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都是些什麼樣的人?”帶著這樣的期待,格雷特終於等來了相聚的周一。一陣黃褐色的魔法光出現在莫諾裡菲克山頂上,格雷特的身影也隨即顯現。此時他才發現正前方的神殿門口,一個魔法師正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那是個年近三十的男人,一頭水藍色的長發束在身後。那雙同樣水藍色正注視著格雷特的眼睛中流露出的是一種憂鬱但不失堅定的眼神,很有一種領導者的氣質與魅力。那一身裝扮相當明顯是貝特爾大陸某國貴族,更為醒目的是他胸前除了代表自己家族的族徽之外,還有一個代表國家的王室徽章。這樣的裝扮即便是在貝特爾大陸也是相當怪異的,似乎是要告訴彆人他來自的國家。但眼前的這個人又不怎麼象那種刻意擺譜的貴族,就算是一向鄙視貴族的格雷特也無法使自己討厭他,或許是因為他那種特殊的眼神的緣故。“那個徽章有點眼熟,不過想不起來是哪個國家。”格雷特如此想到。怪異的魔法師已經從最初的吃驚中回複過來,“你好,我叫佩勒尼爾,在伊諾米尼特先生門下學習地係魔法,您呢?您好像是新來的。”“您好,佩勒尼爾先生。是的,我是新來的,格雷特。索倫,叫我格雷特就行了。”“那好,不過也請您直呼我佩勒尼爾。”“既然如此,大家都不用那麼客氣。”兩個人很有默契地相視一笑,彼此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你的‘瞬間移動’火候相當的高!”佩勒尼爾還在回憶著第一眼看見格雷特時的那分驚訝。“怎麼會呢,我覺得很一般呀。”格雷特並不理解對方的恭維。“不,或許在你看來如此,但我師從於伊諾米尼特先生有四年了,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能夠以‘瞬間移動’登上莫諾裡菲克山的人。”格雷特不由得回頭看看山下,“有這麼難嗎?難道你也做不到嗎?這座山才兩百多米高吧。”“或許我隻能說你是個天才!施放‘瞬間移動’的最基本要求你應該不會不知道吧?那就是目視範圍之內,也就是說,雖然這裡離山下的距離不遠,但從山底下是無法看到山頂的情況,也就無法從山底下‘瞬間移動’上來。即便是要用這個魔法,我也隻能從山上下去,而不是從山下上來。”“‘目視範圍’指的是這個意思嗎?我一直都認為是隻要是視力能及的距離之內都是目視範圍。”格雷特甚至不是從山下,而是直接在克萊蒙西的家門口就施放“瞬間移動”來到這裡。“當然,至今我遇見的每一個導師都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是嘛!其實我從沒有聽過導師講解魔法,難怪會搞錯。”“如果這樣也能叫做一種錯誤的話,我寧願自己也犯了這種錯。”佩勒尼爾羨慕地看著他。其實格雷特並沒有錯,錯的是古板而教條的魔法教學。當初創造這個魔法的人並沒有特彆地強調這個魔法隻能移動到眼睛看得見的地方,隻是留下了“施法範圍在目視距離之內”這樣的文字,卻被後世人曲解了他的真正含義。作為“傳送魔法陣”的簡化版本,“瞬間移動”在作用上並沒有什麼不同,創造它的人隻是為了能夠更簡單、便捷地實現近距離的傳送目的。因此,目的地是否是能夠看得見的地方並不重要,隻是根據施法者自身能力的不同,實現移動的距離必然也會有所差距。而不管這樣的差距如何,對於絕大部分人來說,“瞬間移動”的有效距離就是人的視力能及的範圍,這也是當初創造者想要表述的真正意思。格雷特本身的能力就不俗,再加上為了節約路途的時間,這幾日都在苦練這個魔法,此時能夠從克萊蒙西家門口直接移動到莫諾裡菲克山頂,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說起來,格雷特。