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節 牛嚼牡丹(1 / 1)

逆襲者 羅曉 1678 字 2個月前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跟江昊然、李安妮他們在一起,周子言的感覺就很輕鬆,高興了就笑,生氣了就罵,自由自在的,完全沒有在錦湖苑裡麵,尤其是麵對夏明珠的時候的那種壓力。現在想起來,跟夏明珠說話,那幾乎不是在說話,而是兩軍對壘,在交戰,攻守殺伐,你來我往,容不得半點疏忽,一點小小的失誤,立刻就會導致滿盤皆輸。那對不得不挺下去的周子言來說,很累,完全沒有跟江昊然他們在一起這樣嬉笑怒罵,儘皆自然。一路上三個人嘻嘻哈哈說說笑笑,車子裡麵的氣氛融洽、鬨熱。不多時,江昊然讓周子言將車子停到一個小酒吧門口。酒吧不大,生意也有點兒冷清,所幸停車的地方倒是寬敞,周子言毫不費力的將車子停好,三個人這才一起進到酒吧裡麵。一進到酒吧裡麵,李安妮自然以十分內行的眼光審視了一下,酒吧裡麵的裝修不錯,有很強烈西方風格,隻不過調酒師隻有一個人,還是個男的,三十多歲,穿著倒是炫酷,黑白相間,中間星星點點反射燈光的服飾,讓人覺得是個變魔術的,人也長得不賴,跟江昊然和周子言相比,隻是稍微遜色。不過,看調酒師的手藝,就不好說了,畢竟李安妮也算是行業之中的佼佼者。看調酒師的手藝好不好,最直觀的一條,就是看這裡的生意,這裡的生意慘淡,加上剛剛到來的江昊然、周子言,統共也不過五六個客人,而且,那三個客人還是隻叫了一打啤酒,根本沒要調酒師摻和。這調酒師的手藝就還有什麼好說的!江昊然大大咧咧的坐到櫃台前,很習慣的招了招手,調酒師正閒得無聊,見江昊然、周子言等三個人坐下,趕緊進點頭哈腰的問道:“幾位,我這裡有最好的雞尾酒……”“每個人一罐啤酒,然後去把你們經理叫來。”江昊然毫不客氣的說道。聽江昊然的意思,喝啤酒,僅僅隻為了打發等酒吧經理來這段時間而已,等經理來,才是目的。調酒師一怔,琢磨不透江昊然這是要乾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訕訕的說道:“我們經理……他……他……”江昊然瞪了一眼調酒師一眼:“他什麼他啊,今兒個哥兒幾個高興,想要痛痛快快的喝一個,還不快去叫你們經理來?”調酒師頓時鬆了口氣:“我就知道幾位是來喝酒的,可是我們經理他並不會調酒啊!”江昊然很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屁話,你們經理要會調酒,還輪得到你站在這裡,我告訴你,我們哥兒幾個要喝的酒,你可調不出來。”調酒師又是一怔,心裡暗想,我調不出來,難道你自己調?隻是調酒師不知道的是,江昊然還真的就想著要自己調——李安妮不就是現成的調酒師。再說了,江昊然跟他囉嗦這麼久,已經是很客氣的了,也算是江昊然改了性子,這要是放到以前,這調酒師這麼囉嗦,說不定江昊然早就不管不顧,掄胳膊上了,要找的經理出不出來,那是他的事。誰知道江昊然越是不耐煩,那調酒師就越囉嗦,磨磨蹭蹭不肯去叫經理出來,反而介紹起他可以調出來幾樣拿手的酒。見江昊然越來越不耐煩,周子言苦笑著看了李安妮一眼,遞了個“露一手”的神色,示意李安妮還是直接先上吧,江昊然要喝的酒,不就是要李安妮調出來的麼,跟著這個調酒師囉嗦,都快沒喝酒的興致了。周子言又隨即拿了張卡出來,很隨意放到吧台上。兩個人,一個徑直走到調酒師的位子,一個拿了張卡出來,那調酒師哪裡還有不明白的道理。——他們這是真的要自己調酒。這事兒可就真的得給經理商量商量了!說來也巧,江昊然讓調酒師去找經理,這家夥死活不肯,李安妮剛剛進到櫃台,經理卻立刻出現了。見到經理,調酒師又是一陣點頭哈腰:“鄭經理……”鄭經理高高瘦瘦的,帶著一副寬邊的金絲眼鏡兒,文質彬彬之中透出幾分沉穩。“幾位這是……”周子言淡淡的笑了笑:“我們是來喝酒的,但我們隻想喝自己調出來的酒,就借個地方而已。”周子言沒說一進來就跟調酒師說了,讓他來找經理,可他就是不肯,這話要說出來的話,調酒師肯定少不了要受些氣,但周子言不想去跟他計較。鄭經理倒是笑了笑,大凡來喝酒的客人,多會提些要求,有些要求甚至是荒誕不經不堪入耳,但人家是客人,能做到的,酒吧自然照做不誤,就算不能做的,也隻能好言相勸,絕對不敢得罪客人,要不然,一旦客人發起酒瘋來,多少都會有些麻煩。