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陽嘿嘿笑道:“我以為勝哥也會說粵語呢。”這句話他是用普通話說的,聽起來生硬又怪異。夏文傑暗暗皺眉,如果許傑輝讓自己裝扮的是個會說粵語的內地人,那可就露餡了。他含笑說道:“香港都回歸那麼久了,陽哥也應該與時具進,把普通話好好練一練嘛。”“哈哈。”顧錦陽仰麵大笑,過了一會,他方開口問道:“聽說,勝哥在內地的生意做得很大,就是不知道到底是有多大啊?”他的問題讓夏文傑很難回答,他又不好一再去偷瞄許傑輝,看他做出什麼暗示,他樂嗬嗬地說道:“到底有大,陽哥以及有機會親自到內地走一走,看一看,就知道有多大了。”顧錦陽愣了一下,接著又哈哈大笑起來,拍著夏文傑的肩膀說道:“以後有機會,一定拜訪,一定拜訪!哈哈。”“聽說,勝哥家是東北的?”“是。”夏文傑心中一動。“那勝哥有沒有聽說過東盟會?”顧錦陽問話時,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夏文傑。夏文傑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轉過頭來,凝視顧錦陽,笑眯眯地柔聲問道:“怎麼?陽哥還和東盟會有交情嗎?”當他的目光變得犀利的時候,即便是顧錦陽都有種後脊梁骨發涼的錯覺。他打個哈哈,揮手說道:“談不上有交情,就是聽說東盟會在東北的勢力很大,而勝哥又恰巧是在東北混的,就順便一問。”說到這裡,他頓住,而後話鋒一轉,不解地看著夏文傑,問道:“勝哥,有件事我想不明白,還請勝哥賜教。”“陽哥有話請講。”“勝哥和東盟會都是在一個地方,既然如此,勝哥為什麼不從東盟會拿貨,反而舍近求遠,千裡迢迢的跑到香港來拿貨?”聽聞他這句話,許傑輝立刻變得緊張起來。這些內地黑道上的事,他是不了解的,想來,夏文傑也未必了解,如果回答不出來,或者答案太荒謬,必會引起顧錦陽的疑心。他深吸口氣,搶先說道:“陽哥,勝哥既然都來了,說明勝哥很有誠意,還是先……”不等他把話說完,顧錦陽猛的抬起頭來,向他看去,臉上還帶著笑容,但目光卻凶狠的駭人。許傑輝身子一震,下意識地停止講話,轉目看向夏文傑。這時候他開始感到後悔了,後悔自己不該病急亂投醫,把根本不明白怎麼回事的夏文傑牽扯進來,讓他陷入這樣的險地。夏文傑淡然一笑,慢悠悠地說道:“我和傑輝是好朋友,陽哥,我希望你對我的朋友也能客氣一點。”顧錦陽聞言,立刻回過頭,對夏文傑笑盈盈地說道:“勝哥,我和傑輝可不僅是好朋友,還是好兄弟呢,我想勝哥一定是誤會了,傑輝,你說呢?”“是、是、是!陽哥一直都很照顧我,勝哥你可千萬彆誤會。”許傑輝連連點頭應是。夏文傑不置可否地聳聳肩,話鋒一轉,接著對方剛才的問話,說道:“東盟會的貨,即不便宜,又不乾淨,如果有其他的渠道,我想道上的很多兄弟都不會從東盟會的手上拿貨。”“哦?勝哥,不會吧,東盟會可一直都說他們的貨是物美價廉啊。”顧錦陽故作驚訝地說道。“哼,物美價廉?如果真的是物美價廉,它也就不用想方設法的壟斷市場,拚死拚活的去排擠掉其它的貨源了。它偷開加工廠,往貨裡麵偷偷摻麵粉的事,似乎也不是什麼密聞,以百分之六十純度都不夠的貨,卻當成純度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優等貨來賣,如果還有其它的渠道,陽哥,你會去賣他們的貨嗎?”對方究竟是不是內行人,一聽他的話就能聽出來。等夏文傑說完之後,顧錦陽立刻撫掌大笑,隨後站起身形,拿起桌上的xo,親自為夏文傑倒滿一杯酒,正色說道:“東盟會的貨是來自金三角,我們手上的貨,是泰國來的,論純度,絕對不會比金三角的差,而我們更不會往裡麵摻東西,說純度百分之九十,那就是百分之九十,還有,在價錢上勝哥儘管放心,我可以保證,至少比東盟會的便宜三成。”“哈哈。”夏文傑也大笑起來,說道:“這才是我來香港的主要原因。”“不過,我聽說東盟會很霸道,也很能壟斷市場,勝哥你在內地敢賣我的貨嗎?”