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傑一笑,衝著吧台裡麵的張鐵招招手。很快,張鐵走了過來,問道:“老板,什麼事?”“給我拿一萬塊錢。”“一萬?”張鐵驚訝地睜大眼睛。從酒吧開業到現在,夏文傑從沒拿過酒吧一分錢,現在突然要取一萬,而且還是當著李大鵬的麵,張鐵多少有些擔心。“怎麼,沒有嗎?”見張鐵有遲疑,夏文傑好奇地問道。“有、有、有,我現在就去取。”張鐵急忙應了一聲,走出吧台,向裡麵的辦公室走去。時間不長,他從辦公室裡出來,將一打百元的鈔票遞給夏文傑,然後,他低聲問道:“老板,你要這麼多錢做什麼啊?”夏文傑笑了笑,若有所指地低聲說道:“想收到回報,總得先付出一些嘛。”張鐵聽得一臉茫然,還想發問,夏文傑已向李大鵬甩下頭,雙雙走出酒吧。到了外麵,李大鵬滿臉堆笑,對夏文傑的態度突然變得恭維起來。剛才張鐵遞給夏文傑錢的時候他也有看到,估摸著那麼厚的一打鈔票得有一萬左右,對於他這種的賭鬼而言,誰有錢誰就是爺。都不用夏文傑說話,李大鵬主動走到街道旁,攔了一輛出租車,打開車門,向夏文傑連連招手,說道:“兄弟,快點,上車、上車。”夏文傑笑嗬嗬地坐進車內,而後,李大鵬也跟著坐了進來。他向司機說了地址,而後他開始口若懸河地向夏文傑講起他常去的那間遊戲廳有多刺激。李大鵬講得興高采烈,夏文傑則是聽得心不在焉。車行有半個多鐘頭,在一家門麵不大的遊戲廳門口停了下來。付了車資,夏文傑和李大鵬走出出租車。站在遊戲廳的門前,夏文傑舉目向裡麵望了望,問道:“李哥,現在準許遊戲廳裡放賭博機嗎?”“當然不允許了,不過你放心,這裡絕對安全。”說著話,他湊到夏文傑的耳邊,擠眉弄眼地小聲說道:“這家遊戲廳的背後老板其實就是這一帶主抓賭博機的處長,明白了吧?隻要有人來查,立馬就能得到消息,肯定安全,走,我帶你進去。”夏文傑心中冷笑,查賭博機的人自己帶頭搞賭博機,知法犯法,難怪賭博機屢禁不絕。其實他不知道,這裡麵的門道還多著呢。賭博機隻是一台機器而已,並不值多少錢,它真正值錢的地方是裡麵的遊戲主板。每次公安掃地下遊戲廳,都能收繳數十上百台的賭博機,還會裝模作樣的在電視新聞上砸碎銷毀,不過他們銷毀的隻有賭博機的外殼,而裡麵的主板早被某些人拿出去賣掉了,今天被查封的地下遊戲廳等幾天風聲過去了,又繼續開門營業,這才是賭博機屢禁不止的原因所在。李大鵬顯然是這家遊戲廳的常客,進去之後,和遊戲廳的人都很熟,他帶著夏文傑一直走到遊戲廳的裡端,這裡有通往二樓的樓梯,不過樓梯口有人守著,一般的顧客是上不去的。看守樓梯的那人認識李大鵬,看到他,嘿嘿的笑了兩聲,說道:“李哥,又過來玩了?”“是啊,這回我還帶來一個小兄弟。”那人樂嗬嗬地看看夏文傑,揚頭說道:“上去吧。”這家遊戲廳不大,一樓的麵積就很小了,二樓的麵積更小,狹小的空間內擺放了五六台賭博機,還是那種很老的賭博機,蘋果機、跑馬機、麻將機之類的,當然,對於好賭的人而言,隻要是賭博機,隻要能賭,能博運氣,什麼類型都無所謂。夏文傑和李大鵬上來時,這裡正有兩個人在賭,一個玩麻將,一個玩蘋果機,另外還有三個遊戲廳的人,坐在桌台後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發福女人,另外兩個是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呦,李哥,今天興致不錯啊,傍晚剛走,現在又來了。”那個發福女人看到李大鵬,眉開眼笑,主動迎上前來。看她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一旁的夏文傑都忍不住為她擔心她臉上那層厚厚的粉底能不能脫落下來。“我這回可是來翻本的。”李大鵬腰板挺得流直,底氣十足。不用他說話,夏文傑主動從口袋中掏出那一萬塊錢,遞給李大鵬,說道:“李哥,去買分吧,我們一人一半。”李大鵬樂得嘴巴合不攏,拍拍夏文傑的肩膀,說道:“小兄弟,真夠意思,以後你有什麼事就儘管吩咐我。”