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巧遇’,夏文傑沒怎麼和趙樹海說話,看得出來,他也完全沒把趙樹海放在眼裡,他一直在和吳忠勝聊,聊的全是雙方合作的內容。雖說他的話很多,但歸根結底就隻有一個中心思想,這次的合作對他很重要,他也拿出了全部的家當,押上了一切,所以千萬不能出現閃失,不然的話,他就輸得一乾二淨。吳忠勝連連保證,隻要有他在,這次二人合作的生意肯定是大賺。說者有意,聽者更有心,被他倆涼到一旁的趙樹海一直在側耳傾聽兩人之間的談話,心裡也漸漸有了決定。夏文傑毀了自己的兒子,他這次就要夏文傑輸個傾家蕩產,血本無歸。和吳忠勝足足聊了一個多鐘頭,夏文傑才起身告辭,臨走之間,他還特意和吳忠勝熱情地握了握手,對趙樹海,隻是隨意地擺下手而已。等到夏文傑離開之後,趙樹海的表情難得的變成笑容滿麵,他還主動向吳忠勝敬酒,狀似隨意地問道:“老吳,你和夏文傑很熟嗎?”夏文傑一來,趙樹海就如同老鼠見了貓似,現在夏文傑走了,他對自己的態度也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可想而知,他對夏文傑的忌憚有多深。自作聰明的吳忠勝哪會錯過這個占便宜的機會,他歪著腦袋,先是喝了一口酒,而後把酒杯放下,慢悠悠地說道:“我和文傑啊,那是過命的交情,彆看我倆年齡差那麼多,但和親兄弟一樣,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也就是他的事。趙局,正所謂不看僧麵看佛麵,以後,你可要多關照我老吳啊。”“一定,那是一定的。”趙樹海連連點頭,含笑說道:“老吳,你放心吧,以後,我一定會好好‘關照’你的。”他眼中跳動著火光,臉上還是樂嗬嗬的,說話的語氣意味深長。吳忠勝並沒有發現他的異樣,聽聞他的話,他仰麵大笑起來,說道:“這就對了嘛,你關照我,我老吳也絕對不會虧待你趙局的。”說著話,他倒滿一杯酒,雙手端起,說道:“趙局,我敬你!乾。”“乾。”他二人把杯中酒一飲而儘。且說夏文傑,離開飯店之後,快步走進停在路邊的麵包車上,對魏衡說道:“阿鬼,開車。”“老大,去哪?”魏衡邊啟動汽車邊回頭問道。“回酒吧。”夏文傑乾脆地說了一句。在回酒吧的路上,沈衝好奇地問道:“傑哥,你進去那麼久都和他倆談什麼了?”夏文傑兩眼閃爍著精光,壞壞地笑了,今天的吳忠勝實在太配合了,配合得恰到好處,配合得天衣無縫,當然,也把他自己配合進了坑裡。他幽幽說道:“近期,趙樹海一定會對忠義會下重手,阿衝,你想辦法配合警方一下,忠義會不是黃、賭、毒樣樣都粘、樣樣都敢碰嗎?詳細查一查,一並舉報給警方。”沈衝眨眨眼睛,說道:“傑哥,吳忠勝和警方的關係可不一般啊,不然的話,他也不能把生意做得這麼大,趙樹海無緣無故的會去對付吳忠勝?”xdw8“因為他恨我。”“啊?”那和吳忠勝又有什麼關係?“愛屋及烏的反麵就是恨屋及烏,趙樹海他動不了我,可他有能力動吳忠勝。”夏文傑笑嗬嗬地說道。沈衝和魏衡還是沒太聽明白他的意思,但實事很快證明,夏文傑的推斷是正確的,趙樹海確實對吳忠勝下手了。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誰都沒有想到,趙樹海這第一把火就燒到了西區最大的黑幫忠義會頭上。趙樹海有心要打掉忠義會,而有人似乎也存心想在暗中助他一臂之力。忠義會的地下賭場、經營賣淫的娛樂場所乃至藏有毒品的夜店相繼被人‘點炮’(舉報),警方行動迅猛,在短短的三天之內,突擊了忠義會旗下的十二家場子,沒有一家場子幸免,全部被查封,抓捕的忠義會幫眾有五十多人。一個幫眾可能會對吳忠勝忠心耿耿,但想要五十多名幫眾都對他忠心耿耿,那可太難了。在警方的持續審訊中,終於有人忍受不住煎熬,開口招供,承認自己的老板是吳忠勝,自己所乾的一切非法勾當都是受吳忠勝的指示。得到了忠義會幫眾的口供後,趙樹海順理成章,命令分局的警察,立刻對吳忠勝實施抓獲。吳忠勝直至被警察帶到分局裡,他都沒想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明明已經和趙樹海打過招呼了,趙樹海也同意關照自己了,怎麼還對自己下手呢?