顧錦陽挑起目光,直勾勾地看著他。夏文傑笑了,反問道:“不知陽哥前陣子有沒有聽說東盟會在s市的事?”顧錦陽疑道:“勝哥是說東盟會分堂主被打死的那件事?”夏文傑笑嗬嗬地說道:“人們隻知道鄧誌強是被警察打死的,但卻不知道是誰把警察引去的。”顧錦陽心中一動,麵露驚色,疑問道:“不會是勝哥你做的吧……”夏文傑輕描淡寫的慢悠悠說道:“我連東盟會的分堂主都能弄死,還會怕賣其它渠道的貨嗎?”顧錦陽又驚又喜,心裡簡直都快樂開了花,這正是他千辛萬苦所尋找的合作夥伴。內地有多大,市場又有多寬廣,又哪是小小的香港所能比的?xdw8隻是內地的毒品市場有很大一部分被東盟會壟斷,他插足不進去,一直以來,他最想找的也正是在內地不懼怕東盟會的黑幫,可以和它長期合作、長線合作,現在,他感覺自己終於找到了。“勝哥,以後就你我合作,貨源,我來做,散貨,勝哥你去做,你我一同發大財,怎麼樣?”說著話,顧錦陽拿起酒杯,笑嗬嗬說道:“勝哥,我敬你。”夏文傑拿起酒杯,低頭聞了聞,接著一揚手,毫無預兆的將杯中酒直接倒到一旁。見狀,不僅周圍的黑衣大漢們臉色同是一變,許傑輝亦是麵露驚色。顧錦陽臉上的笑容變得不再自然,他含笑說道:“勝哥,你這是什麼意思嘛。”夏文傑語氣淡漠地說道:“我隻和自己的兄弟們喝酒。”顧錦陽拍著胸脯,正色說道:“以後,我顧錦陽就是你勝哥的兄弟。”“要做我的兄弟,也得具備足夠的實力。”夏文傑含笑提醒道。“勝哥的意思是……”“聽傑輝說,陽哥在香港實力雄厚,勢力很大,那你就證明給我看。”說著話,他伸手入懷,從衣內的口袋抽出一張照片,放在桌上,推到顧錦陽近前,接著,他站起身形,邊向外走去,邊說道:“幫我找到這個人,他叫李慶東,現在就躲在香港,他也是我這次到香港來的另一主要原因。五天之內,把他挖出來,你我之間,什麼事情都好商量,如果找不到人,那麼,我恐怕就得謀求與彆人的合作了。”說話之間,他和劉創、傅安波已經走出包廂。顧錦陽呆呆地看著手中的照片,有些反應不過來,同樣震驚的還有許傑輝。夏文傑隻是他突然間遇到,又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讓他來充當‘臨時演員’的,可他竟然真和顧錦陽做起交易來了。他要找的那個人是誰啊?許傑輝皺了皺眉頭,對顧錦陽說道:“陽哥,我出去看看勝哥。”“……”顧錦陽仍在看著照片發呆,未置可否。他沒有做出反應,許傑輝見機不可失,急忙快步走了出去。夏文傑和劉創、傅安波才剛剛走出夜總會,許傑輝便快步追了出來,他急聲說道:“文……勝哥,不是說好了雙方要合作的嘛,怎麼又突然加條件了。”明白他這句問話的意思,是在問自己找人的事,夏文傑慢悠悠地說出一段電話號碼,道:“有問題,就打電話聯係我。對了,你的領扣挺漂亮的,以後有機會,可以幫我也買一個嘛。”說話時,他還特意深深看了一眼他的領扣。那的確是一顆很精美、很彆致的領扣,外行人也隻能看出它很漂亮,而內行人則能分辨得出來,那其實是偽裝型號的竊聽裝置。“勝哥,你就彆開我玩笑了……”許傑輝麵露苦笑地說道。“好了,就先這樣吧,再見。”夏文傑向許傑輝擺擺手,而後帶著劉創和傅安波走回酒店。等他們回到酒店,劉創和傅安波立刻來到夏文傑的房間,話音急迫地問道:“老大,你怎麼能把李慶東的照片給那些人?”夏文傑安坐到椅子上,反問道:“難道你倆沒看出來顧錦陽是什麼人嗎?”“他們……他們當然是香港黑道的人了。”“就是嘛。”夏文傑點點頭,說道:“要說找人,國安部和警察也未必就能強過這些黑道上的混混,他們有他們自己的一套,如果顧錦陽的勢力真的足夠大,那麼他想在香港挖出一個人來,也並非難事。早點結束任務,我們也好早點回家,你們不會真打算在香港逗留幾個月吧?”機會都來了,如果夏文傑不去把握和利用,那他也就不是夏文傑了。他現在是廣撒網,多撈魚,不管對方是哪一道上的勢力,他是能利用就利用,先找到李慶東是最要緊的。“文傑,你說……那個顧錦陽真的能幫我們找到李慶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