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之中，周子言希望能來的人一個都沒來——夏明珠沒來，江雪雁同樣沒來。首先進來的，也不是許麗麗，而是吳美儀跟關慧娟兩人，兩人身後，是四個保安，吳美儀直接從總部帶過來的保安，其中，還有昨天守在財務部門口的那兩個。四個總部過來的保安一進到辦公室，便分散開來，不經意似的守住門、窗等有可能往外界的通道。而且四個人往那裡一站，便如同四位金剛，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和壓迫感。隻不過，周子言對這種逼人的壓迫感好似極度絕緣，反倒是有些好奇起來——關慧娟代表的是江百歌，而吳美儀，具體代表誰，周子言就想不出來了。雖然平日裡見到吳美儀，都是“吳董、吳董”的在叫，那隻不過是禮貌上的尊稱，這公司的事務上，吳美儀也有一定的權力，但這個權力，是出自下屬職員看在江百歌的份上，主動送給吳美儀的，而不是吳美儀在百歌集團有什麼職務。所以，錦湖苑的賬目出了問題這種純公司裡麵的事務，吳美儀出現，周子言真的想不出來她代表的是誰。而且，吳美儀一進辦公室，直接走到周子言的辦公桌後麵，滿麵嘲弄的對周子言說道：“錦湖苑財務混亂，我們懷疑多達上千萬的資金被人貪汙，現在，我們將進行內部審查，周總，請你配合！”周子言淡淡的點了點頭，站了起來，很優雅的將椅子送到吳美儀旁邊，然後才大大方方的走到辦公桌另一邊。吳美儀很自然的坐到周子言的位置上，然後笑著說道：“周總經理……哦，不，從即刻起，你就接受內部審查，總經理這個稱呼，已經不再適合你了，我還是叫你……小周吧。”吳美儀神色怡然，特意把“小”字著重了語氣。“小周，本來，我們的時間也很緊迫，按照正常程序的話，你應該懂得我們該如何進行被審查的操作規程……”按照正常的審查程序，一進來，吳美儀絕不應該坐下來跟周子言廢話，應該是凡周子言所有的辦公用具，包括電腦、記事本、文件等等即刻封存起來，並轉移到穩妥的地方進行封存保管，以備核查。這些程序，周子言自然是了若指掌，根本不用吳美儀多說。隻是吳美儀在椅子上半轉了一下椅子，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了一點，這才說道：“但對小周你，我可以擠出一點兒時間來，讓你現在可以為自己辯解，或者說點兒什麼。”周子言淡淡的笑道：“我認為應該沒必要跟吳董辯解什麼啊！”“是無話可說吧！”吳美儀失聲笑了起來。連關慧娟都忍不住露出一點兒笑意。“不過，你要是能夠說得好聽一點兒，說不定我會考慮審查完畢之後，再讓你來坐我現在坐這個位置，哼哼……”吳美儀笑意盈盈的哼道。“吳董你這話有語病！”周子言也笑著說道：“首先，我們錦湖苑有直屬領導，最起碼，內部審查，應該是我們的直屬領導，來現場處理……”周子言一臉笑意，侃侃而談，放佛不是在高高在上的董事長夫人麵前接受審查，反而像是在跟自己的學生教授經驗。“對不起，我沒有不尊重吳董的意思，而是我覺得有些好奇，吳董口口聲聲說審查程序，那麼我想問，由吳董來執行審查，這符合正常的內部審查程序麼？傳了出去的話，難道不會讓人覺得很荒謬！”吳美儀一呆，周子言這話，的確合乎道理，但同時，也點明今天這次內部審查，她吳美儀不該來，甚至都不應該出現。赤、裸裸的責問啊！但還沒等吳美儀搭話，周子言又笑著說道：“其次，我沒沒有向我的上司提出辭職，或者提交辭職報告，也就是說，我暫時還沒打算離開，你這‘再讓你來坐我現在坐這個位置’這句話，豈不是不合邏輯？基於以上兩點，我認為，我沒必要跟你辯解什麼？”除了赤、裸裸的責問，居然還有嘲笑，這個周子言，真是太過囂張了！吳美儀的臉一下子漲紅了起來，就連一旁的關慧娟，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江百歌的計劃，主要是先打壓一下周子言囂張的氣焰，然後再慢慢地，一點點的收拾他，把他玩弄於掌股之間，等玩夠了，玩膩了，玩到周子言心服口服，匍匐在地，搖尾乞憐，之後再下重手。這一點，關慧娟自然是揣摩得出來的，但同時，關慧娟也知道周子言這個人的特性——越是在彆人看起來很困難的時候，周子言反而越發堅毅，越是在困境之中，周子言反而越發囂張，總的來說，周子言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鋒銳”，像是一把鋒銳的利劍。怪不得江百歌曾說，周子言實在是鋒芒太過顯露。“嗯！”吳美儀怒極反笑，微微嗯了一聲才說道：“你覺得你現在像什麼嗎？