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加勒.比桑地派來了幾個人,一個有著十年良好記錄的房地產經紀人,一個經驗老道的律師,一個圓滑敏銳的公共關係顧問,一個緊急事務聯係人,兩個助理,他們都是海神島人,或是娶了海神島人的姐妹或女兒。那兩個助理都帶著貝雷塔380自動槍,能裝11發子彈的那種,他們住在格蘭德小鎮上的屋子裡,安普和他們很熟悉,他們對彆西卜很尊重,也很喜歡站在彆西卜身邊的撒沙.霍普金斯。“他們認為你是個聰明人。”彆西卜說。小霍普金斯就像做作業那樣把他們所掌握的情況做成了配有照片的ppt和電子表格,柱形圖和曲線圖,這種簡單易懂的表敘方式要比那些由令人眼花繚亂的數字、名字、專業用詞堆砌起來的文件好得多啦——要知道,海神島雖然也有中學和大學,可那種就算是頭弱智的豬也能畢業的學校又能給它的學生提供些什麼必要的教育呢?海神島人有自己信奉的那一套,他們要麼和自己的父親、哥哥學,要麼就是在監獄裡學,在二十年前,人們還能將就,可二十年後,正在將經濟重心向合法生意上轉移的海神島人就不得不麵對因為之前的疏忽大意而惹來的麻煩了。的確,他們可以雇傭大學生,研究生,博士,但他們永遠也無法獲得海神島人的信任,在勉勉強強的合作了幾年後,那些可憐的雇員不是發生了意外,就是被送上了被告席。安東尼.霍普金斯接受了不少半真半假的稱讚與恭維,“狗屎!”切加勒告訴他:“他們之所以滿口甜話兒,是因為律師們在那份報告裡找到了新點子,他們重新草擬了合同,海神島的利潤因此上升了兩個百分點。”“艾比準會暴跳如雷。”“管他呢。”切加勒滿不在乎地說。***“艾比暴跳如雷,”律師說:“他拒絕在他的健身館裡放上我們的人。”“不可能,”彆西卜說:“告訴他。政府正在為失業率頭痛,我們讓出來的餐廳、廠房、農場還有洗衣房,在裡麵工作的人都是聯邦公民,如果不能為他們解決工作。今後的事兒會變得很麻煩。”“這我已經告訴過他了,”律師說,他在坐下之前先解開了西裝的扣子,他帶著一個警用槍套,手槍的柄緊靠著他的肋骨:“之前我們套走了他每年百分之二的利潤,他是想報複,或者再和我們談談價錢。”“艾比的態度很奇怪,”撒沙說,他取出一瓶淡粉紅色的鮮釀酒,大霍普金斯郵購的。給在場的每個人倒了一杯:“如果他真的不滿意那份合同,那之前就不該簽字。”“我有個線人,他在餐廳乾活,半小時前他打電話跟我說看到了艾比帶著兩個陌生人來用餐,要了很多烈性酒。一個人的額頭上刺著荊棘花環。眼睛下麵也有刺青,手指上也有,”安普說,他身邊坐著一個助理或更正確點,暴徒,他很年輕,臉膛紅黑。顴骨很高,下顎方正,身體結實,不苟言笑,就像是一塊冰凍過的牛排。“北邊人,”緊急聯係人滿懷厭惡地說:“艾比正在走鋼絲。他自己聯係了克洛文家族,然後通過猶大聯係我們,想借著這個耍滑頭,他想用克洛文家族來壓我們,等克洛文家族越了線。他又會來舔我們的屁股。”“讓我們查查那兩個北邊人,”彆西卜說:“看看是新來的還是老人。”他把空掉的杯子放在大理石的小茶幾上:“是新來的,就讓他們消失。”***大雨傾盆。現在是一月份,格蘭德的氣溫維持在五攝氏度左右,潮濕,冰冷,街道上人影寥寥,撒沙和彆西卜坐在一輛黑色的雪佛蘭裡,這是佩皮的第二輛車,他喜歡lm008,但那輛車太顯眼了。“這家餐館的主廚和老板是北邊人。”安普坐在副駕駛座上往外看,急驟的雨水給車窗鍍上了一層厚厚的膜,他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還有乳白色的光暈,雖然是白天,但天色昏沉,在室內還是得開燈:“各家吃各家的飯,老規矩。”海神島人在外麵也多半會到海神島人開設的餐廳裡用餐,安全,還合口味。“克洛文家族的人每天都來?”“他們很謹慎,”安普舔了舔厚厚的嘴唇:“艾比把他們安排在一棟高級公寓裡,那兒到處都是監控探頭,還給他們配備了兩個保鏢,是他健身館裡的拳手,他們自己也帶了人,隻有一個常來,時間不定,每次身邊都會一個或兩個人。”