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名行動隊的隊員走到王應平身旁,見他趴在地上,滿臉都是血,哼哼呀呀地直呻吟,他倆也不知道是該拉他還是該架起他。夏文傑暗歎口氣,回頭說道:“老趙、老程!”聽聞他的召喚,趙東和程乾立刻走上前來,夏文傑向地上的王應平努努嘴,低聲交代道:“拖他出去,儘量弄出點動靜來!”“明白!”趙東和程乾雙雙答應一聲,來到王應平近前,趙東大手一探,抓住王應平的頭發,另隻手抓住他的左肩,程乾則是一手揪住他的後衣領,一手抓住他的右肩,而後兩人一齊用力,把王應平從地上硬拽起來,接著,他倆像拖死狗似的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出了辦公室,向外麵的走廊裡一瞧,前前後後都已聚滿了林業局的職工,人們正大眼瞪小眼又驚又駭地觀望著。見狀,趙東的手上不留痕跡的偷偷加力,揪著王應平的頭發死命地向後扯著,王應平疼得嗷嗷怪叫,走廊裡也隨之回蕩著一聲比一聲淒厲的慘叫。看到趙東和程乾把王應平強行拖出去了,關健忍不住咧了咧嘴,湊到夏文傑近前,低聲問答:“文傑,你這是在做什麼?這麼搞,弄不好會出大事的!”他們若是能找到王應平的罪證,那一切都還好說,可萬一要是找不到罪證呢,如此粗暴的傷人、抓人,最後又怎麼收場?郝華也深皺著眉頭走了過來,不滿地看著夏文傑,覺得他這麼辦案是有很大問題的。夏文傑看了看他二人,滿不在乎地笑了笑,彆有所指地說道:“我相信做錯事的人一定會心虛,心虛就一定會露出尾巴!”說完,他轉身向外走去。看著夏文傑的身影消失在辦公室的門外,郝華愣了一會才回過神來,不解地看向關健,問道:“夏專員的話是什麼意思?”“鬼知道!”關健撓了撓頭發,又無奈地搖搖頭,苦笑著走出辦公室。郝華快步追上他,麵色凝重地說道:“關局,我們可不能讓夏專員這麼胡搞下去……”他話音未落,關健向他擺擺手,笑道:“雖然我還不明白文傑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這麼做一定有他這麼做的道理。”關健對夏文傑的了解可比郝華深得多,你可以不理解他辦案的思路,但你不能質疑他的辦案能力,如果說夏文傑不會辦案,那麼在整個稽核部裡也沒有幾個人敢說自己會辦案了。夏文傑走到樓梯間的時候,從另一側的走廊快步跑過來一名中年人,這人和上去和王應平年齡相仿,中等身材,相貌和善。他來到夏文傑近前後,滿臉堆笑地連連哈腰,自我介紹道:“我……我是t林業局的副局長陳代文,請問,你們是……”“我們是稽核!”夏文傑直截了當地說道。稍頓,他恍然想起什麼,說道:“你是t林業局的副局長?”“是……是的!”陳代文急忙點點頭。“正好我要找你。”夏文傑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可把陳代文嚇得不輕,後者身子一震,結結巴巴地問道:“稽……稽核同誌,我……我有犯什麼錯嗎?”“你有沒有犯錯我暫時還不知道,不過你們的局長可是犯了大錯,收受毒販的賄賂並包庇毒販,單單這兩條罪名就夠讓他掉腦袋的了。”夏文傑話鋒一轉,正色說道:“陳副局長,麻煩你通知下去,辦公大樓裡的全體職工,今天一律不準離開,我們稽核會隨時過來提人。”說完話,他轉回頭,看向後麵跟上來的郝華,說道:“郝隊,你安排兩名隊員,守住大門,外麵的人不許進,裡麵的人也不許出!”不等郝華回話,夏文傑已快步走下樓梯。郝華完全搞不懂夏文傑想要做什麼,他大步追了下去,等夏文傑要走出辦公大樓的時候,郝華追上他,眉頭緊鎖地說道:“夏專員,你現在已經逮捕了王應平,難道還想把整棟大樓裡的職工都逮捕嗎?再者說,這麼大的一棟樓,隻靠兩名行動隊的隊員能守得住嗎?”夏文傑淡然一笑,語氣輕快地說道:“能不能守得住,那是我的問題,至於派不派人去守、又派何人去守,那才是郝隊你的問題。”他聳聳肩,又繼續說道:“如果大樓裡的人都有收過毒販的賄賂,我當然會把他們都抓起來,如果他們是清白的,我當然也不會冤枉好人。郝隊是行動隊的隊長,既然是行動隊,隻管去執行就好,至於如何查案、辦案,那不是郝隊該考慮的事情。”xdw8郝華看著夏文傑好一會,噗嗤一聲樂了,苦笑,說道:“夏專員的話聽起來像是在侮辱我的智商。”夏文傑說道:“我沒有侮辱你智商的意思,反倒是郝隊,似乎是在質疑部長的決定。”