隻是周子言的要求,雖不出格,卻也就讓鄭經理有些好笑——借地方喝酒,這可是從沒遇到過的事!不過,既然是客人提出來的要求,而且也不算是在為難酒吧方麵,何況,這間酒吧的生意如何,鄭經理心裡有底的很,甚至巴不得周子言的要求能夠更加離譜一些——看在周子言那張卡的份上!“這樣啊,那就希望幾位能夠玩得儘興些,如果有什麼需要,就彆客氣……”鄭經理微笑著點頭。客人喝酒能夠儘興,能夠喝醉,那是最好,喝醉了才好賺他們的錢,所以鄭經理這句話倒是真心的。不過,鄭經理沒有立刻離開,因為櫃台裡麵的李安妮,稍微熟悉了一下環境,便立刻動手調酒,每一個手勢,每一個動作,都如同行雲流水,嫻熟流暢至極,一看就是個調酒高手,人又年輕漂亮,雖然沒刻意著裝,但從直觀上來看,直接就把那個調酒師給比下去了。不多時,李安妮便調出來三杯“初戀”。白色桶形酒杯裡麵,酒液不到五分之一,朦朦朧朧的淺淺一層,沒什麼明顯的色調,給人的感覺隻有兩個字“普通”!江昊然是已經喝過了李安妮調出來的“初戀”,不過當時江昊然已經喝了好些烈酒,對這杯“初戀”已經品不出個中滋味了,唯一還記得就是這酒很烈。周子言端起酒杯,湊到鼻子下麵嗅了嗅,感覺這酒的幾乎沒什麼味道,就像一杯白開水——白開水是不可能聞得出來什麼味道的。但李安妮說了,這杯酒叫“初戀”,大約就如同兩個人萍水初逢一般,平平淡淡,毫無特色可言。隻是經過周子言端起來輕微的晃動了一下,杯子裡麵的酒,立刻發生了些變化。原本朦朦朧朧的酒液,頃刻間變成兩個部分,一部分依舊朦朧,另一部分卻變得清澈透明,朦朧和清澈沒有明顯的界限,清澈中夾雜著些朦朧,朦朧裡麵融合著一些清澈,卻又讓人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過,再去嗅那酒杯裡麵,卻透出了一絲酒精味道,隻是很淡,似有似無,微不可聞。恰如兩個人有了交往,卻又言不及深,朦朦朧朧、懵懵懂懂,但總算是露了一些苗頭出來。輕晃酒杯,朦朧和清澈,頓成絲狀,扭纏交織在一起,頃刻間水**融,重又變成一片朦朧,隻不過朦朧更深,而酒味更重,幾乎有些刺鼻,之後,更加深重的朦朧,便不再變化,酒味也就如此。這似乎意味著人生中“初戀”的短暫,變幻無多。江昊然將已經空了的杯子放到吧台上,轉頭去看周子言還端著杯子,忍不住瞪著眼睛問道:“怎麼,不好喝?是不是不給安妮麵子!”周子言苦笑了一下:“這是品酒!品的是人生,是心情,像你這樣一口囫圇吞了下去的喝法,哪裡是品酒,是牛飲,牛嚼牡丹,浪費安妮一片心血。”江昊然反手點了點自己的鼻子,嗬嗬笑道:“品酒,人生,嗬嗬……子言,你該知道我的人生,個中滋味,我終身難忘,嗬嗬,早已品得夠了……牛嚼牡丹,對,我現在能做的,就隻有牛嚼牡丹……”江昊然的人生,到了此刻,也算是大起大落,中間酸甜苦辣,自然是刻骨銘心,如果說已經品得夠了,倒不如說是江昊然已經看得透了。所以,一杯“初戀”,對江昊然來說,的確無所其謂,也無所其味。周子言自是知道個中緣由,隻不過現在也沒法去勸江昊然,本來就是想開心,花錢買醉,能開心,當然是最好。周子言笑了笑,將酒喝到嘴裡。李安妮調這“初戀”,應該是在烈酒之中加了果汁,初入口時,酒味很淡,稍有絲絲甜味,入喉,酒味頓顯,甘醇滑潤,沒有半點辣喉的感覺,十分順暢的就滑了下去。隻是到了肚子裡麵,周子言才感覺到了厲害。這“初戀”一到肚子裡麵,頓時像是燃起了一團烈火,炙烤得胃部一陣刺痛,甚至連同喉嚨裡,嘴裡,都像是在被刀子亂劃一般,痛楚清晰凜然。這哪裡“初戀”,簡直就是“傷人”!好的是,這種痛楚,僅僅隻不過維持了不到兩秒鐘,便消失怡儘。而之後,周子言的舌頭上,便是一片夾雜著絲絲苦澀的甜味,甜味分明,苦澀清晰,甜如蜂蜜,澀如青梅,餘味悠長,許久不逝。“好酒……”周子言忍住讚道,回味“初戀”,從平淡到甘醇,從痛楚到甜澀,一如回味自己的人生,到頭來,感覺最強烈的,隻有疼痛,但最後留下來的,卻又是淡淡的苦澀。江昊然已經把李安妮調出來的第二杯“春天”,喝了一大半,見周子言大讚,笑道:“這還用說,安妮調出來的酒,當然是好酒了……”說著,一仰頭,將杯中剩酒,一口喝了個乾乾淨淨,喝完,還咂了咂嘴巴:“安妮,這個好喝,再來一杯……”“牛嚼牡丹,暴殄天物……”看江昊然牛飲,周子言啞然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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