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這是什麼批發小商品啊, 背後還給你貼個簡易說明書?”楚月一臉稀奇地看著秦究把鏡麵翻過來。結果還特麼真的有!秦究看到一塊印著字的紙,抬了抬下巴說:“看見沒?如果沒有說明,第一個知道這麵鏡子能轉化的人又是哪來的信息?”“找到了?”遊惑走過來, 彎腰細看紙上的內容——這是一麵奇妙的鏡子, 你可以試著和它做個交易。受傷瀕死的人可以在這裡獲得新生,隻要有經驗老道的人帶領和引導。很顯然,這段說的就是怎麼把鎮民轉化為鏡像人。“受傷瀕死的人?”狄黎用手機打著燈, 念到這裡頓了一下。眾人看向jonny他們三個倒黴學生,突然意識到lee所說的一半都是鬼話。他早已不是那個研究員了,也早已沒有所謂的人性。他之所以每個學生隻吸一部分血, 不是出於憐惜, 隻是為了滿足這個條件而已。在電影院門口,他折損了一大票“孩子”,所以要再找幾個填補空位。如果他直接吸乾jonny三人的血, 那轉化之事就泡湯了。“獲得新生就是變成鏡像人?”於聞咕噥說, “這是我見過的最不要臉的話。經驗老道的人帶領和引導?”狄黎指著墓碑旁拴著的lee說:“就是指他這種鏡像人帶著吧。”於聞非常直白地“嘔”了一聲。這位弟弟嘔得太真實, 遊惑往旁邊讓了一步。於聞訕訕地捂了嘴, 悶聲悶氣地說:“我就表達一下惡心。”獲得新生的你也許會發現自己有點奇怪,也許會感到跟曾經的生活格格不入, 彆擔心, 哪個交易不用付出一點兒代價呢?好吧, 好吧,如果你是個容易後悔的人,那也沒關係。你擁有一次後悔的權利, 因為這是一麵寬宏的鏡子,可以包容一切,再找不到第二個這樣大度的鏡子了,整個布蘭登鎮僅此一麵。反悔同樣需要付出代價,你得這樣做:“說明書”在此處突兀終止,遊惑湊近看了一眼,發現這張紙其他三邊都被磨出了毛邊,唯有底麵格外齊整,就像被人用刀劃切過。眾人一口老血差點兒嘔出來。楚月罵道:“哪個手欠的王八蛋把關鍵信息偷了?”秦究拖著調子說:“稍等,我去請教一下。”他和遊惑轉頭就去找lee。沒過幾分鐘,lee就被請教得快哭了。“不是我!”lee崩潰叫道:“我甚至不知道鏡子後麵有東西!”“證據。”遊惑冷淡的聲音從墓碑背麵傳來。lee更崩潰了:“這哪來的證據?”jonny他們悄悄探頭看了一眼,又鵪鶉似的縮回來,在棺材旁站成一排老老實實的墩,手指悄悄畫十字:謝天謝地,這倆是隊友。“真的不是我,我其實隻知道這麵鏡子可以讓鏡像人轉化回普通鎮民,但這是聽說來的。”lee頗為混蛋地說:“我隻需要知道這點就夠了,足夠用來誘惑一些客人了。至於轉化的條件是什麼,那不是我所關心的,畢竟我並不想要變回普通鎮民。”他頓了一下,語氣又變得有點嗤嘲:“誰想變回去呢?我現在不是很好麼?培養的孩子越多,越自在。何必要回去過擔驚受怕的日子。你相信嗎?這鎮子上的老朋友們,但凡轉化成鏡像人,就沒有後悔的。隻有客人,隻有你們這些客人會貪心不足,既想變強,又想給自己留條後路。”又過了一會兒,遊惑和秦究從墓碑後麵出來了。其他人聽了個一清二楚,問道:“現在怎麼辦?他簡直一無所知。”遊惑卻說:“有一句還算有用。”“哪句?”“隻有客人會貪心不足。”秦究又在鏡子旁彎下腰,伸手摸了摸那張紙的下沿,轉頭對遊惑說:“這條邊摸著還有點割手,那半截確實是新裁的。”“對啊。”狄黎恍然大悟。於聞:“什麼就對啊???”“這是npc的提示,隻有客人會貪心不足。也就是說隻有客人才會把鏡像人作為一種緩衝,變成鏡像人是為了保命或者刷分,等到考試快結束還要轉回普通人。”狄黎說:“客人就是考生嘛,這就意味著隻有考生會仔細尋找轉換條件。明白沒?是考生乾的。”“不是,考生找條件我可以理解,找到就找到嘛,他裁了乾嘛?”於聞很不解。這也是遊惑在思索的一點。找到條件的考生,為什麼要把條件裁掉呢?唯一的解釋就是這麼做對那人有好處——減少競爭?免除麻煩?還是彆的什麼?眾人七嘴八舌議論了一番。楚月說:“都有可能吧,不過咱們說什麼都隻是憑空猜測。不如直接把人找出來問一問了。”“找誰?”“忘了?廣播不久前還播報過,考生某某某遭遇到了饑餓的yves。這位饑餓的yves就是咱們要找的人了。”於聞恍然大悟:“對啊!既然那個人知道了轉化條件,肯定就會試一試了,所以他現在是個鏡像人了!那我們直接打聽著去找他就可以。”狄黎卻說:“不一定。”於聞:“?”“不是誰都有勇氣立刻變成鏡像人的,萬一轉化是騙人的呢?那豈不是被坑大發了。起碼拿到了先驗證一下真偽吧?”狄黎說。“怎麼驗?”“合理猜測一下,當然是忽悠彆人來做,真正知道條件的人在旁邊觀察。