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雖然不是h縣的繁華區域,但畢竟還是在h縣境內,夏文傑真的沒有想到對方的膽子能有這麼大,明知道己方是稽核,他們還敢公然開槍,殺人滅口,當真倒了無法無天的地步。得到夏文傑的提示,格格拿出手機,撥打報警電話。趁著對麵的槍聲稍弱,夏文傑咬了咬牙關,突然從土堆後側探出頭來,向對麵連開三槍。他也僅僅開了三槍,當他還準備繼續射擊的時候,對麵疾風驟雨般的子彈已向他這邊傾瀉而來。子彈打在土堆上,撲撲作響,扔在土堆周圍的垃圾都被打得四處橫飛,空空的礦泉水瓶子在一瞬間便被打成篩子,上麵全是黃豆大的小窟窿眼,那是被散射的鉛彈打過的結果。見對方的火力都集中在夏文傑那邊,格格和月月對視一眼,雙雙挺起身形,向對麵開槍射擊。有沒有打中對方他倆看不清楚,隻是兩人剛一露頭,便把對方的火力吸引過來,兩人不得已隻能再次縮回掩體後。如此激烈的槍戰,格格和月月也沒經曆過幾次,此時兩人的額頭上都見了汗珠子。聽對麵傳來的槍聲,對方持槍的人數至少在二十人以上,己方才三個人三把槍而已,又如何能抵擋得住這麼多的敵人?夏文傑眼珠轉了轉,向道路另一側的格格和月月做幾個手勢,示意兩人此地不能久留,得趕快撤走。格格和月月雙雙點下頭,又等了一會,感覺對方的火力不是那麼猛烈,似在更換彈夾,格格和月月再次雙雙直起身形,向對麵連續開槍。嘭、嘭、嘭!兩人的開槍又急又準,在急促的槍聲中,對麵車隊裡不時傳出人們的慘叫聲,趁此機會,夏文傑一把抓住餘新貴的後脖領子,急聲喝道:“快跟我走!”說話之間,他幾乎是單手提著餘新貴向後方跑去。“彆讓他們跑了,一個都不能留!”光頭大漢現在是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向稽核開了槍,那就得把事情做乾淨,殺光對方的全部,隻有滅了口才能死無對證,己方也才有機會把此事摘除得一乾二淨。隨著光頭大漢的喊喝,手下眾人立刻分成兩波,一波人繼續開槍壓製格格和月月,另一波人則向逃走的夏文傑和餘新貴展開追射。在驚心動魄的槍聲中,餘新貴感覺子彈在自己的周圍、頭上嗖嗖的呼嘯掠過,他兩腿發軟,如果不是夏文傑還死死拽著他的後脖領子,他這時候早癱倒在地上,彆說跑了,恐怕是連站都站不起來。也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感受到,原來以前關翹的手下和自己隻是小打小鬨罷了,他們來自己礦上惹事,是有帶家夥,但是帶的都是片刀、棍棒之類的冷兵器,而現在他竟然光天化日的開始用槍了……其實餘新貴不知道,一旦選擇用槍,就得把事情做絕,不留下一個活口。以前關翹沒被餘新貴逼到那個份上,他的手下人也不可能提著槍去餘新貴的礦上把那裡的工人都殺光,但現在的情況不同,餘新貴落到稽核手裡,一旦讓稽核把整件事都查清楚了,不僅關翹完蛋,h縣的那些受賄官員完蛋,就連關翹那位做廳長的大伯也得跟著一塊完蛋。對於關翹而言,現在已到了自己生死存亡的關口,容不得他不把事情做絕,既然稽核不肯受他的收買,那他就隻能把稽核和餘新貴一並除掉,永絕後患。餘新貴被夏文傑提著踉踉蹌蹌地向前跑著,也不知跑了多遠,轉過了多少個彎,漸漸的,身後的槍聲越來越遠,越來越弱,抬頭再向前看,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跑出貧民窟,前麵是黑茫茫一片的荒草地。跑進荒草地裡,夏文傑死死抓住他後脖領子的手終於鬆開,餘新貴整個人就如同虛弱了似的,癱坐在地上,隻剩下呼哧呼哧的喘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頭上、臉上、身上都是汗。撲通!他身邊的夏文傑也一屁股坐到地上,臉色煞白,持槍的手都在哆嗦著。餘新貴定睛細看,猩紅的血珠子正順著他的手指不斷地向下滴淌,他挑起目光,看到夏文傑手臂上的傷口,驚駭道:“夏局長,你你你受傷了?”夏文傑苦笑,胳膊上的傷口隻是小傷而已,並不礙事,要命的是他的背後挨了一槍。他微微搖下頭,麵無表情地說道:“不礙事。”說話之間,他把手槍的彈夾退出來,看罷裡麵剩餘的子彈,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彈夾裡的子彈已僅僅剩下兩顆而已。現在他已基本相信餘新貴所說的都是實話,他舔了舔發乾的嘴唇,喃喃說道:“警察……應該不會來了吧?”