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起因,都源於那個黑色的夜晚。一對少女瘋狂的設想。————————————————————————————————————夜深了寬曠的麻帆良廣場陷入了一片淡淡的沉靜之中。晚風悠然的穿過盛開的櫻花樹,隨著輕輕的沙沙聲響,從那一簇簇粉紅的雲團上帶走了醉人的花雨。這樣美麗的夜晚,天空純白的月亮卻為這份美麗添上了一層濃鬱的冷意,靜靜的注視這座美麗而又寧靜的學院。在通往女子宿舍的林蔭道上,黎瑟抱著比自己還高的書山,搖搖晃晃的走在返回宿舍的路上。這個時間,一般的舍監早已將門緊閉,但是銀白的少女卻依舊不慌不忙的在滿溢淡香的林蔭道上挪動著。“太好了,如果不是黎瑟同學的話,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呢!太謝謝了,真是幫了大忙啦!”懷裡還抱著一摞高高的書塔,和香不停感謝著,如果不是剛好遇到黎瑟的話,這麼多的書可是沒辦法搬回宿舍裡呢。“不,沒什麼,隻是剛好路過而已。”與其相反的是,黎瑟手裡都是些散發著些許黴味的古籍。在路燈柔和的光澤中渲染出一層淡淡的光暈。微微眯起眼睛,讓皎潔的月光在視線中朦朧起來,淡淡的,好似一層薄霧,將遠處的路燈映照成格子狀的燈影。已經··········快要十年了吧。.周圍的人慢慢的長高,長大,逐漸成熟起來,但是自己卻依舊保持著剛上國中的樣子,與同學們形成鮮明的反差。是的,很顯目的反差。黎瑟不由的縮緊了肩膀,將瘦小的身體裹進衣服裡,雖然已經初春了,但是空氣中卻依舊停駐著一分清寒。雖然和香在一旁不斷的自說自話著,但還是能夠感到一陣淡淡的孤單慢慢爬上了心頭。即使是朋友,也有不能說的秘密吧?即使是最親密的人,也有無法分擔的故事,秘密什麼的,自己已經習慣一個人默默的享受了,比起那些孤寂的歲月,現在的生活足可以以奢侈二字形容了,不是麼?想到這裡,黎瑟緩緩歎出了一口氣。自從試圖借助儀式使揚塵重新複活到現世失敗之後,《格林童話》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同時,大概也是因為失敗的,這個身體也仿佛被淨化過一樣,從絕對純高的體製變成了連普通人都不如的資質,稍微強一點的魔法就必須借助儀式和外力,染血的魔法師之名已經一去不複返了···········“黎瑟,黎瑟?!”突然,一隻手在黎瑟的眼前使勁晃了晃,讓神遊天外的少女回過神來。“誒?!那個······黎瑟,你不要緊吧?從剛剛開始就一隻在發呆呢。是書太重了麼?”“不,我沒事,怎麼了,和香?”看到少女擔憂的神色,黎瑟迅速搖搖頭,抱著與身高幾乎等同的書山慢悠悠的前進著。但是·······“小心!”腳下一個踉蹌,黎瑟隻感到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撲通一聲重重的撲到了地上,書山倒了一地,蕩起一圈薄薄的塵埃。“誒誒?!!!黎瑟,你不要緊吧?!!”趕忙扔下手裡的書,和香匆忙將黎瑟扶起來,關切的詢問道。“有哪裡摔痛了麼?”“不········沒事。”黎瑟揉著摔紅的鼻子,甕聲甕氣的回答道。沒有魔力真是不方便啊,看到自己纖弱的胳膊,黎瑟有點懷疑自己吃下去那麼多食物是不是都憑空消失了,這麼多年來依舊沒有長高一點,如同稚齡的小孩,黎瑟依舊無法適應這種貧弱的感覺。就像眼前飄落的花瓣一樣,脆弱的讓人從心底感到憎惡。“········膝蓋擦破了一點,這麼晚了,也隻能到·······”今天自己是怎麼了?黎瑟搖搖頭,試圖將這些莫名其妙的念頭甩出腦外,怎麼又這麼多奇怪的想法?就連心情也微微有些煩躁了,是因為初春的緣故麼?感到心跳微微加快了些,體表滲出了細細的一層汗珠。果然,有些不正常呢······正當黎瑟為自己是否生病而苦思的時候,和香已經把散落一地的書籍重新整理好了。“那,那個·······黎瑟,你等下,我馬上去叫舍監來·······”說著,和香的身影漸漸溶入了遠處朦朧的灰暗中。一雙煙水晶色的眸子猛的睜開,望向少女消失的方向,眼睫微微顫抖著。“和香————!”黎瑟高聲呼喊道,這條林蔭道很寬也很長,所以每隔十米就會有一個路燈,和香隻是一個普通人,沒理由這麼快就從眼前消失了。就像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樣。