索倫的“錯誤”,讓人們從新反思現有魔法理解中的一些錯誤觀念。後世大量的魔法師們投入對古魔法卷軸的重新研究,以使那些在曆史長河中湮滅了原有作用的魔法得以重放光彩。——摘自《格雷特。索倫傳》※※※由於格雷特實際上是從城裡麵直接“瞬間移動”來到莫諾裡菲克山頂,彆人要花近兩小時的路程,他隻不過用了一眨眼功夫。此時時間尚早,比他先到的人也就隻有佩勒尼爾一個人。兩人又閒聊了片刻,又有數名伊諾米尼特門下的魔法師姍姍來遲。“走吧,我們的人都到齊了,先進去吧。”為格雷特介紹了這些人後,佩勒尼爾才帶頭走進神殿,其餘的人很自然地跟在他的背後,似乎他正是這群人的頭領一般,格雷特立刻便注意到這點。看到格雷特是跟眾人一起進來的,伊諾米尼特也就不再多作介紹,隻是簡單地和大家寒暄幾句。簡短的聚會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這些同學們似乎經常見麵,並沒有什麼話要在這裡說。大家隻是向諾伊尼米特彙報了上一周的學習情況,並請教了一些疑問,很快地便又在佩勒尼爾的帶領下向大司祭辭行。下山的時候,大家都是采用“瞬間移動”。出於禮貌,格雷特這回並沒有直接回到克萊蒙西家,而是和眾人一起先來到山下。山下停著十多部馬車,分彆停靠在路的兩邊,顯然是這些魔法師雇來的。所有人都毫不例外地走向了停在道路東麵的幾部馬車,而道路另一邊的幾部則無人問津。“咦!這些馬車又是誰的?”看到大家都登上了各自的馬車,格雷特忍不住問道。“彆人的,彆管他。你沒雇馬車是嗎?那上來和我一起吧。”佩勒尼爾招呼到。揮手道彆之後,馬車一部部地離開莫諾裡菲克山,格雷特和佩勒尼爾所搭乘的這部最後才出發。“一起吃個午飯如何?我請客。”佩勒尼爾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說。“這,怎麼好意思呢。”格雷特雖然很想交這個朋友,不過他說的也是心裡話。“怎麼說我也比你早到這個地方,也該由我做個東,而且我還有很多話想和你聊聊。”佩勒尼爾給人的感覺並不是那種討人厭的勢力貴族,格雷特能夠從他的話語中聽出有意結交的意思,因此也就不再拒絕。“那我就不客氣了。”自從在格拉斯普洛特郊外的“大草地”上受到維戈的開導後,格雷特對於交朋友這種事情,已經是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也因為如此,他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與克萊蒙西成為忘年之交。……“雖然有點不禮貌,雖然我很想交你這個朋友,但我還是要問你一個問題。”坐在一家酒館裡,佩勒尼爾開門見山地問道。“嗯?”格雷特覺得對方的開場白很有意思,興致勃勃地看著佩勒尼爾正變得嚴肅的臉龐。“我想知道,你是我的盟友還是我的敵人?”佩勒尼爾的語氣變得有點焦躁,很明顯的,他並不是很願意問格雷特這個問題。“我不明白?什麼是盟友?什麼又是敵人?”格雷特完全沒有聽明白他的意思。“這麼說吧,你也看到我胸前的徽章吧?這是我們瓦爾德尼斯公國的標誌。告訴我,你是我們瓦爾德尼斯公國的敵人嗎?”佩勒尼爾的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可以想見,他一定是等待格雷特給出一個否定的答案。“原來是瓦爾德尼斯!怪不得我覺得那個徽章特彆的眼熟。”格雷特這才想起曾經在哪裡見過這樣的標誌。不過他立刻又想起瓦爾德尼斯公國的命運,臉色也黯淡下來。格雷特仔細地端詳著佩勒尼爾的麵孔,那眼神中的憂鬱應該是一種亡國者特有陰鬱,那種堅定應該是一種決心,複國的決心。他隻在一瞬間,便讀懂了佩勒尼爾眼神中所隱藏著的一切。