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他曾經醉眼朦朧的樣子。可明明自從那晚他在KTV喝斷片後,後來就很注意了。尤其是公事場合,他從來不會把自己喝得失去清醒意識。他比狐狸還精。今天又是跟榕悅吃飯,他怎麼可能讓自己有半點行差踏錯?難道真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心裡,埋著他倆的事?這樣想著,木寒夏的心裡就如同也被這連綿的雨覆蓋,微涼潮濕,總不寧靜。她靜了一會兒,最後讓出租司機,又載她去往前幾天他倆一起去過的地方——A地塊。已經夜裡十一點多了,天也黑透了。木寒夏戴上薄羽絨服的帽子,任由雨點輕輕落在臉上。這裡依然是一片荒野,夜裡更是一片寂寥,沒有半點燈光。木寒夏深一腳淺一腳踩在草地裡,簡直想罵人。她都不信林莫臣會跑到這裡來了。結果,走進草地沒多遠,就看到那天他們呆的那片草地上,真的有個人影坐在那裡。旁邊還放著盞工地用的煤油燈,燈光映出他的模糊身形,不是林莫臣是誰?木寒夏覺得他簡直是發神經。可轉念一想,他這樣的人,竟然也會發神經?她走到他身後,隔了幾步遠,站定,大聲說:“林莫臣,你發什麼神經,大家都在找你。”林莫臣緩緩回頭,然後站了起來。黑夜中,她看不清他的臉,可卻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如平日般灼灼逼人。“我要的不是他們找。”他往前走了一步,借著煤油燈,木寒夏看清了他的臉。那雙眼清明無比,哪有半點醉態。她頓時明白了,他是故意引她來的。“話帶到了,你自己看著辦。”她轉身欲走。“Summer!”他喊她的名字,“倉庫那一晚,我帶著手機。而且床單,也不止一條。”木寒夏一怔。雨慢慢有些大了,落在她的額頭,滑下鼻尖,跌進嘴裡。她咬著唇,低頭看著腳下七零八落的草,一動不動。他緩緩走過來,從背後,輕輕握住了她的一隻手。她的手冰涼,他的也一樣。他握著她,低聲說:“Summer,對不起。”不知他是在為何道歉,可木寒夏的眼眶一下子濕潤了。他說:“很早以前,我就想要你。但是我從來沒有遇到過真正的愛情。所以我不願意承認,你是不同的。我承認我習慣占據主動,承認我不喜歡被女人牽著鼻子走。可現在,我不就被你牽著鼻子走了麼?”木寒夏聽著他淡淡的自嘲的嗓音,有點想哭,又又點想笑。他握著她的手不放,低下頭,輕輕靠近她的臉,說:“現在你已經不需要有任何顧慮,因為我想要的隻有你。我說過,心愛的人也許會成為我的軟肋。現在,你真的成了我的軟肋,我唯一放棄不了的。”木寒夏聽到“心愛的人”四個字,眼淚險些掉下來。終於忍不住,輕輕“嗯”了一聲。林莫臣心頭如水波纏綿激蕩而過,伸手就抱住她,迫她轉身麵對著他。“你說我總是敲門,從不推門。但是以後我每次都推門,推開門,讓你看到我。你可以繼續考慮,要不要跟我在一起,我不會再替我們兩個人做決定。”他低下頭,輕聲說:“我愛你。”然後在她唇上,落下輕輕一吻。木寒夏的眼淚一下子掉下來,跟雨水混在一起,眼中模糊一片。他嘗到吻的滋味,唇剛一移走,又重新覆蓋上來。然後吻得更深入,撬開她的唇,追尋她的舌。他把她緊緊抱在懷裡,跟她徹底纏綿在一起。木寒夏的眼淚一直掉,她真的是從不輕易落淚的人。可在他吻她的時候,心底為什麼有這麼多的甘甜和委屈湧上來。林莫臣也察覺到了這個吻裡的鹹味,心頭憐意更盛,也更是激蕩。天地之間,雨夜之中,他擁著自己的女人,心中竟是從未有過的暢快喜悅。他乾脆吻著她不放手了。木寒夏被他吻得恍恍惚惚,一時竟有不知身在何處。她想,她要推開他嗎?不,她推不開。她真的不能夠。我不是不愛你,不是一次次想要推開你。不是心有不忿意難平。你可知道,天之驕子的你可知道,這世間,離彆太多。太美好的你,我怕握不住。……唇被他咬著,身體被他擁抱著。她迷迷茫茫地低聲說:“你不是說,要讓我考慮,跟不跟你在一起嗎?”“嗯,你考慮。”他含糊地答。城市中心的荒原,大雨滂沱而下,他們卻像站在自己安靜的世界裡。他抱緊了她,她也抱緊她,吻得更深,誰也舍不得放手。——林莫臣把她送到酒店房間門口,已是夜裡一點多了。兩個人都淋得跟落湯雞一般,他倚在門邊,既已抱得美人歸,眼中就有了清淺的笑,低聲說:“好好考慮。”木寒夏:“嗯,我知道。晚安。”他卻不動。木寒夏:“你怎麼還不走?”“想再看一會兒。”他說。木寒夏心頭一跳,竟有點無法承受他這樣的凝視。她伸手關門,說:“快去洗澡吧,明天要是感冒了,可就讓親者痛仇者快了。”林莫臣笑了笑,又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兩眼,也不知在想什麼,終於還是回房了。木寒夏走進浴室,脫掉一身濕漉漉的衣服,剛要打開熱水,一抬頭,卻看到鏡中的自己。亂得像雜草的發,臉也被凍白了。貼身衣物更是又濕又狼狽。可唯獨雙眼,燦亮如星。唯獨雙唇,被他已吻得腫起。脖子下方,更是有幾處他情難自已留下的吻痕。在這一刹那,看著這樣的自己,木寒夏忽然就像個孩子。快樂、盲目、迷惑、甘甜、喜悅、惶然……她低頭笑了,抑不住地笑了。她打開熱水,伸出雙手擁抱這溫暖。……有生之年,你是否見過真正的愛情?當真愛來臨,它就像燎原的火,伴我青春無悔,令我放肆燃燒了。——第二卷《太美好的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