郝華聞言揚起眉毛,他剛要說話,夏文傑回手點了點自己的胸口,說道:“主導!部長交代過,我是查辦此案的主導,所以,郝隊對於我的話應該是服從,而不該是充滿疑慮。”聽他這麼講,郝華一時間倒也無話可說了。夏文傑對他一笑,走出辦公樓,來到路邊,見趙東和程乾架著王應平站在車旁,以詢問的眼神看向自己。夏文傑抬手指下其中的一輛麵包車,趙程二人會意,拉開麵包車的車門,將王應平塞了進去。夏文傑走到他二人近前,在他倆耳邊低語了幾句。趙東和程乾邊聽邊點頭,等夏文傑說完話,他倆雙雙答應一聲,轉身跑開,隻一會的工夫便不見了蹤影。而後,夏文傑回到車內,他剛坐進車裡,隨著車門打開,關健和郝華一前一後的上了車,兩人倒是很有默契,誰都沒有開口說話,不約而同地盯著他。夏文傑啼笑皆非地說道:“老關,你看我乾什麼,開車啊!”“你還沒說你到底要乾什麼呢。”“你不用管我乾什麼,隻管開車就好。”關健眼巴巴地又看著夏文傑一會,點點頭,說道:“好,我開車,可你總得告訴我開車去哪吧?”“就一直往前開吧。”夏文傑向前麵揚揚頭,接著,他回頭看向後麵的郝華,問道:“郝隊,兩名隊員都安排好了嗎?”郝華暗歎口氣,目視著窗外,麵無表情地說道:“已經安排好了,都守在大門那裡。”“嗯。”夏文傑滿意地點點頭。按照他的意思,關健啟動汽車,向前開去。走了一會,關健問道:“文傑,我現在很想知道你接下來要怎麼做。”“接下來,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關健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夏文傑樂嗬嗬地說道:“我們隻需要等就好。”“等?等什麼?”關健和郝華異口同聲地問道。夏文傑說道:“等著t林業局裡的那些小魚小蝦按捺不住,主動出逃。”關健和郝華麵露狐疑,沒聽明白夏文傑這話的意思。夏文傑含笑說道:“王應平可是堂堂的局長,我們一來就抓捕了他,還讓那麼多人看到我們打傷了他……”“是夏專員打傷的王應平!”坐在後麵的郝華糾正道。夏文傑仰麵而笑,繼續說道:“這對於t林業局的人而言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我們已經掌握了王應平確鑿的犯罪證據。現在王應平已經被我們逮捕帶走,那些與王應平同流合汙的人會是什麼樣的心理反應?”關健眼睛一亮,終於有些領會夏文傑的意圖了,他兩眼放光地說道:“他們會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極度的心虛,極度的緊張,極度的煎熬!”“沒錯,他們現在一定在想,我們接下來要抓的人很有可能就會是他了,這麼大的毒品案件,無論誰占上邊,就是死路一條,生死攸關之際,他們下意識的反應是什麼?”“逃!”關健和郝華脫口說道。夏文傑一笑,說道:“對,是逃!從現在開始,t林業局的人,無論是誰,隻要他逃走,那麼他一定與毒販有瓜葛,也一定與王應平曾串通一氣。所以,我們現在隻需要等,等這個人出現就好。”他看看關健,又瞧瞧郝華,繼續說道:“人家是敲山震虎,我這回是反過來用,抓虎震山,先抓住王應平這頭大老虎,把t林業局這座山裡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都震出來,不需要震出很多人,隻要震出一個人,我們便可以通過這個人順藤摸瓜,揪出一串,王應平的罪證自然而然的也就有了。”原來如此!關健和郝華這才弄明白夏文傑的真正用意,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心裡不約而同地暗讚一聲高明!郝華老臉一紅,意識到自己還真是誤會夏文傑了。夏文傑年紀不大,沒想到他心思這麼縝密,頭腦這麼精明,看似行事乖張,橫衝直撞的蠻乾,實則他做的每件事都是有目的的。沉吟片刻,郝華正色說道:“夏專員,我要為我剛才的質疑向夏專員道歉。”夏文傑擺擺手,笑道:“郝隊不用客氣,大家都是同部門的……同事,不是外人。”他本想說大家都是同部門的兄弟,在話要出口的時候又改成了同事。關健突然想起什麼,說道:“既然是這樣,我們現在就不應該再往前走了,這裡距離t林業局大樓已經足夠遠,裡麵的人也肯定看到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