“怎麼說呢,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不知道你的盟友都應該是什麼人,但我卻知道,我一定不會是你的敵人。”“這話怎麼講?”佩勒尼爾立刻露出渴望的眼神,而且似乎也鬆了口氣,表情不再如剛開始時的凝重。“因為我是賢者大陸來的,並不屬於貝特爾大陸上的任何一個國家,更不會是你的敵人。你的敵人應該就是海文利尼斯王國吧,那你的盟友呢?又是誰?”“哈哈!真是萬幸!真是對不起!”佩勒尼爾對於格雷特的回答相當的開心,都有點語無倫次。“先乾一杯,慶祝你我不會成為敵人!至於盟友或敵人的問題,待會兒我再慢慢地解釋給你聽。”消除了這層擔心與障礙,佩勒尼爾對於格雷特更是無話不說,“你了解我們貝特爾大陸的國家分布嗎?”“應該算是了解,我已經在那裡生活了三年時間。”“這樣的話,要跟你講清楚應該不難。四年前我來到翁尼斯特大陸進修地係魔法,當時我的祖國已經在和海文利尼斯王國交戰。直到兩年前,我的祖國居然被他們吞並!不怕你笑話,從那時起,我便在這裡建立了一個組織,叫做‘瓦爾德尼斯複國自救會’。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格雷特點點頭,並沒有說話。“我知道憑我自己一個人的力量無法完成複國大業,因此我需要彆人的幫助,需要盟友。你也知道,在莫諾裡斯城裡,有許多來自貝特爾大陸的魔法師,而且很多人都是貴族出身,在各自的國內都有一定的勢力。我需要這些人的幫助。不過,你也應該明白貝特爾大陸一向是戰亂不斷,各方麵勢力有的結盟有的敵視。這樣一來,就需要我認清誰是盟友,誰是敵人。以免因為一時的疏忽,而誤了複國大業。”“我明白。”格雷特適時地點點頭表示讚同。“最終,我將大陸上的國家分為兩大類,也就是瓦爾德尼斯公國的盟友或敵人。屬於盟友的有普萊瑪希帝國、哈德。希普王國、威因德萊普王國、南部聯盟以及南錫澤王國。至於海文利尼斯、聖。瑞茲帝國、普林羅斯王國和北錫澤王國則毫無疑問的屬於敵對勢力。”“等等,等等。如果說海文利尼斯和聖。瑞茲帝國是你們的敵人也就罷了,普林羅斯王國和北錫澤王國又是怎麼回事?”“你了解貝特爾大陸的戰局嗎?你應該知道聖。瑞茲帝國與威因德萊普開戰的事情吧,敵人的敵人自然就是我們的盟友。而現在普林羅斯和提內斯蒂也都成了威因德萊普的敵對勢力,他們自然也就成為敵人。”“我明白你的意思,普萊瑪希帝國是海文利尼斯的敵人,所以也是你的盟友。他們的盟友哈德。希普王國的敵人北錫澤王國當然也就是你們的敵人,與之對應的南錫澤王國就同樣也是盟友。對嗎?”“沒錯!就是這個意思。”佩勒尼爾對於格雷特能夠立刻把握到這層錯綜複雜的關係深感欣慰。“不過說句實話,或許是因為我生長在賢者大陸,缺乏所謂的國家觀念。所以我並不是很認同你的做法,把海文利尼斯當成敵人也就算了,為什麼非要把整個大陸分成敵我兩大陣營呢?其它國家象遠在貝特爾大陸南方的普林羅斯王國並沒有危害到瓦爾德尼斯啊,何必把他們樹立成為敵人?”事實上格雷特是不願意自己的好友維戈居然被列入佩勒尼爾的敵對勢力中去。可以想象,如果有一天這兩個人有緣見麵,卻不得不相互敵視的話,格雷特豈不是非常的為難。“我也不願意這樣,但是若是沒有原則,沒有強烈的民族情感、國家對立,我又怎麼結交足夠多的盟友?結交盟友的同時,樹立敵人也是難免的,很悲哀啊!”格雷特立刻理解了他的想法。事實上也是這樣沒錯,如果沒有以共同的敵人來作為結盟的紐帶,要想拉攏一個幾乎是毫不相乾的國家來為自己的複國出一分力的話,根本是不可能的。佩勒尼爾之所以這麼做也是很悲哀的,不得不放棄了很多結交朋友的機會。就如同他非常賞識的格雷特,在沒有搞清其所屬勢力之前,佩勒尼爾甚至無法勇敢地對他說聲“讓我們成為朋友”。造成這一切的,還是戰爭,還是人類的貪婪,佩勒尼爾隻是深陷其中的一顆棋子。※※※沒有了顧慮,格雷特很快地就與佩勒尼爾成為親密的朋友。“格雷特,我知道你討厭戰爭。