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逗弄, 但這句話裡的暗示意味非常明顯。如果真的要回避話題,直接否認就好了。遊惑卻沒開口。他握著門把手動了一下,又鬆回原位, 在秦究的注視中安靜著, 像是一種秘而不宣的默認。這種沉默式的默認又帶著一種微妙的禁忌感。秦究感覺自己被爪尖勾了一下,最尖利的部分又輕又慢地劃過去。不痛,但勾得人心癢。禁閉室正在發揮效力, 周圍逐漸變黑,一切輪廓都晦暗不清。遊惑在這種晦暗中看了秦究一眼。下一秒,秦究就吻了上來。他把遊惑壓在門上。就像楚月說的, 他身在係統內, 所受的影響和控製更深,太多記憶被塵封,他始終想不起來。但每一次這樣的接觸, 都讓他有種心臟滿漲的感覺。因為有太多情緒會在瞬間湧進來……而他不知來處。他們之間的每一個吻都是這樣, 開始得極具侵略性, 再慢慢安靜下來。秦究一下一下地親著遊惑的唇縫和嘴角, 突然低聲說:“我沒開玩笑。”如果那是他自己的家人,他一定不會補後麵那句話。遊惑看著他, 重重呼吸了幾下:“我有基本的分辨力。”即便是這種時候, 他的語氣也依然帶著一貫的嗤嘲。房間越來越暗, 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聽出來,他說話的時候在竭力保持冷靜。“再不出去門就找不到了。”遊惑被他扣著的手指動了動,提醒了一句。秦究“嗯”了一聲, 有點漫不經心。他另一隻手扶著遊惑頸側,拇指抵了一下對方的下巴。遊惑微微抬了一下頭,下頷和脖頸拉出清瘦的線條。秦究低頭在他喉結處輕吻了一下。遊惑眼睫一顫,秦究抬起頭,說:“走了,大考官。”大考官想打人。***於聞跟著楚月他們從二樓夢遊下來,他哥和那位男朋友正坐在沙發上。遊惑劃著手機,不知在琢磨什麼。秦究手裡拿著一本長形的薄冊,一頁頁翻看。陳屍的老於因為生吞了幾顆藥,在副作用的影響下睡過去了。他麵前多了一杯水,應該也是遊惑和秦究倒的。於聞放慢步子,仔細看了一會兒,發現那兩人並沒有太過親昵的舉動。他自己偷偷早戀的時候,哪怕就是課上老師講了個笑話,他前仰後合間都會朝小女朋友那裡瞥一眼,不出意外,總會和對方的目光撞上,隔著重重課桌和堆疊的書本對視一會兒。課桌間“阡陌縱橫”,那麼多條路,他進出教室都要從對方桌邊繞一下,經過的時候手指在桌麵一敲就走。總之,會抓緊一切機膩歪一下。沒有機會也要創造機會。但沙發上那兩位完全不同。秦究什麼樣,他不了解。反正他哥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垂著眼皮的時候尤其有種“閒雜人等有多遠滾多遠彆來煩我”的味道。於聞撇了撇嘴。他以前一度很好奇他哥交了女朋友會是什麼樣。現在一看……大魔王還是大魔王嘛。他突然覺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找了另一個大魔王當男朋友嘛!最後一級樓梯,於聞一腳踩空,給自己顛了個豁然開朗。“怎麼樣?”秦究從冊子上抬起頭。楚月擺了擺手說:“二樓三樓都沒有,那個兒童房你看的吧?”她問於聞。“對,那間也沒有,我連抽屜都翻了。”於聞說著,在遊惑另一邊坐下,狀似自然地問道:“哥你……你們看得怎麼樣?”遊惑正弓身翻相冊,聞言手指一頓,抬頭盯著於聞看了半天。“看、看我乾什麼?”於聞說。“活過來了?”遊惑問。於聞撓了撓頭說:“嗨,都什麼年代了,我接受度向來很高,剛剛隻是在消化。反正……哎反正你開心就行。”……楚月在遠一些的地方笑了一聲:“沒想到考官a還有這種款式的弟弟呢,挺可愛啊。”於聞紅成一顆番茄。他如果知道楚月口中的“可愛”約等於“小傻子”,恐怕就不會這麼茄了。“客廳和地下室也沒有。”遊惑說。“禁閉室看了麼?”楊舒在旁邊咕噥著說,“那地方也沒彆人敢進了吧?”“……看了,沒有。”遊惑頭也不抬,麵不改色。吳俐和舒雪從一樓另一側走過來,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搖頭說:“我們那邊也沒有。”“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都翻遍了。”