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亞伯以及其他人離開房間後,“頭兒”立刻打了個電話,事情變得有點複雜,他得儘可能快地讓上層明白他所麵對的窘境和取得解決問題的底線——他現在需要一根鮮明而寬鬆的底線,耶穌在上,他正在深切地懷疑自己的人品——否則的話,怎麼會有那麼多愚蠢而荒誕的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呢?“那麼說,”電話的另一頭那麼說,“凱瑟琳的能力對那些家夥沒用了?”“24個小時內,我會讓她再試一次的。”頭兒許諾說:“不過我認為,這應該是個特殊情況,我想食屍鬼是不會將他的秘訣公之於眾的,不管怎麼說,凱瑟琳還是他的小姨子,也許將來還會變作他的情人或是妻子。”“……一點也不好笑。”那個聲音在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重新響起:“我可以將之理解為委婉的道彆嗎?”“喔哦。”頭兒無聲地噘了噘嘴唇,為凱瑟琳說好話可不是為了彆的什麼——無論如何,凱瑟琳還是有點用處的——如今他手裡能乾點的人物寥寥無幾,有點可觀之處的,必定都有些問題……譬如比雙刃劍更危險的亞伯,神經永遠過於纖細的麻醉師,當然,還有在獵物的陷阱邊搖搖欲墜的凱瑟琳,呃,既然已經提到了這個多愁善感的軟蛋,那就不得不加上總是和凱瑟琳(或者說雙方皆是)隻要一撇開眼睛就會在某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廝打個你死我活的小馬丁。凱瑟琳曾經被電得滿身焦黑,而小馬丁則不止一次地因為痛苦而休克甚至昏迷,感謝上帝,變異人類的身體和精神同樣堅韌強壯。他遲疑了幾秒鐘,但該說的還是要說,他知道那位的脾氣,該說的時候不說,等你想說的時候就什麼都說不了了——說了也沒用,上層作出的決定永遠不容置疑,“我還得說說小馬丁?”“叫馬丁的似乎都很蠢,”那個聲音說:“至少我見過的都是如此。”“對此我表示十二萬分的讚成,”頭兒以無比謙卑的語氣回應道:“正如我前麵說的,那個蠢貨私自行動……”“他沒有成功?”“糟糕透頂,他失敗了,獵物消失的無影無蹤。”頭兒咽了口唾沫,他的手指裡不由自主地抓著糖,問題是現在不是吃糖的時候:“這還不算是最麻煩的,小馬丁在行動的時候殺死了兩名警衛,還強/奸並且殺死了一個兔女郎。”電話那端傳來輕輕的噴氣聲:“你應該先和我說這個,”對方柔和地說道,但裡麵沒多少驚訝的成分:“這才是需要儘快處理的,他留下證據了?指紋、牙印、體液?錄像,目擊證人?”“有牙印和體/液,其他沒有。”“真是……相當的難以形容。好吧,聽我說,我得先打幾個電話,你可以在三個小時後行動,拿走和毀掉那些東西,不.要.(他加重了下降音)再給警局的檔案室提供更多的東西了——上帝保佑,希望這不會影響到我們與當地警察局的良好關係。”停頓一下:“我想你已經給那條到處撒尿的小狗套上項圈了?”“當然。”頭兒快速地回答道。“沒有下次。”“沒有下次。”頭兒舔舔嘴唇;“我發誓,沒有下次。”***“你哥哥是個很不錯的孩子。”頭兒對馬丁如是說,他的眼睛裡帶著點遺憾,但也隻是遺憾而已:“所以某些時候我們會表現得比較寬容。”他搓搓手指:“你正在消耗我們的耐心。”“警告隻有一次,”他說:“下次我會直接殺了你。”馬丁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中閃爍,他已經挨了好一頓教訓,渾身疼痛,腦袋裡像是被人塞進了一台混凝土攪拌機。他聽到了頭兒的警告,但他不以為然,更確切點來說,現在充斥在他腦子裡的隻有懸掛在食屍鬼腦袋上金光閃閃的懸賞——他的總金額在近兩年內翻了一番,而且最近有人提出了私人懸賞——也就是說,隻針對個人,誰能抓住安東尼.霍普金斯(生死不論),誰就能即刻拿到三百萬的現金,稅後。這個懸賞者沒有公開自己的姓名和地址,但馬丁知道他是誰,因為這份懸賞的來由還是他免費提供的,一向認為自己精明無比的馬丁在機構從近海公園裡的泥沼裡挖出的小屍體上找到了發財的契機。