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我驟然由睡夢中驚醒,倏地彈坐而起。即使是深冬,我仍舊因此透了一身冷汗。緊緊擁著胸前的被褥輕喘,依舊沉浸在方才的夢魘中不得而出。夢中,滿身是血的雲珠衝至我麵前緊緊掐著我的脖子,一直問我為什麼要出賣她。祈星的突然出現,將我從她手中救出,風雅淡笑的朝我伸出手,說他在黃泉路上太寂寞,要我前去陪伴。我瘋狂的逃跑,卻又遇見披頭散發,雙目陰狠的杜皇後,她陰鬱的將那鬼魅的聲音蔓延,要我還她命來。雲珠死前那一抹蒼涼之笑,祈星的話語猶在耳邊,杜皇後那惡的眼神曆曆在目。我不住的輕拭額上的冷汗,側首要喚正守在門外的莫蘭與瀲秋進來掌上燭火。倏地將目光睇轉。“啊――”我的尖叫聲劃破了靜謐的昭鳳宮,頓時外邊燈火通明,第一個衝進屋的是莫蘭與瀲秋,急急的跑到桌案為我掌燈,火光頓時充斥著原本黑暗陰冷的寢宮。後邊緊跟著行雲、流水、刀光、劍影,他們的刀已出鞘,眼光搜巡著整個寢宮。“皇妃您怎麼了。”莫蘭此刻的口吻格外凝重。我深吸一口涼氣,弱弱的歎了一句,“夢魘纏身罷了,你們都退下吧。”瀲秋擔憂道,“奴才於皇妃榻側伴您入睡吧!”我輕搖頭,“沒事了,都退下吧。本宮不習慣睡覺有人在身旁。”眾人遲疑的對望一眼,終是退了下去。屋內隻剩下已燒了一半的燭火仍滴著紅淚,寢榻兩側的暖爐中有碳燒的孜孜聲,嫋煙漫漫飄浮,一切都是如此清晰迷幻。寢宮內的青錦簾後走出一個黑影,我早已平複緩和了夢魘給我帶來的恐慌駭厄,平靜的麵對眼前之人。我披起一件紫貂衾裘將此刻衣著單薄的身子裹住,便下床,拂開輕紗幃帳,“我正想著如何去見你,卻不想你先來找我了。”“你的臉是被靈水依毀去的?”他的聲音一如多年前溫潤如水,可聽在我耳中卻是如此危險。“她承認了?不能吧?”我想,就算我與她麵對麵對質,她都會打死不認的。“真的是她!”口氣隱隱藏怒,略微提高,“那個賤人!”我有些詫異的瞥他一眼,第一次聽連城脫口而出的咒罵真讓我覺得驚奇,他向來溫文爾雅,不喜於色,此次真是破天荒頭一遭。“就算是她,你又能拿她怎樣?更何況事過境遷已整整四年,你從哪去找證據。”“你不就是最好的人證嗎?”我立刻出聲阻止道,“不可以!”細沉的聲音有些尖銳,在寢宮內飄蕩了一小陣才消逝,“你不可以揭發我的身份。”“你是我連城的未婚妻子,婚書一直收藏著,我不能將自己的女人雙手奉上。而且,你的身份很可能會擾亂亓國朝廷大小官員的心。”他嘴角蘊涵著笑意,如冬日普照在冰雪上的一縷煦薄暖陽,可是看著我眼中卻如此冰冷刺骨。我亦一笑對之,“連城,枉你為昱國之主。男兒間的仇恨不是應該在金戈破陣鐵馬冰蹄的戰場上一較高下,勝負決恩仇嗎。而你竟欲利用一個女子來解你一時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