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校內的橄欖球賽。相比起在球員方麵捉襟見肘的格蘭德,曼徹斯特的人員配置要寬裕的多,加上預備隊員,他們可以組成四支十五人的常規隊伍兩兩相對的打比賽。今天是十二場練習賽,也是淘汰賽最為重要的一場——之前已經淘汰了一部分,忙於戀愛的,體能衰弱的,反應遲鈍的,個性太強的,考試不及格的。現在在場上奔跑的隊員是在爭取出賽名額,大學橄欖球聯賽還有十個月,但曼徹斯特的橄欖球隊從不會缺少比賽。隊員們需要表現,在這幾個月裡,表現出色的隊員很可能獲得觀眾與教練投出的關鍵一票——在大學橄欖球聯賽上,他們將和同樣曆史悠久,資源雄厚的冤家對頭——聖約克大學一較高下,這場比賽比冠亞軍之爭的那場更重要,所有出賽,並在比賽中得分的球員會成為整個曼徹斯特的寵兒。兩月份的空氣還有點冷,陽光卻很燦爛,它美麗的就像是黃金,鍍在上萬名觀眾,教練,以及場邊和場內的球員身上。撒沙.霍普金斯抱著幾本書,站在觀眾席最高的一排座位中間,在這裡他能俯瞰整座覆蓋著茵茵碧草的“烤肉架”,兩組球員正麵對麵地對持,一組穿著深紅色的球衣,同色的頭盔,而它的敵人穿著白色的球衣,戴著金色的頭盔。普通人從霍普金斯所在的位置往下看,是絕對分不出誰是誰的,能夠看清球員衣服上的號碼或許還得借助望遠鏡,但霍普金斯毫不費力地就能認出彆西卜.比桑地。他太熟悉自己的朋友和兄弟了,還有一個,艾弗裡.法莫,他也是霍普金斯一直注意著的人,他申請到了曼徹斯特。這個消息令兩個男孩小小的吃了一驚,因為無論從哪一方麵來說,艾弗裡都不是曼徹斯特招生官的心頭好。為了這個,切加勒.比桑地還特意詢問過他的老朋友過,他們得到了回應——艾弗裡.法莫是作為一柄武器被保留下來的,握著他的人也許會終生不去使用它。但他不會高興看到它突然報了廢。他們還很慷慨地向比桑地保證,如果艾弗裡.法莫白癡到了再去招惹彆西卜.比桑地或是撒沙.霍普金斯的話,他會受到極其嚴重的懲罰的——他們已經警告了他,用他僅剩的親人,他們保證他會乖乖的——切加勒.比桑地最初還有點迷惑不解。因為比桑地在此之前可從沒獲得過這樣多的殷勤,直到那個信使請他代問霍普金斯博士好,他才恍然大悟。“我以為他們討厭罪犯。”切加勒.比桑地調侃地說道。“我已經被證明無罪了,”安東尼.霍普金斯說:“這還得感謝你。”政府因此賠償了他很大一筆錢,為了他在那些最森嚴的監獄和精神病院睡過的小床,霍普金斯醫生沒保留這筆錢,他把這筆錢全都用來為自己喜歡的一些人購買了昂貴、精致而又貼合心意的禮物,連帶著親筆書寫的短箋——就像他在逃亡途中。也從未忘記朋友和病人的生日和其他一些值得紀念的日子那樣。醫生相信比起禮物來,他們更高興看到那些微微向右傾斜,細長而又優美。隻有平尖鋼筆才能留下的熟悉字跡。“真奇怪你為什麼不早些那麼乾。”“大概是因為有點懶。”醫生說。他的回答不儘不實,但切加勒.比桑地沒有那個權力去責問他,安東尼.霍普金斯從未同意加入比桑地家族,這讓他在海神島上頗費了一番功夫才算立住了腳,切加勒對此本來是不在意的,直到他發現醫生居然還有如此之多的朋友——他們似乎並不畏懼這個曾經吃掉過一整個交響樂團的食屍鬼。“因為他們吃掉過更多的人。”霍普金斯醫生解釋道:“雖然吃的方法與我有所不同。”他最好的一個病人麾下有著半打戰爭掮客。他們四處遊走,給他帶來如同雪片般眾多的軍火生意的合同。而這些軍火導致了數百乃至上千萬人的死亡,可他從沒為了這個而輾轉不安過。“那他是因為什麼才成為了你的病人呢?”“為了他的貓。”安東尼.霍普金斯說。他還特意去看望過那隻讓主人不安到需要頻繁拜訪心理醫生的小動物,一隻隨處可見的灰色短毛貓,雄性,脾氣大的嚇死人。或許有人會因為這個以為他的心就像蜘蛛絲那樣纖細脆弱,隻有安東尼.霍普金斯知道他的心臟根本就是鋼鑄的,他的貓隻是他為了證明自己還是個正常人類而存在,不然他老早就成為醫生餐桌上的一道美食了。