因此我也不敢要求你成為我的盟友,我隻想和你做個永遠的朋友!我欣賞你的天賦,你的創造性,我渴望自己能夠有你這樣的水準。雖然我會把它用於戰爭,但我希望你能夠諒解。”“我明白,你有你的職責與使命,我雖然不能幫上什麼忙,但也不會乾涉你的。”與此同時,在佩勒尼爾的引薦下,格雷特跟伊諾米尼特門下的魔法師們也逐漸熟稔了起來。正如他所預料的,這些人都是佩勒尼爾所謂的“盟友”。“那麼‘敵人’呢?又是哪些?”格雷特帶著這樣的疑問,又迎來了一個周一。“格雷特!門口有輛馬車來接你。”克萊蒙西的大嗓門在樓下響起,把格雷特從冥想中喚醒。“是佩勒尼爾。”他立刻意識到。本打算直接用“瞬間移動”到神殿門口的,看來現在不行了。不過也好,與佩勒尼爾同乘一輛馬車還是有很多可聊的。過去的這一周,隻要一有空閒,佩勒尼爾一定會來找格雷特,從天文地理到魔法,幾乎是無所不談。“如果不是仇恨蒙蔽在他的心裡,佩勒尼爾一定會是個很優秀的魔法師。”格雷特這麼跟克萊蒙西說過。“可是我不怎麼喜歡他,他太執著於仇恨!他創辦的那個‘瓦爾德尼斯複國自救會’我很早就聽說過,但是我不喜歡,翁尼斯特人都不喜歡戰爭。”“我也不喜歡仇恨,不喜歡戰爭。但是不能否認,排除了這些,他還是個相當不錯的人。”“不過,格雷特,我還是勸你小心一點,他這樣的人是很偏執的,早晚要鬨出什麼事情來。可惜伊諾米尼特先生似乎不願意插手這些事情,隻是任由著他。”“放心,我也知道他的最終目標是什麼。但是我已經和他約定了,我們隻是單純的朋友,他的‘瓦爾德尼斯複國自救會’與我完全無關。”“嗬嗬,是我多慮了,你的腦袋比我好用,一定會有更好的見解的。”“你不能這麼想,你也是個非常優秀的魔法師,隻是你身上固有的那種翁尼斯特人的耿直限製了你在魔法上麵的發展。說得難聽一點,身為魔法師,有時候還是要狡猾一點的好。”“嗬嗬,做一個狡猾的翁尼斯特人,這我可沒有想過!”不管克萊蒙西再怎麼耿直,在格雷特的幫助下,他的各元素魔法水平還是飛速地進步著。畢竟到了魔導士這樣的層次,他的魔法領悟力絲毫沒有問題,缺的隻是一點點的促進。格雷特雖然不是什麼名師,但怎麼說也精擅各種元素係,要幫助他提高除地係外水平本就不怎麼樣的其它幾個元素係,絕對不會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就在與格雷特。索倫相處的這短暫的時期,克萊蒙西取得了過去十多年未曾取得的進步。“如果當初指導我的人不是格雷特,如果不是他那種完全不受教條魔法拘束的理論,我也不可能取得如今的成就。”這是克萊蒙西晚年時說過的一句話。——摘自《翁尼斯特通史——克萊蒙西傳》從格雷特身上受益匪淺的不隻是克萊蒙西,佩勒尼爾也是其中一個。這一切都是由格雷特在第二次同學聚會的時候與他共乘一部車開始的。當馬車抵達莫諾裡菲克山腳下時,格雷特不得不麵臨這樣一個抉擇,是與佩勒尼爾一起步行上山,還是一個人用“瞬間移動”先上去。看出格雷特踟躕不前的原因,佩勒尼爾笑著對他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如果你能夠教會我你那種‘錯誤’的‘瞬間移動’,不就沒有這麼多的煩惱?”“嘿,這麼說也對。既然大家都還沒來,那我們就先練習一下吧。”“那你說吧,該怎麼練?”“你就試一次看看。”“直接上去嗎?開什麼玩笑,不成功的話會死人的!”“害怕反噬是嗎?那該怎麼辦?我得好好想想。”不得已,陪著佩勒尼爾慢慢地走上山,格雷特卻滿腦子都是“瞬間移動”。直到到了山頂,他才有了眉目,“你是不是看不見的地方都不敢用‘瞬間移動’?”“沒錯,不管距離有多近。以前所有的導師都說,如果移動到眼睛看不見的地方,就會因為魔法反噬而受到傷害。”“謬論!如果這麼說的話,‘傳送魔法陣’又該怎麼辦?他們都是怎麼解釋的?”“這個嘛,嗬嗬,我還沒學過禁咒,你問我我也說不出來。”