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嘉自個兒調戲自己還差不多,內心戲也是很足了。陸季行最後拎著她把她拎走了。跟拎隻貓崽子似的,尤嘉不滿地嘟囔著:“尊重一下人權啊阿季,你就這麼對待你貌美如花的媳婦兒嗎?”陸季行瞥她一眼,拎著她衣領的手下滑重新扣住她的掌心,微微傾身靠近她,在她耳邊吐了兩個字:“閉嘴。”“哦。”所謂秒殺,大概就是如此了。尤嘉在心裡默默吐槽,但看在他抓住她手的動作做得如此清新自然不做作,她就勉為其難原諒他好了。街上有很多流動攤販,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有時候被導演組看上,還能客串個群演什麼的。……尤嘉是個沒見過什麼“世麵”的“小朋友”,從小到大都和課業打交道,真真兩耳不聞窗外事那種,人生最大的變故就是被陸季行拐帶走了,為此尤靖遠沒少感歎: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啊!他整天防著誰覬覦他家傻不愣登沒心眼的妹妹,不許早戀,不準收情書,不準和男生單獨出去……防得密不透風。……結果千防萬防,沒想到最後被陸季行這大尾巴狼給惦記上了。他印象裡,陸季行這個人很清高,就感情來說。長成那副樣子,桃花當然是常開不敗的,倒貼的女孩子一大把,優秀的也一大把,他表現的都很淡,不跟人玩曖昧,也無意找個女朋友帶著,相比來說,他更喜歡一個人,自由,沒那麼多麻煩。說實話他挺懶的,懶得哄人,懶得多廢話,所以很難想象他會主動想要談戀愛。尤靖遠一直覺得陸季行冷淡來著,對女人的興趣一直不大,他覺得陸季行這個人,大概屬於那種自己玩夠了,年紀大了,家裡逼得緊了,才會想要去找個女朋友一起生活那種。渣男本男了。沒想到啊沒想到,他那種性子的人,竟然悶聲不吭瞄上了尤嘉。大意啊大意了!尤嘉是什麼人,十成十的好孩子,親戚朋友誰見了都說乖巧、懂事,誰見了都誇,特彆討人喜歡那種小孩,這種小孩實在是太乖了,循規蹈矩,沒什麼娛樂愛好,性子也不夠活潑,有時候甚至顯得木訥。哪怕尤嘉十五六歲了,尤靖遠還總是把她當小孩,那種需要照顧需要疼愛的小孩。所以說啊,後來他知道陸季行衝自個兒妹妹下手,就覺得他太特麼禽獸了。怎麼下得去手。那時候總覺得陸季行不安好心。……尤嘉被陸季行牽著手,不能放飛,隻能乖乖跟著他走,偶爾停下來看看路邊的小攤,買了一支會叫的竹蜻蜓、一把會吐霧的折扇、一柄纏絲的釵子,一件紗製的披風,一盒流光溢彩的珠子,幾捆絲線……零零碎碎,好大一堆。最後拿不下了,又買了一個木質的小提箱,把東西都放進去,然後塞到陸季行手裡,雙手合十,眨著眼睛兩眼彎彎諂媚地看他,“阿季你最好了!”陸季行矜持地抿了抿唇角,做出一副嫌棄的樣子,等她轉身去看彆的,還是沒繃住,笑了下。麥哥實在是沒眼看,“我走了,再多待一會兒,我怕我會打人。”他拍了拍陸季行的肩膀,“你注意著點兒,彆被人堵了,有事打我電話。”陸季行擺了擺手。麥哥走了兩步,忽然想起來,“對了,尤總這兩天在劇組監工,你看嘉妹正好過來,要不要讓他們見個麵什麼的。”陸季行偏頭看了眼不遠處蹲地上看老爺子變魔術的尤嘉,內心狂翻舊賬,抿直了唇角,“不見,不知道,你也沒告訴過我。”麥哥撇撇嘴,“您老這記仇的本事可真是登峰造極了。不就做了回你和嘉妹人生大事的絆腳石嘛!你現在把人妹妹也拐帶回家了,背地裡竟然如此肮臟地阻攔人兄妹見麵。我要有這麼個妹妹,被一隻大尾巴狼叼走了,我也不樂意。”陸季行這個人,是真腹黑。當初為了要尤嘉,見了尤靖遠都乖乖叫一聲,“哥”。那時候尤靖遠都特麼飄起來了要。一拐到手,就背後偷偷算賬,一點兒也不吃虧。……尤嘉好久沒見自家哥哥了,她給尤靖遠的定義是,一個自大狂暴發戶,大學時候跟著一幫子管理學院的同學創業,最開始可憐兮兮地騙她零花錢搞投資,資金周轉不開,賣車賣裝備,窮得隻剩一條褲衩那種,去她學校看她,還是她請他吃的飯,看他可憐,塞給了他兩百塊錢。