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夏文傑一直垂著頭,一句話都不說,鄭國軒毛躁地站起身形,臉色漲紅地說道:“夏先生,不管你同意與否,你倒是先給我們回句話啊!”林誌強在旁用力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彆多嘴,趕快坐下來。其實林誌強並不願意帶著鄭國軒來談判,以他急躁的性格也不適合談判,之所以把他帶來,他的象征意義更大,畢竟他是鄭國炎的親弟弟,從某種程度上講,他可以代表鄭國炎,帶他來也是表現他們誠意的一種方式。鄭國軒甩了甩袖子,沒有理會林誌強的暗示,他眉頭緊鎖,對夏文傑說道:“夏先生,這對你來說隻是舉手之勞的小事,並不至於這麼為難吧?就算你不看在我們曾經救過你的情分上,單憑我們都是華人這一點,你是不是也該幫我們一把呢?”夏文傑突然笑了,說道:“單憑我們都是華人這一點,你們曾經還想殺掉我呢!”鄭國軒臉色難看,急聲說道:“夏先生,你現在和我們翻以前的舊賬就太沒意思了吧?”夏文傑雙手一拍大腿,站起身形,按住鄭國軒的肩膀,稍微一推,把他推坐回沙發上,後者臉色一變,正要說話,夏文傑含笑道:“我沒有說不肯幫忙,我隻是在考慮到底該怎麼幫你們。”聽聞這話,鄭國軒和林誌強的臉上頓時露出驚喜之色。現在他們最急需的就是一位能為他們與**中央高層牽線搭橋的人,而有這種能力的,在他們所認識的人中也隻有夏文傑了。鄭國軒剛剛被夏文傑推坐回沙發上,林誌強又騰的一下站起身形,驚喜交加地問道:“夏先生,你真的肯幫我們?”“當然,小軒說得並沒錯,我們都是華人,單憑這一點,我想我也不應該坐視不理。”說著話,夏文傑彎下腰身,幫他二人把茶水倒滿,而後他向兩人微微一笑,說道:“你倆先在辦公室裡坐一會,我去去就回。”“好……好的,夏先生!”林誌強和鄭國軒不約而同地點頭應道。夏文傑走出辦公室,回手把房門關嚴,到了外麵的走廊裡,他邊沉吟邊漫步徘徊,思前想後,最終還是把手機掏了出來,打給李震山。就他來看,從國家利益考慮的話,幫助鄭國炎勢力是沒錯的,這對中國也是有好處的。他打給李震山的是私人電話,知道這個電話號碼的人並不多,夏文傑便是那不多人中的一個。時間不長,電話接通,話筒裡傳來李震山樂嗬嗬地問話聲:“喂?”聽得出來,李震山現在的心情不錯,周圍的聲音也有些嘈雜,好像是在人多的地方。夏文傑含笑說道:“李主任你好,我是夏文傑。”“哦,是文傑,怎麼今天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最近工作得怎麼樣,對了,前段時間你到h縣辦的專案做得不錯,以後要繼續努力。”“李主任,有件事情我想向你彙報。”“哦?你先等會!”話筒那邊靜了音,想必是李震山把話筒捂住了。過了十幾秒鐘,話筒裡再次傳來李震山的說話聲,不過周圍的嘈雜聲已經消失了。“文傑,什麼事?”以夏文傑那麼謹慎的性格,能讓他打自己的私人電話,進行越級彙報的事情,想來也不會是件小事。“是這樣的,李主任……”夏文傑把鄭國炎派人來找自己的事情以及他們此行的目的原原本本地向李震山講述一遍,至於他們偷偷去緬甸刺殺木艾諾的事情他沒有提。聽完他的話,李震山先是一怔,接著嗬嗬地笑了起來,說道:“文傑,你認識的人也真夠廣的,竟然連緬甸的軍閥勢力你也認識。”“以前他們有到中國來,還幫過我的忙,一來二去也就相識了。”“你和他們熟悉嗎?”“不是很熟。”“那你覺得他們的話可信嗎?”“這暫時不好說,但看得出來,他們很有誠意。”“這種事情,大多情況下是由國安部的涉外部門處理的,並不歸稽核管。”“我明白,李主任,不過,我覺得能把一支在緬的華人軍閥拉攏到我國這邊來,對我國也是很有利的。就如他們對我們承諾的那樣,他們在緬可以幫我國做許多我國不方便出麵去做的事,事情能做成當然最好,做不成敗露了,對我國也沒什麼影響,而且他們所在的南卯與果敢相鄰,這也更方便我國對他們的控製。如果真讓他們在克欽做大做強了,那麼我國以後在克欽也有了一股自己的勢力,從而也會使得我國在緬甸的影響力更加深一層。”