佩勒尼爾很欣賞格雷特對於魔法的執著,“不過你倒是說說看,你究竟想出了什麼辦法?”“很簡單,從近距離的無障礙移動開始。”“那不是和我初學這個魔法時沒什麼兩樣!?”“要蒙上雙眼。”格雷特慢條斯理地補充道,“也就是說,相當於移動到看不見的地方。但是由於是近距離,你就不會有心理上的負擔,也就不會害怕失敗。”“但是看不見有怎麼施法?”要想佩勒尼爾立刻改變觀念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魔法不是用眼睛去看的,是用心,用心去看!”格雷特此時的表情特彆象是個有多年經驗的老魔法師,“當你的魔法感應到目的地時,你的心就應該看見那裡的情況。想象一下,如果是在黑夜裡,是不是就不能使用‘瞬間移動’?應該沒有這回事吧!既然如此,眼睛能不能切實看見目的地,並不是非常重要的,重要的是你的心能夠看見目的地就足夠了。”“很精彩!”佩勒尼爾忍不住鼓起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總之我會按照你的理解去重新學習這個魔法的。不過現在恐怕沒有練習的時間了。”格雷特這才發覺大家都已經到齊了,正等著一起進去見伊諾米尼特。……“格雷特,你等一下好嗎。我還有點事情想單獨和你談談。”大家要離開的時候,大司祭突然發話。“是關於克萊蒙西的事情嗎?”“應該算是吧。”伊諾米尼特的回答有點含糊。“那我先到下麵等你,格雷特。”佩勒尼爾禮貌地退出了門外。看著佩勒尼爾和他的盟友們離去,伊諾米尼特才將視線轉向格雷特,“你想成為他的盟友嗎?”“呃?”沒想到導師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格雷特有點反應不過來。“我是說你也打算加入他的‘瓦爾德尼斯複國自救會’嗎?”“不,當然不。我和他隻是朋友,無關於自救會。”格雷特這才領悟伊諾米尼特的意思。“那麼你是不是想見見彆的同學?”“彆的同學?”格雷特立刻想起曾經在山腳下看見的停在路的另一邊的那幾部馬車,“也就是佩勒尼爾的‘敵人’是嗎?”“沒錯。我真不明白,佩勒尼爾為什麼要在同是貝特爾大陸的人之間製造矛盾,非要製造這樣的對立?”老人的聲音中充滿了遺憾,“以前多好,大家都很和睦。可是從兩年前開始,當時佩勒尼爾創建了‘瓦爾德尼斯複國自救會’,學生們便開始出現隔閡,漸漸地發展為敵視。現在連每周一次的聚會都要一前一後地錯開碰麵的機會,再下去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呢……”“導師,您是不是希望我做點什麼?”“是啊,你是賢者大陸來的,應該能夠超脫於國家仇恨之外,我希望你多多少少能促和一下他們。”“導師,您去過貝特爾大陸嗎?”“沒有,雖然我已經這麼大年紀了,但這輩子都還沒離開過這片土地。”“那就是了,所以您完全無法理解他們之間的紛爭。翁尼斯特大陸和賢者大陸一樣,都是和平而安逸的,所以這裡的人們都無法理解戰爭。但貝特爾大陸實在太大了,國家、民族、權力,太多的矛盾無法調和,而戰爭就是他們暫時緩和矛盾的辦法,是無法避免的。這一點,我也是在那裡待了三年時間才明白的。我曾經在那裡做過許多事,幫助過許多人,然而這並不能改變什麼,紛爭乃至戰爭依然還是在繼續著。今天的弱國或許就是明天的強國,受壓迫的人民或許明天就是殘暴的侵略者。所以我寧願選擇離開那裡,也不願再看見人們醜惡的本性。”“所以你幫不上忙?”“是的,我無意再乾涉貝特爾人的事情,這一點我答應過佩勒尼爾。”“或許你是對的,我實在是沒有經曆過這些。在翁尼斯特人的眼中,我們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大地母神的恩賜,並不是理所應當屬於我們的,所以包容一切是解決矛盾的最好辦法,而不是象貝特爾人那樣選擇爭鬥。”