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我又去了中宮的碧玉湖,我希望能碰見祈星,有很重要的事要請他幫忙。天映水,秋已半,夜稀愁,幕輕風,儘消瘦。如今的螢火蟲已漸漸稀少,隻是偶爾驚了荊條叢木會從裡邊飛出三兩隻,於此幽暗寂寥之處略顯驚豔。我越過草叢,坐於湖岸邊,雙腳懸空而輕揚,時而將平靜的水麵拂漾出一圈圈水波,自上回在錦承殿內喝醉到如今,我都未再來此,我隻是擔心那日的醉酒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畢竟我後麵的事全不記得的。仰望漆黑的夜空,竟沒有新月。過兩日就是中秋,難道月亮也不願意出現在這孤寂無情的紅牆高瓦中嗎?“我以為你在躲我。”是祈星戲謔的聲音,我很驚訝,我根本沒有抱多大希望他會來此。他堂堂王爺哪有那麼多空閒之時來這荒蕪人煙的地方閒逛。側首望著他與我並肩坐下,不自覺露出點尷尬之色,“那天晚上……我是不是很失態?”他低頭凝望水麵,聲音伴隨著輕笑而逸出口,“讓我見識到不一樣的你。”我靜靜的考量他這句話的真實含義,他又開口了,“說吧,有什麼事找我。”我一聲低笑,他還真了解我,就料到我來找他是有事求他幫忙,既然他都已經猜到,那我也不拐彎末腳了,從衣襟內取出一張已折疊成方形的箋紙遞給他,“想要你將這個在中秋之日交給皇上。”他接過,攤開細望,由於天色無光,他要靠很近才能看清,“落香散儘複空杳,夢斷姿雅臨未泉。”看著他淺吟完就將其收入懷中,爽快的答應下來,“沒問題。”他一如四年前,對於我的所做所為不多問隻字片語。突然,幾點雨水打在我臉上,我望望天空,“下雨拉!”難怪今夜月蔽雲遮,空氣沉鬱,原來是大雨將至的前兆。我與他立刻離開碧玉湖,衝至回廊蔽雨,幸好雨不是特彆大,我們也跑的及時,隻是濕了我們我們額前的流蘇。才站一會,雨卻越發下的大,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秋雨拂儘寒葉殘,滿院落紅香斂去。一時間我們之間竟無言相對,並肩立於長廊邊緣望紛紛雨水拍打在泥土間,飛濺至我們的裙角邊。“哥?剛去向母妃問安,聽她說你早就回府,怎麼還會在此。”說話的是朝我們迎麵走來的靈月公主,她一襲紫衣鳳錦緞而裁剪的百褶裙,頭頂飛月流風髻,珠翠首飾金光閃閃耀全身。她身後站著的卻是多月未見,於我有救命之恩的韓冥,一身黑衣風袍,烏黑的發絲全由一條金縷龍綢帶綁於腦後,不失貴氣。他看見我時,臉帶驚訝之色,卻又礙於旁人未出聲詢問,我則是平靜的向他們行禮。“哥,你什麼時候對這樣的小宮女有興趣了?”靈月公主的眼光在我臉上徘徊片刻,“生得倒還算水靈乖巧,隻不過……合你口味?”話語中充斥著玩笑之色。“靈月,彆瞎胡鬨。”祈星的聲音多了幾分淩厲。她不但沒因祈星的話而收斂,反而繼續向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哪個宮的奴才?我向你們主子討要了你怎樣?”“她叫雪海,翩舞閣繡貴嬪身邊的丫頭。”祈星沒有反駁她,隻是將我的身份告知於她,我還在奇怪他的聲音為何多了幾分警示之意,就發現靈月的臉色變了。“繡貴嬪?”聲音一個轉調,格外嚴肅,卻又暗藏幾分淩厲,這是為何?難道雲珠在這後宮真的已成為眾矢之的?“好了,靈月。”祈星的聲音落下,此長廊又轉為一片安靜,各懷心事,氣氛開始變詭異。在提到雲珠後,靈月就不說話了,這其中定然有原因,我一定要弄清楚,才能保雲珠在後宮安然生存下去。但眼前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讓皇上寵幸雲珠,這才是確保她安危的保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