“嗯,你說的這些倒是都沒錯,但是這件事並不歸我們稽核管,就讓國安部去處理吧!”“然後,整件事的功勞就都是屬於國安部的,和我們稽核一點乾係都沒有了。”“哦?”“我覺得稽核目前最欠缺的還是功績,如果能把這次的事情辦妥,是不是也會在稽核的功績薄裡記上一筆呢?”“哈哈!”李震山仰麵大笑,說道:“文傑,你要記住功勞和責任可是並存的。如果這個鄭國炎在收到我國的援助後肯受我國的控製,那你促成此事就是一件大大的功勞,如果鄭國炎給你看到的都是些假象,其目的是為了騙取我國的援助,那你促成此事就不僅是過失那麼簡單,還很有可能會被停職調查,這個道理,你明白嗎?”“我明白,但我願意承擔這個風險。”夏文傑幽幽接道。電話那邊的李震山陷入沉思。夏文傑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稽核真的能促成克欽地區的一支武裝力量受中國的控製,那對稽核而言確實是一件不小的功勞,但同樣的,風險也太大了,萬一受騙,不僅夏文傑遭殃,稽核也會跟著受到殃及。他想了好一會,正色說道:“文傑,如果你已經下定決心要促成此事,我可以支持你,不過,你還需要親自到南卯走一趟,得親眼看到鄭國炎是不是真的把木艾諾種植的鴉片都燒毀了,另外,也要和鄭國炎詳細談一談,他想要從我國手裡具體得到些什麼,又能為我國具體做到些什麼。當然了,這種涉外的談判不能由你做主導,但我可以放權給你,由你全權判斷雙方最終合作的可行度。”夏文傑聞言有些傻眼,他沒想到李震山會給自己這麼大的權利,甚至把最終的決定權都交給自己去判斷,這與他的初衷有很大的出入,他隻是想做一個牽線搭橋的人而已。“李主任,我……”“這件事情我還得和相關部門再商議一下,等商議妥了再告訴你最終的決定。”“是!李主任。”“好了,先這樣吧。”“李主任再見。”“嗯,再見。”掛斷電話,夏文傑臉上露出苦笑。他是剛從南卯逃回來的,現在又要他重新去趟南卯,心裡也有種說不出來的滋味。他揣起手機,重新整理一番自己的情緒,然後走回辦公室。隨著他進來,坐在沙發上的鄭國軒和林誌強二人立刻站起身形,異口同聲地問道:“夏先生,怎麼樣?”夏文傑向他二人一笑,揮揮手,示意他二人都坐下,他輕描淡寫地說道:“你們提出的事,並不是一件小事,至於最終的結果嘛,需要時間。”“那需要等上多久?”林誌強緊張地問道。“也許三五天,也許一兩個月,具體要等多久,最終又會是個什麼結果,我現在也無法確定。”說著話,夏文傑看看手表,而後忍不住打個嗬欠,說道:“這樣吧,你們給我留個電話,有結果了,我通知你們。”xdw8林誌強連忙應了一聲,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夏文傑。接著,他又拿起那隻小信封,問道:“夏先生,這……”“帶走吧,我想,你們現在比我更需要用到這筆錢。”鄭國炎剛剛接管木艾諾的部隊,需要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現在他又把種植的鴉片燒掉,等於是自斷財路,就算彆人不去進攻他,他自己能把兩千之多的軍隊維持多久還未可知呢。“夏先生的為人,我是打心眼裡佩服,不管事情最終的結果是怎樣,夏先生這個朋友,我小林都交定了!”林誌強動容地說道。“我也是!”鄭國軒在旁跟著說道。夏文傑樂了,再次打個嗬欠,說道:“好了,感謝的這些話現在說起來還太早,先回去吧,我今天確實有些累了,改天再請你們吃飯。”不談公事,就私人關係而言,他倆曾救過自己和小楓的命,現在人家來到d市,於情於理他都應儘地主之誼。見他麵露倦色,眼睛裡也爬著血絲,林誌強好奇地問道:“夏先生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嗎?”夏文傑苦笑著擺擺手,說道:“是遇到一些麻煩事。”“如果夏先生有需要的話,我們可以幫忙!”林誌強和鄭國軒異口同聲地說道。“嗬嗬,我謝謝你倆的好意,但不必了,我自己可以搞得定。”夏文傑淡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