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納蘭敏於十日前的夜裡偷偷出城,秘密前往昱國。我與她相對而坐於馬車內,我見到她眼底始終無法放開的由於,還有那淡淡的思愁。我將剛從路邊小販手中買來的嫩梨遞給她,“你舍不得祈佑?”她含笑接過,隨手擦了擦,然後放在口中用力咬下一口,也不說話,隻是細嚼。“會恨他嗎?為了自己的野心,將你推向危險的昱國。”喃喃一聲輕問,也問出了我的苦澀,祈佑何嘗不是如此待我。“從與他大婚那日起我就明白,先帝是要我為他付出一切。現在是個很好的機會,不是嗎?”她又咬下一口鳳梨,“祈殞從未想過要爭奪那個皇位,但是當今皇上弑殺了最疼愛他的父皇,這是不能容忍的。所以,他誓為先帝報仇。”我無奈一聲冷笑,笑得蒼涼,“所以,一定要犧牲女人嗎?”“為了他,我心甘情願。”她漸漸垂首,一直望著手心捧著的鳳梨良久,才道,“祈殞對我說,他怕見到你,因為你與母妃是何其相似。我知道,他是怕繼續見你會控製不住的愛上你,更怕對不起我。”我宛然一聲歎息,“祈殞愛的人隻有你,不然那日絕不會拋下我而去追尋你。在他心中,我隻是他母親的一個影子,燈滅了,月蔽了,日落了,影子將由他心中散去。你才是他心中最珍貴的一份情啊。”她霍然仰首,隱含淚光的瞅著我,更是楚楚動人,勾起一絲微笑,“謝謝。”我不語,單手掀開窗幕一角,望外邊匆匆飛掠眼前的景象,又想起了什麼,忙開口問道,“你們成親這麼多年,怎麼沒有孩子?”她神色一黯,“他說,現在不能要孩子。有了孩子會使他分心,令他無法安心繼續進行他的計劃。更擔心,若是計劃失敗,連累了孩子。我懂他,所以我沒有反對。我願等,等待能為他生個孩子的那一日,若沒有那一日,我亦會陪他共赴黃泉。”聽到她的話我心念一動,那祈佑為什麼又不讓我有孩子呢?而且狠心到永遠不允許我有孩子?怕我會影響他的皇權還是根本不想與我有個孩子!我也可以如納蘭敏一般,陪祈佑生死與共。可是,他沒有給我這個機會,甚至這樣傷我。“若你負我,今生亦不相見。”我清楚的記得這句話,可他沒有給我機會,甚至如此踐踏我們之間的愛情。這份愛情既然已變質,那當初的誓言我又何須苦苦遵守?“公主,曦說此時昱國正在舉行三年一次的選秀,我們隻要找到太監總管白福給予大量錢財賄賂便可成為秀女。但是我擔心,若見到皇上說明來意,他將我們當奸細收押……”她格外擔憂的蹙起了蛾眉。我立刻安撫道,“王妃你放心,沒有把握,我絕對不會冒這個險的。”她的擔憂也情有可原,遠方還有一個深愛她的男人在等著她回去。不像我,已是了無牽掛,可放心去賭,即使賠了性命也再所不惜。夜裡戌時我們便安全抵達了汴京,據聞此次選秀之事在汴京鬨的沸沸揚揚,諸多為了進宮成為秀女而散儘千金去賄賂白福公公的平民女子比比皆是。她們之所以報如此大的希望,隻因四處都傳聞,連城的後宮等同虛設。除皇後外,四妃至今未立,九嬪也隻有兩名女子居於嬪位,皇上也無子嗣。也難怪,這麼多女子都想擠進宮,想著有昭一日飛上枝頭當鳳凰,但她們隻看到了這般榮耀,卻沒想過榮耀的背後,是血腥、殘酷、淒慘。紅顏未老恩先斷之例曆來數都數不儘,況且天下國色皆聚於後宮,她們又能保證自己一定豔冠群芳,脫穎而出?我與納蘭敏來到了提督衙門,據說這一段選秀時間白福公公居於此處。每日絡繹不絕來訪的人都快將門檻踩破。就連現在,上門拜訪求見的都排了老長一排。我拿了一錠黃金給看守通報的衙役,他們立馬就放我們進去。我們與白福公公會見在一處幽雅的小居,屋內有淡淡的脂粉香氣,四下也未點燈,惟有溶溶淡月照屋。當納蘭敏將滿滿一大盒珍寶擺在桌上之時,他的目光由起先的冷淡轉為熠熠散光,指尖撫過那盒那黑夜中閃閃發兩的珠寶,喃喃問道,“兩位姑娘這是……”“隻要公公在秀女冊上加兩個名字。”我由袖中取出一箋紙遞給他,上麵寫著馥雅與多羅兩個名字,“這件事對於公公來說隻是舉手之勞,對嗎?”他貪婪的打量這珠寶,頻頻點頭,一連說了三個“對”字。我與納蘭敏對望一眼,神色淨是笑意。我沒想到,進宮竟如此容易,連城怎會用這樣一個貪財的勢力小人為太監總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