餘新貴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子,結結巴巴地說道:“會……可能會來,隻不過……隻不過……”“隻不過要等到我們全部被乾掉了,他們才會出現,走走過場,對嗎?”夏文傑嗤笑一聲。按照餘新貴所說,警察早已是關翹的人,那麼警察什麼時候會出現,那也要等關翹的決定。餘新貴抓抓頭發,滿臉歉意地說道:“對不起,夏局長,我……我不知道關翹會有這麼大的膽子,連對你們稽核都敢殺了滅口,我真的不知道他會有這麼大的膽子……”夏文傑向前擺擺手,現在再說這些也毫無意義,而且他也沒怪過餘新貴,保護無辜,懲罰罪惡,本來就是他的職責。他正要說話,忽見荒草地外有人影晃動,夏文傑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快速地將彈夾推回槍內,將槍口對準飛奔過來的人影。隨著人影越來越近,夏文傑看清楚對方的模樣,他手中槍也隨之放了下去,原來快速飛奔過來的正是格格和月月。“傑哥……”月月有夜眼,在無光亮的夜間也能看得很遠,他低呼一聲,拉著格格跑到夏文傑和餘新貴的藏身之處。到了近前後,格格和月月急聲說道:“傑哥,他們追上來了,我們得趕緊走!”夏文傑點點頭,看向餘新貴,問道:“我們現在該向那邊走?”彆看餘新貴是本地人,但是這裡他以前也沒來過。他咧著嘴向周圍環視,除了前方的貧民窟外,另外的三個方向皆是一眼看不到邊的荒草地,他張望了好一會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可是此時貧民窟那邊已有大批的人追了出來,夏文傑、格格、月月三人身子一震,二話沒說,拉起東張西望的餘新貴向荒草地深處跑去。xdw8當他們在荒草地中跑出二十多米遠,耳輪中就聽背後傳來嘭的一聲沉悶的響聲,緊接著,又聽到嗖的一聲尖嘯,餘新貴隻覺得頭皮發涼,他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感覺掌心裡粘糊糊的,把手放下一看,手掌上全是血。他眼睛瞪得滾圓,發出啊的一聲驚叫。他的叫聲才喊出一半,夏文傑飛身把他撲倒在地上,同時大聲喝道:“快趴下!”他二人雙雙倒在草地中,格格和月月也第一時間就地臥倒。趴在地上的夏文傑和格格、月月互相看了一眼,異口同聲道:“狙擊手!”剛才的槍聲是大口徑的步槍發出來的,而且相隔數十米的距離,還是在黑夜中,對方能打得如此之準,險些把餘新貴的天靈蓋掀掉,隻有一種解釋,對方用的是帶著夜視瞄準鏡的狙擊步槍。格格暗暗咧嘴,忍不住一把把餘新貴的脖領子揪住,厲聲問道:“關翹到底是什麼人?”可以說己方目前所陷入的險境完全是由餘新貴引出來的,他到底是把一個什麼樣的敵人推到己方麵前了?餘新貴看著五官扭曲仿佛要吃人的格格,顫聲說道:“關翹他……他是h縣的土皇帝,他在h縣……什麼……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他媽的!”格格還要發問,夏文傑聲音虛弱地把他叫住,輕輕歎口氣,說道:“不管關翹是什麼人,如果我們不知道他的為非作歹也就罷了,既然知道,就應該一查到底。”“傑哥,你的傷很嚴重嗎?”聽夏文傑的聲音不對勁,格格關切地問道。夏文傑說道:“我背後好像中彈了。”“啊?”格格、月月以及餘新貴聞言無不倒吸口氣,格格急忙向夏文傑近前靠了靠,稍稍抬起腦袋,仔細查看他背後的槍傷。果然,在他後腰的衣服處有個彈眼,此時流淌出來的鮮血已把他後腰的衣服染紅好大一片。格格心頭一顫,急聲說道:“傑哥你忍著點,我看看傷口。”說著話,他拉起夏文傑背後的衣服,攏目查看夏文傑後腰的槍傷。看了一會,格格暗暗鬆口氣,他低聲說道:“傑哥,你忍一下,我幫你把子彈拔出來。”“什麼?”聽聞他的話,夏文傑和月月同被嚇了一跳,不約而同地扭頭看向格格,你當子彈是弓箭呢,射在身上還能拔出來?格格急忙解釋道:“打中傑哥的子彈如果不是跳彈,那就肯定是從土槍裡射出來的,勁道不大,從外麵看都能看到子彈的尾巴。”說話之間,他把拇指和食指伸入口中用力吮了吮,而後雙指捏住釘進夏文傑後腰處的子彈,用力向外一拔,夏文傑悶哼一聲,緊緊咬著牙關,將湧到嗓子眼裡的痛叫聲硬咽回去。格格把血淋淋的子彈遞到夏文傑麵前,喘了口氣,說道:“傑哥,你看……”夏文傑把子彈接過來,忍不住笑了,子彈製作粗糙,也許正如格格所說,這一顆土槍打出來子彈,不然的話,那麼近的距離中彈,他的後腰肯定被打穿了,彆說跑,他當場就得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