是了,是消失·······但是唯一不同的就是,消失的········是自己。周圍林蔭道不知何時已經失去了月光的撫慰,空中紛飛的花雨也慢慢的變紅,古怪的顏色如同油漆一樣,粘稠的從灌木叢中爬出,悄悄的汙染著石板路。“是誰?”刺耳的嗡鳴聲逐漸清晰起來,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出現一樣。黎瑟鬆開了撿起的書本,慢慢的站起身來,語氣放的很輕,卻依舊讓聲音融入空氣之中,傳的很遠,很遠,一時間,整座林蔭道都仿佛沉溺在索索的細語之中。沒有回答,風依舊樂不思疲的搬運著花瓣,調起淺淺的漩渦,將沉香送往更深邃的黑暗之中。錯覺麼?如果有人在旁的話,一定會笑著打消黎瑟過敏的錯覺,然後繼續前行著。但是黎瑟沒有動,煙水晶色的眼眸慢慢沉澱下來,點滴的空洞將蘊藏的顏色化為了湖水的沉靜。一時間,仿佛連風都停止了呼吸。“·······哈·······哈·····”宛如野獸低喘的噴息,卻又顯的稚嫩異常。黎瑟的手不由的攥緊了,身體微微弓下,包裹著足踝的長襪上隱隱透著青光。隻要一個念頭,銘刻在絲線中的魔法陣就會被激發。“你········”已經連問題都不需要問了,戰栗心尖的勁風利箭般的穿過耳旁,釘在衣領上,而後,穿透過去,遲遲而來的風壓席卷著花瓣與泥土,連同黎瑟一起掀飛了出去。稚小的身體如同落葉一般在半空中不斷翻滾著,那一瞬間黎瑟看清了自己的對手。恐怖!壓倒性的迫力讓少女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周身被激發的魔法陣隻是勉強的保護她不受亂風中石塊的撞擊。它是誰?周圍的景物,徹底的崩潰了。扭曲的顏色瞬間瘋長起來,漫上夜霧,如同小孩子的任性,肆意的撕扯著櫻花樹,各種扭曲的怪枝亂舞起來,猙獰的銳刺閃爍著不詳的微光,向眼前的少女顯露異世界的可怕。【省略勾勒魔法陣步驟,精神力全灌注】即使失去了最強的寶物,深如海洋的魔力,眼前的銀白少女,卻依舊是裡世界讓人聽而戰栗的魔女。【激活】一道銀光刺破了風壓組成的屏障,隨著刺耳的摩擦聲,黎瑟單手伏地,兩道還殘留著餘熱的磨痕就深深的留在磚地上。抬起頭,少女的眼眸徹底陷入了無儘的虛無之中。左手手微顫,五指以奇異的動作在風中書寫著不同的咒文。數個翠綠的圓陣在身前飛旋著,如同歸巢的小鳥將黎瑟守護的密不透風。扭曲的風拽拉著空間,將溫柔的月色撕扯成溢彩的流光。那是怎樣的怪物啊?被薄霧緊緊纏繞的【人形】站在麵前,垂曳著雙臂,將魔性的青絲一點點擴張在身後的夜幕中。肉眼可見的囊包順著那一縷縷黑色滑動到【人形】的體內,仿佛在不斷的抽取著養料一樣,那佝僂的身體更加模糊不清了。隻有那對深紅仿佛炎粉的純色充斥著的眼球奪取了少女的注意力。零星的異屑將那怪異的恐懼燃燒成實質,輕飄飄的散落在空氣中,死徒?人造人?隻是眼眸掃到外表的瞬間,腦海中就開始否定一一出現的答案。黎瑟感到對方一絲喜悅,一絲恐懼,以及······仿若亡者的癲狂。“律令——!·········”話音才剛剛飄出唇瓣,那深沉的紅色就飄忽到了眼前。一股強烈的惡臭熏將她剩下的咒文打斷了,同時,脖頸上也驟然一緊。身體不自然的懸空而起,或者說,是被人舉起來吧。既非父母愛的擁抱,也非友人久違的興奮,而是實實在在的,來自死亡的問候。喉管被龐大的力量擠壓著,白皙的皮膚在黑色的觸碰下發出滋滋燒焦的聲響,黎瑟拚命掙紮起來,激發魔法陣後的肢體每一記都足以開山裂石力道,但是碰到那層薄薄的黑霧,如同石沉大海,消弭無蹤。更令人吃驚的是,那些翠綠的魔法陣被【人形】觸碰到後,竟然如同玻璃般破碎了。咯嚓!像小孩子任性的對待昆蟲那樣,黎瑟缺乏保護的肢體被對方輕而易舉的捏碎了。劇烈的痛楚乾擾著她的精神,徹底破壞了她最後底牌的激發。【黎瑟···········】冥冥中,一種強烈的意念粗暴的灌入大腦中。【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瑟黎】掙紮了幾下後,隨著生命的氣息飛快的流逝,掙紮的動作也緩慢了下來,銀色的長發順著那歪斜的腦袋,無力的垂散在頸後。【人形】並沒有因為手中獵物失去知覺而鬆開,反而越捏越緊,似乎要揉碎每一塊骨骼一樣,喘息愈發粗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