夏文傑淡然笑了笑。趁著李大鵬去買分,他走到蘋果機附近,看著那個正在玩的人。那人的衣著並不光鮮,皮膚黝黑,手掌粗糙,一看就知道是乾力氣活的外來務工人員。不過他賭起來可夠豪爽的,十塊錢一分的賭資,一壓就是十幾分、幾十分,花錢如流水。看上去他似乎已經輸了不少,每次壓分的時候都是用力拍打著機台按鈕,啪啪之聲不絕於耳。wavv隻是機器不會因為他的拍打而改變勝率,他壓下的分幾乎沒有收回來的,夏文傑隻看了一會的工夫,他已經輸掉不下一百分,那不是數字,而是一千多塊錢,對於到城裡來打工的人而言,這並不是小數目。夏文傑看看他,扭頭再看看站於附近一隻手插進口袋裡,一隻手夾著香煙的工作人員,他暗暗歎了口氣。開辦賭博機的人固然可恨,而這些前來賭博的人又何嘗不可恨呢,天下根本沒有白白掉下餡餅的好事,難道他們就不明白這個道理?時間不長,換好分的李大鵬走到夏文傑近前,問道:“兄弟,你玩什麼?”夏文傑向正在玩蘋果機的那個人努努嘴。李大鵬哦了一聲,說道:“那邊還有一台空機。”“李哥,你先去玩。”“兄弟,那我可不客氣了。”夏文傑含笑點點頭。時間不長,那名務工人把最後一分也輸掉,他雙眼發直地看著機台上掛零的分數,過了好半晌,他整個人就如同虛弱了似的向後一仰,癱坐在椅子上。夏文傑不知道他買了多少分,輸掉了多少錢,隻看他那副絕望的樣子,想來應該不會少。那人呆坐許久,轉頭問桌台後的發福女人道:“老板娘,這裡可以賒賬嗎?”“說什麼呢?當然不行了。”那人沒有再問話,臉色死灰地站起身,緩緩地向外走去。沒有人多看他一眼,也沒人會在乎他離開遊戲廳後是死是活,對於遊戲廳裡的人而言,他進來時是財神爺,榨乾了他的口袋後,他就是一堆垃圾。他走後,夏文傑坐到了他的位置上,扭頭看看一旁的李大鵬,後者正瞪著眼睛,全神貫注地盯著屏幕呢。這時候有工作人員過來幫夏文傑調了五百分的分值。他先試探性的小玩了幾把,而後開始大分值的進行押注,而且一押就是一百分,聽著他的機器有不停的拍分聲,把旁邊李大鵬的注意力也吸引過來。看到他已經拍到了一百分,李大鵬不由得張大嘴巴,說道:“兄弟,這可是一千塊錢啊,你要想好了。”夏文傑滿臉的輕鬆,翹著二郎腿,側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另隻手拍向機器的按鈕。蘋果機屏幕上的亮燈開始轉動,剛開始轉得飛快,過了一會,越轉越慢,終於停止下來,可惜,亮燈所停的位置並不是夏文傑押的那個,一百分瞬間化為烏有。李大鵬看得心驚肉跳,連連搖頭,說道:“衝動了,兄弟,你太衝動了。”站於不遠處的工作人員則是麵露嗤笑,有一口沒一口地吸著煙。夏文傑繼續押分,和剛才一樣,連續的拍分,一口氣又押下一百分。李大鵬在旁看得都感到一陣肉疼,他是好賭,但也沒像夏文傑這麼賭過,名副其實的一擲千金啊!這次的結果也和剛才一樣,還是沒中,一千塊錢也就在這眨眼的工夫又打了水漂。第三局,夏文傑還是老樣子,不緊不慢地拍著分,而且又是押了整整一百分。這時候,李大鵬看著他的眼神都不是好眼神,嘟嘟囔囔地埋怨道:“你要是這麼瞎玩的話,還不如把分都給我呢……”夏文傑根本不理他,蘋果機再次轉動起來,不過,這一會似乎是夏文傑的好運來了,屏幕上的亮燈剛好停在他押的那個標誌上。整整的二十的翻倍,一百分瞬間就贏回來兩千分,兌換成錢的話,那就是兩萬塊錢。這一下,旁邊的李大鵬傻眼了,在場的遊戲廳工作人員也都傻眼了,尤其是坐在桌台後的發福女人,臉色難看,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現在夏文傑的身上都得變成馬蜂窩了。正在所有人都處在震驚當中時,夏文傑已老神在在地又開始押分了,隻不過這回他不再押一百分,而是一分一分的隨意押。“兄弟,你也太神了,這都能被你拍中。”李大鵬回過神來,張大嘴巴,難以置信地看著夏文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