這個病人很喜歡他的新醫生,在安東尼.霍普金斯被送入最嚴苛的監獄後,是他和另外幾個人設法把他弄到了精神病院,醫生就是在那兒碰見凱塞琳的。當彆西卜從比桑地那兒得到這個姓名的時候大惑不解,“我以為霍普金斯醫生會憎惡引發戰爭的人。”安東尼.霍普金斯的家、父母、妹妹……總之在他的生命裡,一切能被稱為好的東西就是被戰爭摧毀的。“他也會嫉妒的啊。”撒沙說。觀眾們的大聲尖叫把撒沙.霍普金斯拖出了回憶。太陽照得他脊背發燙,真難以想象,這是在二月,就像球場上的草,它們綠的就快要滴下來了——深紅色球衣的球員們占據著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的上風,誰也不知道裡麵有著兩個異能者,這略微有點不公平,但他們不是為了體育精神而來的——彆西卜跑著,而艾弗裡拿著球,教練揮舞著拳頭,他的聲音幾乎湮沒在了觀眾的呼聲裡,但艾弗裡還是聽清楚了,他開始跑出一個斜線,當所有追逐他的人以為他要自己推進至達陣區的時候,他在距離達陣線約五十英尺的地方突然傳球,身後的白衣球員與此同時跳了起來,撞上了艾弗裡寬厚的後背,四條腿糾纏在了一起,還有四條胳膊,被他們帶累著摔倒的還有兩個人,更多人奔向彆西卜.比桑地,艾弗裡的球就是傳給他的。五十英尺,隻需要三秒鐘,滴答滴答滴答——衝鋒成功,6分!紅隊的支持者們跳了起來,距離比賽結束隻有一分多鐘了,白隊落後三十分,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有所轉機了。撒沙坐了下來,球賽結束後還有一場特殊的慶賀勝利的遊行,他還沒那麼快見到彆西卜——曼徹斯特的勝利遊行特殊的地方在於獲勝的隊員們要脫掉防具和衣服,隻穿著內褲和襪子,鞋子沿著偌大的賽場慢步行走一圈,在拉拉隊的漂亮女孩的簇擁下,接受觀眾的歡呼。彆西卜不是球員中最高,看上去也不是最強壯的,但他很討女孩的喜歡。一些女孩聚集在球員通道的外麵,等他出來。彆西卜再次出現在撒沙身邊的時候,抱滿了精致的小禮物,纏著小紙條的花和巧克力。“這個是……酒?”被裝在蘇打水瓶子裡的酒,蓋子打開過,所以兩個異能者稍稍一嗅就聞出來了。“她有朝我眨眼,”彆西卜說:“這已經算是提醒過我了。”“在我到這之前,可從沒想象到這兒會有那麼多的酒。”除了聚會,學生們還會想方設法地從餐廳和專賣店裡“弄”,他們在做地圖的過程中,不止一次遇到過懷疑他們是想要帶些什麼走的侍者和店主。就算不是周末,天亮的時候他們也會經常性地看到有人爛醉如泥地躺倒在各種各樣奇怪的地方——垃圾箱裡,長椅下麵,雕塑的空洞裡,樓梯欄杆的扶手上麵。撒沙打開瓶子,把酒倒掉。“太可惜了。”彆西卜說:“至少你可以拿它來做做菜。”“你正在緊要關頭,”撒沙說:“小心為上。”他們挨個兒檢查了其他的禮物,沒有酒了,比較出格的隻有一盒避孕套。“下場比賽我不能來看了。”“怎麼說?”“一個參觀曼徹斯特醫學院實驗所的機會,”撒沙說:“我可以去看看那頭珍貴的騾子。”“他們已經克隆出不少東西了,”彆西卜說,他想起自己曾經看過的一部電影:“你覺得他們會克隆上帝嗎?”“什麼?”“耶穌的裹屍布,還有承接過他鮮血的聖杯,朗基姆斯之槍,那柄槍上或許還有他的內臟細胞。”“肝臟,”撒沙說:“那柄槍刺入了耶穌的側腹部,確實很有可能碰到他的肝臟。但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異能者的細胞活性是常人的數十上百倍,”彆西卜認真地說:“上帝之子的呢?”“教廷是不會允許的,”撒沙說:“倘若救世主真的重新行走在這個世上,那麼率先擊殺他的將不會是他的敵人,隻會是他的仆人。”現任教皇秉持的就是這個理念,他認為,異能者不是天使,也不是惡魔,他們隻是人類。(待續)()ps:還有一章想要修改一下,明天中午左右發出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