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又是兩聲巨大的撞擊聲,林南百忙中閃目觀瞧,卻見左右兩側又搭上了兩架懸梯!五架懸梯!林南的腦子嗡了一聲!僅僅是三架懸梯,東城門這裡就已經應付得捉襟見肘了,如今對方又豎起兩架懸梯,東城門……還能不能守得住?!蓬!一麵圓盾勢大力沉,自下而上迎麵撞了過來,林南矛頭一歪,竟然滑了一下!巨大的反震之力讓林南的手腕一陣酸麻,於此同時,身側的三名守卒竟然齊齊地往後一歪,各自退了一步!沒等眾人緩過力來,來人一手搭上城牆,隻一翻,就跳了上來!壯如鐵塔般的大漢脫手將圓盾擲出,隨即抽出一把長刀,瘋虎一般朝著林南兜頭蓋臉便是一刀!林南連忙矛杆一甩,雙手橫架。隻聽喀嚓一聲!林南雙手虎口頓時崩裂,一雙胳膊幾乎抬不起來!粗如兒臂的矛杆吃這壯漢一刀,竟然自中而斷,分為兩截!而那漢子刀勢不減,眼看著刀鋒便砍到了林南麵門!千鈞一發之際,貼近地麵尺半的空擋處,一隻長矛忽然斜刺裡捅了過來,直接刺向那壯漢的襠胯之間!噗!矛尖貼肉刺入,百忙中那壯漢扭過大腿,硬生生以血肉之軀擋住了這刁鑽的一矛,避免了自己襠胯被挑的厄運!由於吃這一痛,略一分神,壯漢手中的長刀去勢略緩,林南身子向後一翻,滾了兩滾,險之又險地避過了刀鋒!背上插著半截箭杆,一張臉已經變得慘白的老卒坐在垛子邊上,手執長矛衝著林南笑了笑:“兄弟,算你他娘命大!”話音未落,那壯漢惱羞成怒,一聲怒吼,長刀勢如泰山般傾力一斬,圍攏過來的四杆長矛頓時被蕩了開去!壯漢胳膊伸展,長刀平平一劃,照著牆根兒的老卒就斬了過去!於此同時,壯漢身後的懸梯頭上,眨眼間便又上來了三名叛軍!眼看著前麵的人登上了城頭,下麵的叛軍頓時士氣大振,山呼海嘯一般響起了震天的吼聲,直把城頭膽小一些的守卒嚇得肝膽俱顫!生死關頭,林南也不由得湧上一股剛烈之意,兩臂前後一抖,舒緩了一下血氣,隨即抄起一杆散落的長矛,矛頭一探,勁力到處,竟響起了一股金風!當啷啷啷!矛尖狠狠地撞擊在刀柄吞口處,一股沙啞得讓人異常難受的磨擊聲傳來,讓所有人都是心頭一麻!林南緊咬牙關,陰陽翻把,雙臂叫力,矛頭立刻如活龍一般調轉,一擺一戳,紮向壯漢的喉頭!與此同時,牆根的老卒用矛杆架住壯漢的刀刃之後,竟棄了手中長矛,雙手一探一伸,一把就扣住了那壯漢的手腕!壯漢雙手往懷中一帶,老卒借力蹬地,竟直接從地上站了起來,同時雙手合扣,雙腿一盤,竟是將那壯漢雙手牢牢地鎖死在懷中!眼看著林南的長矛刺到,再想躲已經來不及了,那壯漢目眥欲裂,胸腔裡迸出一聲震天價的吼聲,兩臂一震,竟然將那老卒雙手震得鬆動少許,緊接著大漢兩手扣住老卒的腰間,一捏一提,千鈞一發之間,竟然憑空將老卒的後背擋在了麵前!噗!矛頭入肉的聲響!林南隻感覺矛頭一沉,卻不料紮中的卻是那守城老卒的脊背!一股鮮血頓時飆了出來,看得林南幾乎咬碎鋼牙!那老卒吃了一矛,身子頓時一顫,但緊接著他卻再一次合身撲上,雙臂一張將那壯漢的頭抱在懷中,同時雙腿一裹,緊緊地箍在了壯漢胸腹之間!瞬息之間,那老卒沒有說過一句話,甚至沒有回過頭,但僅僅靠著生死之間的兩個動作變化,便讓身後的林南清清楚楚地知道,前麵的老兄弟這是已經抱著必死之心,誓要與敵同歸!林南看得心頭滴血,但現實卻讓他沒有絲毫猶豫的時間,雙臂一振,本已經刺入老卒身子裡的矛杆驀地再一次往前一挺!噗!超出半尺的矛尖如同毒蛇一般,從老卒的前胸透出,帶著濃濃的血腥之氣,瞬間刺入了那壯漢的哽嗓咽喉!甚至餘勢不止,竟直接將那壯漢的脖子穿透,狠狠地釘在了城牆的磚縫上!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那壯漢雙眼瞪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發生的一切,但緊緊提著老卒的雙手卻慢慢地沒了力氣……老卒的身子掛在矛杆上,緩緩墜落在地,林南下意識地低頭看去,卻見那老卒血葫蘆一般的臉上,忽然咧嘴綻放出了一絲真誠的笑容:“你小子,還真他……娘……的……”話音未落,那壯漢的屍身泰山一般倒下來,轟隆一聲,將那老卒最後的半截話語砸得咽了回去!