“或許是因為創世神教本身也缺乏包容性吧?他們也是清除了所有異教才獨霸於貝特爾大陸的。”格雷特如此猜測到。“這個問題我不能評論,作為大地母神教的大司祭,評論彆的宗教是不合適的。”就在二人談話的時候,第二批前來聚會的學生終於出現了。格雷特看著這些佩勒尼爾的“敵人”,他們都是一些普普通通的魔法師,並沒有因為他們屬於海文利尼斯或者其同盟國而顯得麵目猙獰。“戰爭是可憎的,但並不是所有參與戰爭的人都是可憎的,敵視這些人顯然並不妥當。”格雷特心裡這麼想。“不過佩勒尼爾有他自己的立場,而且他行為也沒有傷害到這些無辜的人。”“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新來的,叫做格雷特。索倫。其實上周他就來了,隻不過是來早了點,沒有遇上你們。”伊諾米尼特向大家介紹。“我聽說過你,莫諾尼斯初級魔法學院的天才,很高興與你成為同學!”一個黑發的魔法師相當友好。大部分魔法師都很客氣地做著自我介紹並與格雷特打了招呼。當然,還是有一個例外的,“我也知道他,是與佩勒尼爾那個白癡一夥的。”“請注意你的言辭!”格雷特立刻回敬到,“我不管你們之間有什麼仇恨,也不會介入貝特爾大陸之間的矛盾,但是請不要侮辱我的朋友!”“我並不想侮辱他,但難道你不覺得憑他沒有一兵一卒就談什麼複國很傻嗎?那不是白癡行為是什麼?”“夠了,伊格諾倫斯,不要在神殿裡討論這種無謂的事情!”大司祭及時地製止了這場口角。“我能先走嗎?導師。”格雷特也沒有心情繼續待在這裡。“那好吧,希望你能夠和大家和睦相處。”伊諾米尼特還是不忘記叮嚀一句。“沒事的,懂得尊重他人、有教養的人,我都願意和他叫朋友。大家再見,我還有點事先走了。如果有事要找我的話,到城裡的圖書館。”格雷特的話語中明顯帶著刺,最後一句也不知是不是說給伊格諾倫斯聽的。……本打算直接用“瞬間移動”回城裡去的,格雷特還是往山下看了看,道路東麵依然有一輛馬車在那裡等著,而且車上依稀還能看見人影。調整好呼吸,壓製下怒火,格雷特才施法來到佩勒尼爾的身邊。“見到他們啦?”佩勒尼爾顯然也知道伊諾米尼特留下格雷特的用意。“是的。”格雷特並不打算對朋友隱瞞。“看你的表情並不怎麼開心,他們對你不好?”佩勒尼爾關心地看著他。“沒有,大部分人都不錯。”“這麼說,還是有個彆人不好,是吧?是伊格諾倫斯那個混蛋吧?”“嗯?你知道他?”“當然,他是海文利尼斯的。其他那些人都還好,就是他最可惡!老是和我作對!”看來這兩個人之間的結下的梁子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算了,彆生氣。他除了說幾句難聽點的話,又不能把我們怎麼樣。”反過來由格雷特安慰他。“對不起!我並不是故意不告訴你伊諾米尼特導師還有其他弟子,隻是我不喜歡提起那些人,也不喜歡你和他們結交。或許我有點自私吧,希望你能原諒。”“不要緊的,我不介意……我知道你和他們之間的問題。不過我想知道,如果我有個你敵對勢力的朋友,你能不能夠接受。”“這,”佩勒尼爾有點為難,“我沒想過,我希望你沒有。但如果你已經有一個這樣的朋友,也不是什麼不對的事情,我不能乾涉。”“我是有個這樣的朋友,他叫維戈,普林羅斯王國的人,現在還在貝特爾大陸。我想,他並不是你直接的敵人,你應該還是可以接受吧。”“普林羅斯嗎,還好不是海文利尼斯,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佩勒尼爾終於露出笑容。“嗬嗬,如果我真有一個海文利尼斯的朋友,我想我也不敢告訴你。”“為了我們的友誼,是嗎?”“是的,為了我們的友誼!”兩個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