他們最開始就隻是租設備給學校辦活動而已,像什麼文藝彙演元旦晚會啊,會用到那種燈光音響顯示屏的器材,他們就拿來出租,負責安裝,燈光音響調試等等瑣事,最開始估算的時候,是穩賺不賠的,但真正做的時候,會有這樣那樣的問題,頭疼得很。身心俱疲,大概是這種感覺。後來慢慢做大了,都開始擺老板架子了。陸季行剛追尤嘉那會兒,尤靖遠事業剛剛起步,給尤嘉辦了護照簽證,讓助理帶她出國玩兒,尤嘉迷迷糊糊就上了車,再回來是半個月後,機場出來就看見陸季行,那時候是冬天,她從溫暖的南半球回來,看見滿身寒霜的陸季行,覺得整個人都凍清醒了,有些害怕地後退了一步,小聲叫了聲,“小季哥哥!”陸季行站在她麵前,掩唇輕咳,他感冒了,麵色都蒼白了幾分,顯得……更變態了。他這個人冷著臉的時候,是有點兒可怕的。尤嘉害怕,舔了好幾下嘴唇。他最後隻說了句,“你哥有事要忙,我來接你回家。”尤嘉不疑有他,點點頭,“哦。”終於鬆了口氣,然後乖巧道了謝,“謝謝小季哥哥!”他冷淡地“嗯”了聲,沒說彆的,尤嘉恍惚覺得前段時候他說追她是她自個兒臆想出來的。他開了朋友的車,半途說不舒服,要回趟家,問她要不要先去他那兒待一會兒。尤嘉多乖啊,他說什麼她都說好,最後跟著他去了他的單身公寓,那時候他自己住,離公司近一點,方便。六樓,坐電梯,尤嘉全程擰著手,內心忐忑,總覺得這樣不太好,可又說不上哪裡不好,潛意識裡又覺得陸季行雖然不太符合傳統意義上的好孩子,但其實是個正經人——嗯,後來尤嘉不得不承認自己看走了眼——所以尤嘉還是乖乖跟著上樓去了。開了門,沒有多餘的拖鞋,也沒有一次性鞋套——後來尤嘉才知道,都是套路,陸季行追尤嘉,就是個不斷套路的曆程——他把他的拖鞋遞給她,自己赤著腳進了客廳,好在客廳大部分地方都鋪了地毯,不然尤嘉該有負罪感了——雖然她也不知道這負罪感從何而來。她端端正正坐在客廳,他扔了幾本雜誌給她打發時間,就去臥室了。過了會兒,出來叫她,尤嘉聽話地過去,問他怎麼了。他脫了上衣,露出背上大而深的兩道傷口,說:“幫我個忙。”尤嘉膽子小,看見滲著血的繃帶都覺得整個人都發麻了,差點兒哆嗦起來,捂著嘴巴驚訝地看他,“你怎麼……?”他淡定得跟什麼似的,仿佛身上就是被蚊子叮了下,隻偏了下頭,示意她往臥室去,“沒什麼,訓練時候不小心掛傷了,你不是學醫嗎?幫我換個藥。”他趴在床上,醫藥箱放在床頭櫃上,尤嘉手抖,幾次碰到傷口,血水染了自己一身,他沒吭一聲,尤嘉自己內疚的不行,一直小聲地跟他道歉。他笑了聲,這麼緊張乾什麼,你們醫生心理這麼脆弱?尤嘉嘟囔了聲,她還是個學生。況且看著身邊人受傷,和看著陌生人受傷,完全是不一樣的感覺。他找了件他的衣服給她換上,說待會兒把她行李箱拿上來再換。尤嘉覺得他太體貼了,更不好意思了。以至於後來他說:“我受傷的事,彆跟彆人說,尤其你哥。他要是問你在我這邊做了什麼,你就說沒什麼,聊了會兒天。”大概是不想彆人擔心吧!他在培訓那段時間,其實過得挺艱辛的。尤嘉滿口答應,嚴格執行。尤靖遠找人找到他家裡來,敲開門,尤嘉穿著陸季行的衣服,穿著他的拖鞋,出了汗,所以去洗了把臉,額前的頭發還是濕濕的……就這樣從他臥室出來了。差點兒沒把尤靖遠氣死。顧忌她的麵子,沒有當場揍陸季行。把她帶走的時候問她,“陸季行有沒有欺負你?”尤嘉撥浪鼓似的搖頭,“沒有沒有。”尤靖遠按了按太陽穴,“你們……到哪一步了?”尤嘉思想單純,沒聽懂其中深意,隻時刻謹記陸季行的叮囑,第一次說謊,聲音彆提多僵硬了,明顯緊張,“沒,沒什麼,我們就聊了會兒天。”撒謊撒的太明顯,尤靖遠扶額歎息了聲,在心裡已經給陸季行蓋了個特彆禽獸的章。“好了,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