吸一口冷氣,沈若若以為他是激動那顆石頭十分值錢,忍不住問:“怎麼樣?怎麼樣?”“殿下,那是趙慎辭,早年我隨父親前往北疆見過他一麵,是他無誤。”“趙慎辭?!”沈若若睜大眼睛盯著那個人,滿場不止她一個如此驚奇,畢竟這位世子上一次出現在定南城還是二十年前,那時候他是被帶來搶皇位的,如今他再度入京,恐怕又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宴席之中,隻有趙宸一人垂著頭不去看他,但他的說話聲卻忽略不了,隻聽得他站在正中央朗聲說:“前不久北疆忽現異像,五星錯行,後又星墜如雨,至地為石,北疆王府派人尋覓良久,得此墜星,特獻給陛下。”皇帝居然展露笑顏,“鎮北王府有心了,賜座。”趙慎辭的座位正好在沈若若旁邊,趙宸的對麵。他施然坐下,不顧眾人緊緊盯著他的目光,舉杯遙敬沈若若,沈若若知道他不是好人,冷冰冰地回了禮,看也不看他一口將杯中酒飲儘,趙慎辭也不在意,端起酒杯淺淺飲了一口,放下酒杯時,眼睛如同不經意一般看向趙宸。兩人的眼神在半空中交彙,又立即錯開,趙宸對他名正言順出現在千秋宴上更加不滿,這樣以來,他說的就都是真的,他果真是皇帝密詔進京,而皇帝也確實有了廢黜太子的打算。趙宸心中憤恨不已,隻得猛然灌了自己幾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