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也沒有問,隻是將那塊玉塞進她手中,後以卓越飄然的輕功由後窗飛躍而出。片刻後,我一聲尖叫響徹黑夜雲霄,什麼也還沒來得及多想,回蕩在我腦海中的僅是那幽怨著瞪著我的雙眼。這一幕正如烙印般刻在我心頭,揮之不去。那時的我根本來不及多想韓冥到底想做什麼,受誰指使。我隻知道,他的目的是為嫁禍祈星,雲珠的死再次湧入腦海,若不是他始終惦記著那個皇位,若不是他想方設法欲扳道祈佑……他們又怎會逼不得已將雲珠推出做替罪羔羊。一想到此,我便狠下心腸助了韓冥一臂之力。直到現在,祈佑的一句話將我打醒,更讓我認清了一個不可能成為事實的事實。韓冥此舉是受祈佑的指使!為什麼,隻為除掉祈星而已,他竟忍心對自己的母後下手,他真的如此滅絕人性了嗎?“你知道,在雲珠死前我曾允諾過她一件事。”他的聲音悠悠傳來,打斷我此刻的思緒,“替她沈家幾十口翻案報仇,我是一國之君,一諾千金,所以不得不對母後下殺手。雖然她從不曾將我當她的骨肉看待,雖然她未儘過一分母親應有的責任,但她終究是我的母後,縱有千萬般不忍。但她殘害沈家幾十口人命確是事實,同時,我也想到一箭三雕之計,第一可為雲珠報仇,第二將野心勃勃的祈星給鏟除掉。”他壓抑不住湧動的情感,聲音微微顫粟,緊握著我的手也有些無力。“那麼第三呢?”我一字一語的將話吐出口,才終止,我方驚覺,他與我說話之時一直在用“我”,而不是“朕”,我的呼吸開始緊促,心底一陣涼意上竄。他抬手撫上我的頸,溫柔的觸及我的唇瓣,我的臉頰,我的眼眸,“可以將你永遠留在我身邊。”攬過我的肩,爾雅一笑,暗藏多少滄桑孤寂,卻不時溢出複雜的神色,“馥雅,四年前我已失去你一次,四年後,我再不會放手。”“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我壓抑住心中的暗潮洶湧,低聲淺問。他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卻有著道不儘的柔情,“記得你叫祈星送來的信嗎?落香散儘複空杳,夢斷姿雅臨未泉。其意不正是馥雅二字嗎?起先我還以為是祈星的刻意試探,卻在未泉宮見到你……”“為何不能是珠兒寫的?”“珠兒根本不知道你名馥雅,又怎會寫出此句。況且……你的聲音,你的眼睛,你的字,我怎會不識?還有那滿屋熒光,唯有你才會如此用心去捕捉,也唯有你才如此懂我的心。”短短數語,卻道儘了所有,如冬日一抹暖風吹散了我心中無儘的哀傷。原來,他早在那日就已認出了我,我竟還傻傻的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還想就此成全了他與雲珠,未料,一直被蒙在鼓裡的是我自己。“莫怪我現在才向你坦白一切,若不是祈星的步步緊逼,想利用你要挾我……我隻能漠然對之,你可知我忍下多少次緊緊擁你入懷的衝動嗎!”一句句言淺意深的話語由他口中吐出,字裡行間的感情流露是多麼真實。而我,已然無言。半生之事,皆如雲煙,嫋嫋消散,終化為一聲輕歎,一抹凝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