林南兩眼一閉:兄弟,走好!沒空送你了!…………城牆頭的懸梯上,密密麻麻的叛軍士兵如同螞蟻一般不斷地朝城牆上的蠕動,除了最先跳上城牆的三人之外,此刻又已經跳上來了四五名叛軍!四周的守卒雖然仍舊在持矛死拚,但驚惶之色已經不可避免地再一次湧現在了臉上!危急關頭,林南迅疾抹掉了心底的悲愴,握緊矛杆向後一抽,還帶著分不清到底是壯漢還是老卒的血肉,矛尖便陡然翻轉,帶著一往無前的凜冽聲勢,一下子刺入了人群之中!那六七個叛軍已經有三個丟了盾牌,兩個持刀,一個撿起了地上的長矛,近乎瘋狂地舞動著殺向城頭的守卒!十多個圍攏過來的守卒吃這氣勢一阻,竟然短暫地被這幾名叛軍占了上風!就在這時,宛如天外飛龍一般,一杆鮮血淋漓的矛尖自守卒中探了出來,仿佛來自地獄的惡龍一般,接連三下,三名叛軍的頭顱頓時先後被挑上了天空!噴薄而出的鮮血像地泉一樣灑落下來,濺得所有人滿身滿臉!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所有的守卒都是精神一振!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齊齊地發一聲喊,數條長矛如林一般攢刺,頓時又挑飛了四名叛軍!林南身形扭動,腳下不停,整個人如同一頭在狼群中的豹子,手中長矛不停吞吐,每一下都是鮮血拋灑!剛剛衝上城頭的叛軍還沒等身形站穩,又被這一波勢如瘋虎的打法砍殺了回去!一輪過後,所有人都抓緊時間大口喘息著。或許是剛才表現太過於神勇,現下林南的身子四周,被人有意無意地讓出了一小段的空擋,而所有的守卒似乎是下意識地,在朝著林南靠攏。借著這寶貴的機會,林南朝著兩旁迅疾地掃了一眼,眼下他所在的懸梯位於正中間的位置,左右各有兩道叛軍的懸梯架在城頭。此時左麵的懸梯附近,李敢震天的呼喝聲仍舊中氣十足,看來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而在右麵,其中一架懸梯不知何故,已經被守卒砍斷了一小段,梯子的頭部落下了牆頭三丈遠近,一時間卻是不能構成絲毫威脅了,而餘下的另一道懸梯,此時也是激戰正酣!形勢似乎開始好轉起來了……但是林南知道,儘管叛軍被打了下去,但懸梯上麵的攻勢卻絲毫未停,隻要一個疏漏,對方依舊能在瞬間就再一次爬上城頭!援軍!援軍到底在哪裡?!左右兩側的兵道上,忽地傳來一陣沉重而密集的腳步聲!所有人幾乎都是下意識地轉頭,接著不由自主地鬆了一口氣!左邊,都指揮僉事張忠帶著兩百士卒匆匆趕來!右邊,都指揮使駱天帶著三百士卒瘋了一樣狂奔!未及到達確切的位置,兩邊的士卒忽然各自分開,一部分朝著叛軍懸梯的方向衝去,另一部分則四下散開,分彆朝著城防上的投石車和弩車奔去!兩百,三百……僅僅隻有五百人嗎?林南眉頭不由得一皺,但緊接著卻是心頭一沉!襄州衛的守卒被都指揮使駱天調走了近三千的兵馬,城中剩餘士卒隻有兩千餘人!加上原本襄陽城的駐守軍兵和都指揮使司的三百扈兵,也不過三千人左右!而眼下看來,目光所及之處,僅僅在這東城門一帶激戰正酣的,就已經接近了一千餘人,甚至更多!心念電轉之下,林南忽然明白了,這五百人,已經是彆處能抽調過來的最大人數了……以叛軍如此攻勢,夜半摸城,又怎麼會傻子一般地隻攻擊一個城門呢?襄陽城東西南北四座城門,隻怕此時對方俱在攻城!按照三千人來算,平均下來每座城門都至少要分出近七百士卒守禦,除去隨時增援的預留部隊之外,眼下東城門附近的守禦力量,已經是襄陽城四門之中最大的一處!但是即便如此,與眼前城下黑壓壓密麻麻的叛軍部隊相比,城頭上的守禦部隊仍舊少得有些可憐!萬一出了一點點的紕漏,就可能導致整個襄陽城陷入敵軍之手!等等!萬一……林南心頭陡然一驚,方才情勢危急似乎未加注意,但此時卻忽然反應過來,林南稍微撤後了幾步,身子掩在箭垛的半截磚牆後麵,視線朝左邊看了過去。在那裡,剛剛巡視過東城門,現下率隊來援的都指揮僉事張忠,正在高聲呼喝著指揮鏖戰。(。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