我看就像地上的癩蛤蟆，看著天上飛著的天鵝，怎麼都想去吃上一口，是不是覺得好笑至極，哼哼……不過，我會把你這些話記下來，當成是你離職之前，最後的辯解，來啊，立即執行內部審查程序！”“慢著！”周子言斷然喝止要上前封存辦公設備的那個保安，然後轉頭對吳美儀說道：“吳董，如果現在就撤銷你的決定，我就隻當你是在跟我開了個玩笑，絕不跟你計較，否則……”周子言的話還沒說完，關慧娟的淡淡的打斷周子言的話：“周總經理，我想你應該明白，讓下屬部門接受內部審查，這絕對不是一個可以開玩笑的事情，不過，今天這事兒，吳董允許你為自己辯解了，這已經是例外了。”關慧娟是江百歌的秘書，她說出來的話，便是江百歌的意思，而江百歌是百歌集團董事會執行總裁，所以，內部審查的事情，就絕無可能當成玩笑來開。至於說可以例外讓周子言為自己辯解，其實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讓周子言多說兩句廢話而已，就算不是廢話，也絕不會有人在意。對關慧娟，周子言肯定不會像對待吳美儀這樣，見關慧娟開口，周子言點了點頭，很禮貌的說道：“對不起關秘書，剛才是我有點兒激動，希望關秘書不要介意。”周子言這話說得極是溫婉，與跟吳美儀針鋒相對，完全判如兩人，又很有紳士風度，讓關慧娟心裡很是受用。畢竟，無論周子言如何激動，但始終沒忘記跟關慧娟是上下級的關係，同時，周子言也很尊重這種關係，雖然隻是工作上的，但明顯的人尊重，終歸是件讓人愉快的事情。何況，在關慧娟的眼裡，周子言的紳士風度，很容易讓人傾倒，再說，關慧娟接觸更深層次東西，遠比羅蘋、王中華他們這一層人要多得多，所以，今天來審查錦湖苑到底是怎麼回事，關慧娟實在清楚得很，甚至還有些憐憫周子言。隻不過，關慧娟是代表江百歌的身份，雖是同情周子言，自然也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沒關係，我隻希望你能好好的跟吳董談談。”關慧娟不動聲色的說道。“謝謝關秘書的寬容！”周子言微笑著，跟關慧娟點了點頭，又說道：“這樣的話，我就真的好好跟吳董談談，不過，我希望隻是我們兩個人！”關慧娟笑了笑，不答，關慧娟可以代表江百歌的身份和意見，但絕對無法代表江百歌的本人，吳美儀是江百歌的妻子，關慧娟就更沒法子代表，周子言要跟吳美儀兩個人談，那就隻能看吳美儀本人願不願意了。謝過了關慧娟，周子言轉頭過去，依舊笑了笑，說道：“吳董，不知道吳董有沒有興趣跟我私下裡談談？”吳美儀冷冷的說道：“就憑你這態度，你認為你有資格跟我談麼，你是跟我談給你多少錢麼，哼哼，可惜，你已經錯過了好幾次機會！”周子言不緊不慢的答道：“我對錢，真沒太大的興趣，我的最大願望就是擁有一個能夠讓我展現的平台，淡然了，錦湖苑這個平台不錯，我也願意在這個平台上繼續展現下去。”“你已經沒這個機會了！”吳美儀不屑的說道：“從你來到錦湖苑，就興風作浪，把原本一個平靜的錦湖苑搞得烏煙瘴氣天翻地覆，你認為還會有誰會給你機會讓你繼續折騰下去。”吳美儀這話，當真是欲加之罪，她也比誰都清楚，周子言一進錦湖苑，在短短的時間之內，立刻就揪出周青山、謝茂森等一乾蛀蟲，按說，這是一件極大的功勞，但到了吳美儀的嘴裡，卻就成了把錦湖苑搞得天翻地覆烏煙瘴氣。至於給不給周子言機會，在錦湖苑繼續“折騰”下去，說實際的，吳美儀還真是做不了這個主，至少，沒有江百歌發話，就算周子言請辭，也不見得就是一件隨隨便便的事。周子言點了點頭，反而說話的語氣反而溫和了不少：“如果吳董這麼說，那我就真的是無話可說了……”“哼！”吳美儀重重的哼了一聲，才說道：“你無話可說了是吧，那好，執行審查程序的命令，那就由你來宣布，怎麼樣？”周子言益發平靜地說道：“好，就由我來宣布這個命令——即刻起，對錦湖苑項目部財務部門，依照規定，執行內部審查程序！”原本見周子言自己願意宣布執行審查程序，吳美儀的一顆心，總算落回到肚子裡麵，心裡還暗暗的高興了一下——周子言你不是很厲害的麼，你也就這點兒本事！但細聽周子言宣布的命令，吳美儀差點兒沒跳起來，對錦湖苑財務部門執行內部審查程序，你周子言是不是腦袋進水了啊！關慧娟的反應，倒沒吳美儀的反應大，反倒是眼底深處，掠過一絲笑意，周子言這不是在耍吳美儀麼，這周子言當真囂張得可以。不過，拋開代表江百歌的身份和意圖，站在工作的角度上來說，周子言這麼做倒也真的沒什麼毛病可挑。錦湖苑的財務部門出了問題，由他這個總經理宣布執行內部審查程序，絕對合情合理，至於那個部門那些人參與執行審查，那就是另外的一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