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古府沉默的聲音（二）轎車裡除了機器相磨合的細微聲響外，似乎連呼吸都變成多餘的。我也不知道自己靜止了多久，待回過神兒時，便讓國字臉將車開向銀毛的學校。國字臉放慢速度，問道：“夫人要去看少爺？”我沒有應話，隻是點了點頭。國字臉又說道：“少爺今天沒有課，一早就和博小姐出去了。”我一直企圖平靜的心突然一沉，手指寸寸攥緊，好半天才緩過這種心被生生抽痛的感覺。國字臉關心地詢問道：“夫人，你沒事兒吧？”我咧嘴笑了笑，即是告訴國字臉，也是告訴自己，一切都還好。國字臉又問：“那還去少爺的學校嗎？”我點頭，沙啞道：“去。”國字臉輕歎一聲，說：“夫人，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我不在意道：“說吧。”國字臉說：“我覺得您不太適合在這裡生活，莫不如離開的好。”我微愣，自嘲地笑道：“我也想走，可是現在不能走。”這裡麵不但關乎我和冰棺材之間的合同問題，更是因為我要和銀毛有個結果！國字臉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不再說話。當車子駛到學校大門口時，正好趕上午休十分，三五成群的學生開始四處覓食，整座校區顯得格外熱鬨。我坐在車裡。望著門口進進出出地年輕臉孔，有種淡淡地失落和深深地渴望混雜在心裡麵，形成了一點一滴的心酸與感慨。如果當初我好好學習，現在是不是也正在讀大學？這樣就不會到處流浪，不會遇見薑汁兒，不會遇見何然，更不會遇見銀毛。我的人生。也許會很不一樣。二十二歲啊，多好的年紀。我卻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活了三十二年似的疲憊。輕歎一聲，望著不遠處的年輕笑臉開始失神。雖然明知道銀毛不會在學校，但我仍舊來了。很明顯，我不是來看銀毛，而是想看看何然，想看看他的笑臉，想抱抱他給予地溫暖。想聽他軟軟的聲音，想知道有個人會永遠站在那個位置上等我。我多自私啊，從來不曾給予他承諾，卻在失意地時候想來尋求他的安慰。我鄙視我自己，真得鄙視。可是，我隻是想看看他，遠遠地看看他，隻要看到他的笑顏就好。也許任誰都以為我是何然的依靠。可誰又曾真正了解，若非這個少年一直以來的依靠，讓我一次次確定了自己的重要性，怕是我早就失去了很多可貴的東西，例如……活著地信念與信心。我的眼睛在人群中穿梭，多希望能看見外出覓食的何然。事實證明。老天偶爾會給倍受打擊的人一顆甜棗，給失去信念的人繼續努力生活下去的希望，然後再次出手去狠狠地打擊！看著她落敗，看著她受傷，好讓無聊的自己有些新的樂趣。當我看見何然時，就是這種感覺。何然似乎沒有變，仍舊美得令人窒息。纖細地身子，淡淡的姿態，絕美的容顏，若櫻花般的少年。隻是。在不知不覺間這名少年長高了。在秀美中多了些挺拔，在淡然中多了些溫潤。卻讓人更加移不開目光。看見這樣的何然，我突然很想依偎。就像我們一直承諾的那樣，我養他小，他養我老。可是，這個誓言被我地愚蠢打破了。然而，如果時間重來，如果何然仍舊需要我為他籌集一千萬，我仍舊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賣掉。這種感情到底是什麼，已經說不明，解釋不清。如今，何然的身邊不再是我，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嬌俏女孩。她那討喜誘人的可愛模樣就如同天使娃娃，每每望向何然的眼裡都有著無法掩飾的崇拜和癡迷。兩個人並肩而行，畫麵完美得沒有一絲瑕疵。女孩一直洋溢著青春的笑臉，在何然偶爾的笑言中悄然羞紅了漂亮的臉龐。很奇怪，我嫉妒了。更奇怪的是，我竟然感覺很欣慰。望著越發出色地何然，我靜靜地笑著，猶如一直得意洋洋地老貓。用手指在窗戶上描繪著他的輪廓，直到他消失在街道地拐角，才輕聲低語：“何然，一定要幸福。”。。。 。。。。 。。。 。。。。 。。。。在無聲中示意國字臉開車回去，因為我不曉得自己還能去哪裡。車子也寒風中行駛，穿越在輕輕飄灑著的清雪中，就猶如低飛的燕子，快速消失在都市之中。回到古家後，我仰望著整座灰沉沉的城堡，就仿佛看見了一塊巨大的石頭狠狠地壓在了我的胸口，讓我無法呼吸。拚力掙紮中，突然產生了一種很強烈的逆反心理，想要快速逃離！似乎隻有遠離這裡，我的小生活才能恢複如常，我的快樂才能重新回到我的身體。然而，我不允許自己變成一個懦夫，一個沒有經曆過戰鬥就甘願麵對失敗的懦夫！我想，一段感情是需要兩個人共同經營的。不會因性而開始，也不會因性而結束。因為，這是人類的感情，而不是廉價的****。我執意要銀毛給我個答案，若他說不在乎所謂的繼承權，若他說不會去美國，那麼，就算是搶人，我也不會輕易放手！畢竟我要與之共度一生的人，是銀毛，而不是他爸！如果銀毛說他要離開，那麼……我……我又當如何？天色將黑，我不再給自己考慮退路的機會，撐起自己所有的刺，大踏步向城堡裡麵走去。然而，迎接我的卻是……空曠。整座城堡都沉寂在一片冷冰冰的灰色調子中，似乎沒有一絲人的生氣。我下意識地抱緊手臂，想要驅散盤旋在心底的寒冷。跺著腳跑上二樓，直撲向銀毛的房間，除了看見床鋪煥然一新外，再無其他。我跌坐到他的床上，開始懷疑這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黃粱一夢。我根本就不認識銀毛這個人，而昨晚的歡悅不過是我自己杜撰出來的*夢。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懼感悄然爬上我的背脊，讓我不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在不知不覺間瘋了，再次陷入到嚴重的精神分裂當中？我變得極度恐慌，手指開始胡亂地拉扯著自己的衣衫。腦中某個畫麵一閃而過，我忙撕開自己的衣領，看見胸口處仍舊綻放著的紅色吻痕。狠狠地噓了一口氣，覺得自己還真是被折磨得有些神經兮兮。一邊敲打著自己不甚清醒的腦袋，一邊踱步下樓。在走到遊泳池附近時，與一個女傭人擦肩而過。我忙一把拉住她，急聲問：“你看見銀毛……不，你看見少爺了嗎？”女傭人微愣，忙抬手指向後山，輕聲快語道：“我剛才好像看見少爺向後山走去了。”我想銀毛一定是去祭拜前任古夫人了，於是攥緊拳頭，轉身間以拚命的架勢向後山奔去！當我跑到後山前任古夫人的墳前時，卻沒發現銀毛的影子。正打算扯開嗓子喊人時，竟聽見不遠處似乎傳來細微的聲響。我忙豎起耳朵去聽，隱約間覺得那聲音似乎是人類的****，並夾雜了痛苦地悶哼！我呼吸一緊，以為是銀毛失足滾落到山下，於是也顧不得那麼多，撒腿就向墳墓後麵跑去。卻在臨近那聲音的位置時，腳下突然踩空，整個人尖叫一聲就跌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