舒雪說,“後院的郵筒都看了,真的找不到。”楚月“嘖”了一聲說:“看來不在咱們呆的這裡。”“你的意思是……在彆人的房子裡?”舒雪有點犯愁:“那要怎麼看?要不我一個一個翻過去?”她把自己形容得像個翻牆軟件。但楚月卻搖頭說:“不用,你也不看看翻幾次下來你的臉色有多差。既然是聯合考場,第一階段的成績又會成為第二階段的基礎,那考場都是串聯的,這個我有經驗。到了第二階段,我們自然能看到其他人和其他房子。題目不是說了麼,這是一座濱海小鎮。”“那就先把這場考了吧。”楚月下了結論,她轉頭衝某個方向說:“薩利和雪莉是吧?媽媽有沒有告訴你,我們會在這裡借住幾天啊?可以提前走麼?”不遠處,兩顆腦袋從一個小房間裡探出來,看著這位可怕的阿姨。那個房間不大,是個書房,裡麵擺著兩張相對的卡通課桌,一個粉色一個藍色,標準的兄妹款。秦究朝地下室的方向掃了一眼:“倆小鬼什麼時候去書房的?”“沒注意。”遊惑也跟著看了一眼。他們從地下室上來的時候,兄妹倆還杵在樓梯邊呢。不知什麼時候悄悄換了地方。薩利盯著客廳的人,猶豫片刻出來了。他一手拿著一張紙,另一隻手牽著妹妹。“媽媽沒說,但是你們不可以走。”薩利的童聲很生脆,像小女孩,跟雪莉幾乎沒區彆。他晃了晃手裡的紙說:“爸爸媽媽給我們留了題目,每天都有一題。我們……我們不會,你們必須幫我們。”“行啊,題目拿來看看。”薩利把手裡的紙擱在茶幾上,又放上一隻馬克筆。眾人一愣。因為那是一張白紙,上麵一個字都沒有,更彆說什麼題目了。“每天晚上8點,是薩利和雪莉的思考時間。”薩利看著牆上的鐘說。這話告訴眾人,到了夜裡8點,這張白紙上才會有題目顯現出來。接連考了幾次參與式答題,冷不丁回到答題紙的形式,還有一點不習慣。遊惑問薩利:“現在是什麼時間?”“現在是給客人安排房間的時間。”薩利一板一眼地說,“沒有安排房間的客人,夜裡會睡不好覺的。”雪莉附和說:“睡不好覺很可怕的,雪莉最怕半夜醒過來了。”“那我們8個人,你怎麼排?”薩利抬起頭,定定地看著樓上。閣樓是兄妹倆的玩具房,塞得滿滿當當,沒法住人。二樓有兩個房間,左邊那間是兄妹倆住的,放著一張上下鋪,地上鋪著長毛絨地毯以防摔倒。右邊那間是他們父母的臥室,有一張大床,目前空著。一樓是客房和書房。底層的禁閉室還有效力殘留,暫時住不了人。也就說,現在完全空著的隻有兩個房間,其中客房還特彆小。薩利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難題。“這樣吧,臥室和客房歸你們。”秦究衝四位女士說:“將就一下,最好彆落單。”“你們呢?”楚月問。“沙發上可以睡。”“沙發不可以。”薩利抬著下巴說,“客人必須住在房間裡,媽媽說——”遊惑聽這種威脅已經聽煩了,伸手捏住他的嘴。薩利:“……”“行吧,沙發不睡也可以,那就跟這兩個小鬼擠一下。”秦究說。除了遊惑和楚月,其他人全都愣住了。薩利和雪莉兩個小鬼更是一臉懵逼。遊惑看薩利憋得辛苦,鬆開手給他一個說話的機會。小鬼尖聲問:“你們睡哪?!”秦究拍了拍他的頭,說:“睡你的房間,放心,不搶你們的床,我們可以打地鋪。”於聞咕咚咽了口唾沫。在兩個小鬼屋裡打地鋪,就好比考物理的時候跟獵人甲同居,考外語的時候摟著黑婆做夢,考曆史的時候和公爵一張床。這是什麼見鬼的安排?不過還沒等其他人發表評論,兩個小鬼就撒起了潑。薩利說:“不行!你們不能跟我們住在一起!”“為什麼?地上空間很大。”“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薩利說。他的表情有一瞬間變得非常古怪,不僅僅是不滿。“他們要搶我們的房間。”他對雪莉強調。大家正納悶他為什麼要跟妹妹告狀。就見雪莉瞪著秦究,突然皺著臉張開嘴。“這就氣哭啦?”於聞驚道。所有人都記得題目上的提醒,說千萬不要讓雪莉哭。眾人手忙腳亂想辦法挽回,奈何沒人會哄孩子,尤其是這種不人不鬼的孩子。小姑娘對著秦究,剛“嗷”了一嗓子。遊惑放下手機,騰出兩隻手來撓了撓她水桶似的腰。雪莉:“……”雪莉想吃人。作者有話要說:兩個小鬼vs八名成年歹徒慘絕人寰。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