自己並沒得罪過他什麼啊!他永遠都想不明白,趙樹海為什麼會如此對待自己,他更不會想到的是,趙樹海其實要對付的不是他,而是夏文傑。趙樹海既然已對吳忠勝下了手,便沒打算再放他出去,很快,西區掃黑的行動就上了s市報紙的頭版頭條,這正是趙樹海安排的,他就是要借助媒體的力量,讓吳忠勝那些門路統統失效,無論是誰,都彆想保得住他。隨著吳忠勝被抓,樹倒猢猻散,曾經風光一時、在西區橫行霸道的忠義會也隨之土崩瓦解。這天早上,夏文傑剛跑完步,正往寢室裡走,便接到阿木格打來的電話,在電話裡,阿木格壓抑不住興奮的情緒,大聲喊道:“傑哥,你看今天報紙了嗎?吳忠勝這回可露大臉了,上了頭版頭條,忠義會,他媽的完蛋了。”夏文傑對此並未感到意外,這也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淡然說道:“被抓了嗎?”“是啊,現在忠義會的骨乾,除了郭秀在逃外,其他的都被警察抓了,奶奶的,忠義會終於垮台了,傑哥,我們得趕緊踩進西區,晚了肯定就讓彆的幫派鑽空子了。”“黑道上打打殺殺的事,你們自己去處理就好,這些不用來問我。”“傑哥,那我今天就帶著兄弟們到西區去搶場子了。”“去做吧,但有一點,彆做得太過分,在我們自己的地頭上你們是怎麼做的,在西區你們就怎麼做。”“明白,傑哥,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說完話,阿木格著急忙慌地掛斷電話,在臨掛斷之前,夏文傑還隱約聽到他大喊大叫的嚷嚷聲。他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絲笑意。今天他沒有上課,早上就離開了學校,等到下午時,他來到西區的分局,以稽核的身份提出和吳忠勝見麵。稽核的工作證就是一張可以隨意去任何地方的通行證,這一點在以後夏文傑也會越來越清楚的感覺到。警察不敢攔阻他,在分局的拘留室裡,夏文傑順利見到被拘押的吳忠勝。同在拘留室的還有一名警察,夏文傑回頭瞥了他一眼,說道:“你先出去。”那名警察站在原地未動,夏文傑閃爍著精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加重語氣,再次說道:“你先出去。”警察臉色變了變,下意識地垂下目光,未敢與夏文傑對視,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而是他那對眼睛太亮,讓警察本能的生出回避感。他又沉吟了片刻,終於還是拉開房門走了出去。等他出去後,夏文傑抬起頭來,環顧拘留室的四壁。拘留室並不大,正中間有一道鐵柵欄,夏文傑在外麵,吳忠勝則在裡麵,另外,在審訊室的上方,還有一台攝像頭,此時它閃爍著紅光,說明正在錄製。“夏老弟,你可算來了,你……你得救我出去啊。”吳忠勝看到夏文傑,如同見了救星似的,雙手抓著柵欄,眼巴巴地看著他。夏文傑沒有馬上理他,而是抬手指向牆角的攝像頭,接著又做了個停止的手勢。等了一會,攝像頭上的小紅燈仍是亮著的,說明它還在運作。夏文傑皺了皺眉頭,抬起手來,對著攝像頭伸出三根手指,等了一秒,他縮回一根手指,又等了一秒,他再次縮回一根手指,等到三根手指都縮回來後,見攝像頭的燈還在亮,他歎了口氣,隨手抓起身邊的椅子,毫無預兆,直率砸了過去。啪!這一椅子正砸在攝像頭上,椅子撞了個稀碎,攝像頭更慘,直接從牆上砸落下來,連後麵的連線都被扯斷了。“怎麼回事?”隨著一聲斷喝,從審訊室外急匆匆地衝進來兩名警察,進來之後,二人先是看看夏文傑,再瞧瞧散落在牆角的破碎椅子和攝像頭,都愣住了。“滾出去。”夏文傑的語氣很平和,但其中卻透出不容人拒絕的命令意味。“你……你為什麼砸碎我們的攝像頭……”不等那警察把話說完,夏文傑揚首說道:“你可以向稽核總局索要賠償,如果你有那個膽量的話。”一句話,把兩名警察都說沒詞了,他倆沒有那個膽量,彆說是他倆,就算是分局局長也同樣沒有那個膽量,夏文傑已經來到分局這麼久了,身為局長的趙樹海竟然連麵都沒敢露。估計他也怕‘氣急敗壞’的夏文傑會失去理智找他的麻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