如果對方成功了,他再嘗試。”“那要這麼說,第一個冒頭的yves就可能是被忽悠的?”“不排除可能。”眾人又發起了愁。如果連目標都不能確定,找起來必然是大海撈針,雖說布蘭登是個小鎮,也不是真的隻有巴掌大。千把人在這裡流動不斷,追著找要找到什麼時候?秦究卻打破了沉默:“苦著臉乾什麼?用不著費那個勁。”如果拿到條件的就是yves,他一定會回來這裡。如果他是被人哄騙的,那哄騙他的人一定會看著他回來這裡,看著他嘗試出結果。“歸根結底,在這裡守株待兔就行。”墓碑背後,被拴著的lee忍不住發出一聲輕笑,譏嘲地咕噥著:“守株待兔……”“你閉嘴。”狄黎離墓碑最近,他瞪了lee一眼。但lee的反應還是提醒了他,他擔憂地說:“秦哥,守株待兔會不會有一點點慢?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我變成鏡像人來保命,肯定不可能早上來轉成鏡像人,晚上就轉回鎮民,又不是吃飯喝水。我擔心,在這守株待兔的話,可能要活生生守到考試結束前的最後一刻。”真的太慢也太被動了。這句話他沒好意思說,畢竟秦究遊惑都是他崇拜的對象。“沒關係。”秦究抬起手,拇指食指捏出一條縫隙,“我們可以稍微讓那兔子來得快一點點。”“稍微?”狄黎納悶了:怎麼叫稍微讓兔子快一點點來?十分鐘後,學霸同學感到了一絲後悔。因為以遊惑、秦究為首的魔鬼們開始巡街了!真巡街,大搖大擺滿哪兒晃的那種。由於這群魔鬼中間夾雜著四個細皮嫩肉的學生,對鏡像人來說就是一隻烤雞出來散步了,酥脆流油地叫囂著:餓嗎?!有本事你來抓我啊!這種誘惑實在難以抵擋,所以他們走到哪裡,就有鏡像人追到哪裡。然後開場即結局——那些追撲上來的鏡像人,一個都沒能回去。來一個抓一個,來一群抓一群,誰都跑不掉。jonny他們看得目瞪口呆。一晚上,僅僅花了一晚上的時間,遊惑他們就達成了“凶名在外”的成就。整個布蘭登小鎮的人都知道,有這麼一窩歹徒,專挑鏡像人下手,他們已經在外麵流竄一夜了。起初,係統廣播時不時還能聽到饑餓的yves。可見對方也浪得正歡,毫無顧忌地到處作祟。到了第二天上午眾人發現,那個yves突然安分下來,已經將近6個小時沒有動靜了。下午兩點,他們把新抓的十三個鏡像人塞進一間地窖。順著木樓梯上來的時候,遊惑忽然停了一下腳步。秦究:“怎麼?”他側耳聽了幾秒,說:“差不多了。”他隱約可以聽見,有人在悄悄跟著他們,似乎是聽了“凶名”來一探究竟。而且對方氣息略有一點亂,不像其他人那樣是好奇。這位朋友略有一點慌。眼下,大多數鏡像人根本不像活人,大概也不知道“慌”字怎麼寫。會慌的,恐怕隻有那位饑餓的yves。一個人開始產生擔憂,一定會關注擔憂的源頭。對yves而言,他需要擔心的隻有兩樣,可能殺他的,以及可能救他的。前者是遊惑他們,後者是那麵鏡子。他看完了魔鬼小組,接下來會去哪裡就很明確了。巡街小組終於收手,一行人終於回到了樹林公墓裡。他們這次沒有氣勢洶洶站一排,而是三三兩兩分散開來,各自找了個隱蔽點的地方貓著。不多時,一個穿著棕色短夾克的男人小心地走進樹林,一邊走一邊往四周掃視,一副警惕的模樣。但他的下巴又是高抬著的,顯出三分傲慢。就好像他原本春風得意,忽然被人戳了痛腳。看到他的一瞬間,眾人就知道——守株待兔的那個兔來了。遊惑打著手勢,示意大家觀察一下這附近還有沒有其他的誰,比如悄悄躲在暗處觀察yves的人。很快,楚月那邊豎了一根食指,又轉而豎起拇指。這表示,她那邊發現了一個暗中觀察的人。下一秒,眾人猛地從林子竄出,連帶著將yves和那個鬼祟趴伏的人一並抓獲。狄黎默默掏出手機,計算著時間。從他們夜裡做好決定,到現在人贓並獲從其中一人的衣服內袋裡掏出下半截紙,前前後後一共花了不到12個小時。這是他這輩子見過最快的守株待兔。不對,這特麼哪是守株待兔啊,這分明就隻釣·魚·執·法!但是好爽!狄黎咧著嘴,笑得特彆舒心,其他人的反應也跟他差不多。可是這種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楚月將卷得很細的紙片展開,看清上麵的內容後,她的臉色刷就變了。後悔的人同樣可以跟鏡子做一場交易,非常簡單,一百個換一個。你如果能找來一百個普通鎮民,請他們代替你,你就自由了。很劃算的買賣,不是嗎?這就意味著,他們想要轉換回去,就得拿其他考生來換。把彆的考生變成鏡像人,他們才能恢複正常。這他媽還怎麼玩兒?作者有話要說: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