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如何剪斷不受亂(一)(1 / 1)

第二十九章 如何剪斷不受亂(一)天色一亮,銀毛就消失了,我也手忙腳亂地領著何然出去吃早點,然後問了公交車路線,將他送到站點。然而,今天何然有些不一樣,竟要求我親自送他去上學。我想反正也是閒著,那就送送吧。兩個人擠在上班高峰期的公交車上,何然卻一直沒有說話,偶爾抬頭看看我,又將臉轉向一旁,整個人就仿佛是憂鬱的小王子,看著分外惹人憐愛。我明白他為何鬱悶,於是捏了捏他的臉蛋兒,保證道:“放心吧,隻要我找到合適的房子,我就帶著你搬家。”何然抬眼看我,眸子一閃一閃的,也伸手掐了掐我的臉蛋兒:“說話算數?”我信誓旦旦地保證道:“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了?”何然眯眼笑了起來,就猶如漫天的粉色櫻花,在淺淺的溪流上繽紛飛舞,煞是靡麗動人。我發現,我的心,竟然有些異樣地跳動了一下。將何然送到學校門口,發現很多女生都在眼冒桃花、翹首以盼著何然的到來,也有很多學生在偷偷打量著我,暗自考量著我與何然的關係。我既覺得驕傲,又覺得不太自然,對何然擺了擺手,不待何然說話,轉身就想走開。在不放心的回頭中,看見一個清純小美女正紅著臉將自己的飯盒塞給何然,而其它半大孩子也都跟著起哄, 有吹口哨讓何然收的。有喊著自己也想吃地,還有人問何然我是誰的。微風吹動何然額頭上的柔軟發絲,在眉眼處勾畫出一種難以形容的風情。晨光落在何然的麵頰上,將那秀美優雅的五官染成不可侵犯的光澤。我望著不遠處地何然,仿佛瞧著一生的美好,在不知不覺間笑了。想著我地何然這麼受歡迎,心裡在驕傲的同時。也變得有些不舒服。就仿佛是自己的寶貝被彆人窺視,生怕在不察中被彆人奪走一樣。望著何然單薄卻優美的背脊。我又想起那令人惶恐的尋人啟示,不曉得這個少年身上到底藏了怎樣的秘密?愣神中,那個清純嬌羞的小美女竟小跑向我,然後紅了粉嫩嫩地臉,滿眼期盼地對我說:“姐姐你好,我想讓何然收下我的盒飯,可以嗎?”我一愣。不曉得這是唱得哪兒出?小美女忙紅著臉解釋道:“何然每天中午都不吃飯,我想……我想送他盒飯吃,但他不肯收。他說你是他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想……如果你同意了,他一定會收的。”我一聽小美女說何然中午不吃飯,這腦袋就嗡地一震,仿佛被重錘砸了一下。忙跑向何然,將兩手搭在他的肩膀,惡狠狠地問:“為什麼每天中午不吃飯?”何然轉過頭。去看小美女。雖然我看不清何然的表情,但那小美女眼睛瞬間紅了起來,轉身就哭著跑開了。我曉得何然雖然看起來單薄纖細,但實際上並不是個好惹的主兒,眼看著小美女被他弄哭,我心中更是煩躁。也忘記了這是在什麼地方,竟然氣得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後屁股上,教訓道:“問你話呢,你去瞪彆人算什麼能耐?回話!”何然單薄地身子在我的虎爪下一顫一僵,竟也來了倔強脾氣,抿著唇就是不回話。我怒火攻心,想著自己每天都給他十塊錢當午餐費,就是希望他能長點兒肉,結果他竟然跟我玩絕食?!如此氣憤下,我照著他的屁股就一頓猛拍。直到那個小美女又哭著跑回來拉我。我才停了手。氣喘籲籲地瞪著何然。小美女哭紅了眼睛,抽搭道:“姐姐。彆打了,彆打了,以後我不多話了。”我不理智的怒火漸漸平息,拍了拍小美女的肩膀,哄道:“你彆哭了,不是你的錯。”轉而一想,問何然,“說,是不是有人威逼你?將你地飯錢拿跑了?”如果是,我就叫銀毛來,把那些小混子的屁股全部踢爛了!何然的眼直直盯入我的眼底,淡粉色的乾淨唇瓣仍舊緊抿著,就是不肯說話。我剛平息的怒火又開始往上躥,最受不了何然跟我冷戰,讓我猜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麼。這是一種距離,我很不喜歡,卻跨不過去。在無力感的侵蝕下,我突然暴躁起來,衝著所有圍觀的中專生吼道:“都給老娘上學去!”嘩啦一聲,看熱鬨的學生全部散開,卻沒有遠離,都在周圍晃悠著,偷窺者。我覺得何然越來越不聽話,在恨鐵不成鋼的想法驅使下,我狠狠點了點他地腦袋,怒氣衝衝地轉身大步離開。自認為,和他沒法溝通了。