芬達.華頓的死訊被他賣給了纏綿於病榻上的約翰.華頓,在確認過屍體後,馬丁拿到了二十萬,超出預期,可他還想要更多,令人沮喪的事,約翰.華頓不願意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一個人身上,他向機構和其他此類部門提出了私人懸賞,懸賞最有可能的凶手——食屍鬼,安東尼.霍普金斯。“我會抓住你的。”馬丁喃喃說道,在純威士忌的催化下沉入了最深的睡眠。***天空與海麵都是藍色的,天空的顏色要淺淡一點,而海麵的顏色則要更為濃鬱和深沉。島上的居民隱諱而警惕地打量著兩個新來的客人,他們站在長長的木質碼頭上,成人的頭發灰白,麵容瘦削,著裝嚴謹,即是說,襯衫一直扣到領口而褲子垂到鞋麵上——他身邊的孩子也同樣嚴嚴實實地被織物包裹著,雖然它們看起來非常輕薄涼爽,但和那些正在碼頭邊發了瘋似的奔跑、喊叫、扭打以及不斷地試著偷吃魚乾的野小子們一比(他們中的大部分都隻有一條褲子,小部分則一絲/不掛),就不由得讓人感覺悶熱。兩個男人站在霍普金斯們的身邊,他們挽起了襯衫袖子,露出和那些碼頭工人和漁民們一模一樣的黝黑皮膚,他們個子不高,卻非常結實,銳利的眼睛藏在烏黑的眉毛下麵。此地的人們認識他們,他們是“大善人”唐.切加勒.比桑地的小夥子,他們為唐跑腿乾活,正是因為如此,霍普金斯父子才沒有受到騷擾和驅趕——這個島是屬於馬索耶(他們這樣稱呼自己,雖然更多人將他們稱之為暴徒、流氓、黑手黨)的,不接待好奇心過重的遊客,私人探子或是便衣警察,所有突然的,毫無緣由和證明出現在這裡的人,不是被當作了釣鯊魚的餌就是做了橄欖樹的肥料。兩輛黑色的法比亞多功能型車在崎嶇狹窄的街道上蹦噠著衝向碼頭,它的後窗被深茶色的遮光膜覆蓋——灼熱刺目的陽光確實是原因之一,不過更多的是因為不想讓人們對車內一覽無遺。巨大的車子在碼頭前方的空地上停住,車門打開,先下來的是一個年輕人,他皺著鼻子走了兩步,讓出位置,然後才是另一個,他從車子的另一邊走出來,最後才是坐在當中的那一個,一個三是如許,比之前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健壯高大的男人,他的穿著幾乎與霍普金斯一樣整齊,雜亂眉毛下的眼睛極其細長,甚至令人難以分辨眼珠的顏色,夾在它們當中的是一個兩翼肥厚的鼻子,鼻孔略微有點朝天,非常大,黑洞洞的像個方向錯誤的煙囪,撒沙估計他每次呼吸都能比彆人攝取到兩倍以上的空氣。梅亞雷.比桑地,唐的侄子,他是依照著唐的命令,前來迎接這個“朋友”與“恩人”的。他和霍普金斯握手,梅亞雷不無驚訝地發現這個心理醫生的手指竟然和自己一樣堅硬有力……或許更強些?“奇妙的緣分,”他說:“我如今有點明白叔叔的想法了——你和我們有著相似之處。”“血不是水(意大利諺語:不要輕易下判斷)。”霍普金斯說。“金錢是金錢的朋友(物以類聚)。”梅亞雷回了一句諺語:“你會在這兒度過一段難以忘懷的快活日子,我保證。”隨後而至的法比亞由司機打開了車門,兩個保鏢下了車,恭敬地將霍普金斯父子迎上了後座,按照規矩,他們坐在客人的兩側——較為冠冕堂皇的說法,是為了保證他的安全。霍普金斯注意到這兩輛車都有著點異樣,雖然它們磊落地上著看似正規的牌照,但唐.比桑地最大的生意之一就是走私車。撒沙安安靜靜地坐在父親的腿上,他看起來是那樣的溫順,甚至顯得有點憂鬱,但他可真是個漂亮的孩子。保鏢之一幾乎想要給他一塊糖,可惜他的外套口袋裡隻有槍。“這是什麼?”“嗯……一份禮物,我想。”撒沙張開手掌,一條幼細的沙蟲不安地在粉紅的掌心裡扭動。剛剛在碼頭的時候,一個小男孩給他的,他給撒沙留下的印象頗為深刻——除了眼睛和牙齒,嘴唇,指甲以及掌心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巧克力色的,身上帶著濃烈的海水與陽光的味道。(待續)工作持續緊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