“那兩個人緊跟著嗎?”“緊跟著,而且他們從不在大廳裡吃飯。”安普說。“從他們的住所到這兒大概有多遠?”撒沙問道。“四英裡。”“那麼說他們不會高興自己走過來。”“他們總是開車。”“我有個主意,”撒沙說:“也許可以試試。”他讓安普給他的線人打了個電話,問問那個克洛文家族的新人上幾次都吃了點什麼。***列夫聞到了一股讓他立刻感覺饑腸轆轆的味道——那是濃鬱的紅湯的味道,好牛肉切碎了煮,煮的肉都爛掉,湯濃濃的,放包心菜、甜菜、土豆、胡蘿卜、洋蔥,番茄,最後放進一大塊黃油,直接盛在鍋子裡端上桌,上麵點綴一點泡沫狀的酸奶油和蒔蘿香菜,配上撒著鹽的熱麵包。他從床上坐起來,他找過去,打開窗子,雨還在下,隻是小了點,香味變濃了,他想找到它的來源,卻隻看到了黑黝黝的樹林。“是晚餐的時候了。”他對自己說。他問了自己的同伴,他的同伴更願意自己在房間裡喝點酒,列夫答應給他帶份完成晚餐回來。列夫帶著兩個人離開,一個是艾比的拳手,一個是自己人。他們直接下到車庫,一輛深灰色的布加迪開了出去。他們和餐廳之間間隔著三個街口,在第二個街口,他們被一輛警車攔了下來,穿著黑色防水警服的警察俯下身來看了看車裡麵的人,出示了自己的證件。“怎麼啦!?”列夫不耐煩的喊道,他感覺自己都快要餓的吃掉自己的胃了。充當司機的拳手笨拙地扭過腦袋:“他們要求我們下車,先生,一起惡性案件,每個人都要接受檢查。”列夫充滿惡意地打量了一下等在車子外麵的警察,二十年前他能拔出槍來把他打個腦袋開花,可惜的是那樣的好光景現在再也看不到了,無論是北邊還是南邊,都是在聯邦嚴苛的國家機器下苟延殘喘的膽小鬼。即使有著防水的帽兜,警察薑黃色的頭發還是被打的濕漉漉的,除了他們,還有一個倒黴鬼在接受檢查,他的車是輛不值錢的舊福特,另一個警察正從他手裡接過證件。警車停在一家咖啡館的門口,警車的燈關著,咖啡館關門了,遮陽傘卻沒收起來,雨水打濕了列夫的脊背和頭,他帶著自己人跑到最近的傘下麵,拳手看了看自己的塊頭,走到另一座傘下麵等著。那邊的檢查結束了,警察和倒黴鬼快步往這邊走過來。他們走到拳手身邊的時候,從衣服裡拔出了槍,拳手看到了,他想大叫,倒黴鬼的子彈打穿了他的前額。列夫的手還插在衣服口袋裡,薑黃頭發在手裡打開了一把折疊刀,折疊刀從他的下顎捅進去,往右橫切,割開了他的右側頸動脈。他的保鏢幾乎和他是同時死去的,另一個警察往他後腦勺上開了一槍。加了消音器的槍聲很輕,不比雨水衝擊遮陽棚的聲音更大些,血跡被衝進了汙水井,列夫和另兩個人的屍體被搬上了布加迪。薑黃頭發坐上了駕駛座,三輛車很快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中。***屬於切加勒.比桑地的一家修車廠裡,工人們正忙碌著剝去黑色雪佛蘭上的警車標示,它們都是臨時打印然後黏貼上去的,兩個年輕人脫下了警服,還有證件,交給等候在一邊的小霍普金斯。“你怎麼會有這東西的?”佩皮拿起一張警察證件翻來覆去的看。“我自己做的,戲劇社的道具。”撒沙說,一邊用海綿蘸上卸妝油。“警服也是?”“沒錯兒。”暴徒拿下了薑黃的假發,擦乾淨了臉,他現在看起來又是一個海神島人了。“還有一個。”“安普去照應他了。”彆西卜說:“那家夥要好對付的多。”一個為了避免被同夥嘲笑輕視而隱藏起來的同性戀者,他們早兩天就讓一個漂亮的男妓勾搭上了他,列夫一出門,他馬上一個人跟著溜了出去。彆西卜給了緊急聯係人一張紙條,上麵寫著名字和住址。“還有這些。”他溫和地說道:“帶著人去打殘他們,不要眼睛,也不要耳朵,手,或者腳,不要動致命的地方。”“這都是些什麼人呢?”“艾比老混蛋最心愛的五個拳手。”彆西卜說。(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