沒走出二十來步,小美女突然跑向我,緊張兮兮地拉住我地手,小聲急切道:“姐姐,姐姐,何然哭了,你快去看看吧。”我的心咯噔一下,忙跑過去看何然,他卻扭著頭不讓我看,最後我來了一個大力熊抱,才算將他固定在了懷裡。抬手提起他地尖下巴,將他的臉轉向自己,果然看見他的眼睛裡有隱隱波動的水色,看起來格外令人心疼。輕歎一口氣,也忽視了所謂的原因,輕聲哄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你瞧你,都上中學了,怎麼還同小孩子一樣?動不動就和我耍脾氣?”低頭,用腦門蹭了蹭他的腦門,親昵道,“乖乖,我的心啊,都被你哭碎咧。”何然的唇顫了顫,瞬間輕顫著肩膀笑出了聲。我噓了一口氣,覺得何然就是祖宗。以後啊,我惹不起他,就不惹了。不然,這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呢嗎? 生著氣,還得哄著人,夠窩火的。見何然笑了,我也就放心了,囑咐道:“何然,我可跟你說,無論什麼原因,都不許你中午不吃飯。瞧你現在瘦的,抱起來都硌人。”何然點了點頭,將腦袋依偎進我的獎項,喃喃道:“何必,我今天不想上課,你帶我出去玩好不好?”我覺得這個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事情,學生就應該上課,哪怕你在教室裡睡覺,也是在睡夢中接受了文化教育。我這個是歪論,自然不能對何然說。剛想開口否決他,就聽見自己手機響起,打開看了看,發現有很多的未接電話。這其中,也許有幾個是薑汁兒打來的慰問電話吧。微微失神後,按下接聽鍵,裡麵傳來薑汁兒的關切聲音,問:“何必,你的身體怎麼樣了?”我覺得喉嚨沙啞,眼眶酸楚,很想大聲質問他為什麼如此待我,卻又覺得自己仿佛從一個笑話變成了另一個笑話。最終,我重新武裝起自己,裝作一切正常道:“我沒事兒了,下午就去倉庫。”薑汁兒又關心我兩句,然後掛了電話。我望著手機失神,何然突然一口咬在我的脖子上,痛得我一哆嗦。我曉得何然不喜歡我接觸薑汁兒,尤其在發生昨天的事情後,就更討厭薑汁兒。雖然我也不想去見那個男人,甚至想一走了之,但我覺得,很多事情既然開始過,就應該有個結尾。無論對自己,還是薑汁兒,都要有個交代。對於薑汁兒而言,我答應幫他做雕塑,就不應該在最後收工前一刻退出。對於我而言,既然一直暗戀著他,就應該要個結局,然後善待自己的感情。至於這個結局,雖然已經被他怕死,但這最後的封印,還是應該由我自己來完成。收了手機,拍了拍何然的背脊:“你去上課,我去把事情解決。”何然問:“怎麼解決?”我捏他的下巴:“小孩子彆摻和大人的事情。”何然臉一沉,扭開了頭。看著這樣的何然,我突然想起在同性戀中出境率很高的一個詞——彆扭受。不由得嗬嗬笑了起來。何然氣得瞪我一眼,口中卻說:“何必,我們搬到其他城市吧。”我疑惑:“為啥?”何然淡粉色的唇畔動了動,卻是突然將我抱入懷中,說:“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我的心跳變得不受控製,說不上是喜悅還是激動的情緒統統湧來。何然搖晃著我,固執道:“好不好?我們去另一個城市吧。我會賺錢,養活你的。”我鼻子一酸,真想抱著他痛哭一場。還好,我學了控製自己的情緒,也明白了什麼是理智,卻不曉得,自己的委婉拒絕,竟為分離埋下了禍根。如果,時光能倒退,我多希望,在這個鳥語花香的早晨,我牽著何然的手,一同離開這個城市,慢慢守著他長大,守著彼此一輩子。隻是,當時考慮得太多,隻能推了推何然的肩膀,說:“好啦,你先去上學,我好好考慮一下。這邊的事兒需要處理,轉校也是個問題。”何然抬起亮晶晶的眸子,滿懷希望地問:“真得會考慮?”我伸手掐了把他的臉,笑嘻嘻地轉身離開了。背後,傳來何然的大喊:“何必,你個……”“混蛋!”我突然回過頭,接下何然的話鋒,然後咧嘴一笑,走人了。沒走多遠,就聽見小美女說:“何然,你和你姐好奇怪哦。”何然說:“奇怪嗎?我不覺得。我喜歡和她在一個床上睡覺。”我心一顫,腳一滑,差點兒趴地上。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暗道: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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