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或有轉機正如眾人所預料的那樣，就在彩婷這一紙帶著濃厚利益性質的文書，在傳達到哥翰庫賴手裡的時候，果然換來的就是庫賴措詞非常嚴厲的質疑。畢竟在突厥人看來，同盟的事情是非常神聖以及非常認真的事情。假如作為他們在中原此刻剛剛結盟的最堅定盟友，臨風，僅僅是因為撤換了柳如煙這個負責人的緣故而對這份同盟之誼產生動搖的話，那麼對於他們而言，這就是藐視以及毫不在意的結果。不過表示怒意的可不隻是北突厥一族，對於哥翰族的反應，木臨風可以說是非常的不滿。“第一：原本的盟約中就有所提及，我們中原方麵，是由我與柳如煙為代表的北突厥一族來商議一切所得利益；所以我對替換過的負責人是否能統觀大局表示懷疑！第二，眾所周知，原本的協議裡，我們北路大軍將在全麵結束中原內戰之後的四個月內會師北上，出靜邊軍兵臨漠北塞外；但是這樣一來，恐怕現在接管了隨煙閣的主人一定沒有時間隨行北路，所以柳如煙可以不重新擔任‘隨煙閣主’的職務，而單純做為我們與貴方的聯係人和日後的向導，但是前提是要讓她回大同來！第三，作為北路二十萬大軍的統帥，以及北突厥的盟友，請恕我非常大膽且冒失的質疑：閣下的北突厥一族這一次可以說非常突然的人事調動，是否是對我們的不信任以及猜疑。又或者說，是怕我們蒙騙了柳閣主，對你們居心叵測。這才使得你們一族不得不派遣一個可以獨當一麵的人作為聯係人！第四，……”在第二封由彩婷撰稿、臨風授意的文書中，臨風可以說的到了胡攪蠻纏的地步了。所有可以猜測和不可以猜測的理由，都已經被他列舉出來，作為口實來要讓北突厥低頭並且就柳如煙一事向自己妥協，而且就臨風的北路大軍也已經做了最大的讓步——隻要柳如煙回來，甚至她可以沒有任何實權，隻要回來一切可以和自己商量！原本，這第二封信發出去之後，雖然還沒有自大到認為這樣一定可以讓北突厥改變自己的想法，但起碼都認為可以達到一定的緩和效果；可是事與願違，庫賴對於臨風這個盟友，即使是仍在磨合期的現在，也破天荒的表現出了非常強硬的一麵：關於北突厥的內務一切免談！對於庫賴突然的對自己這個盟友不買賬，金澤和歐陽綽隻是淡淡的微笑，很顯然他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是他們也就是不願意說出來。“這封信的，現在是柳如煙的父親……”最後，在臨風的一陣逼問下，歐陽綽還是比較夠義氣的說出了這一句話。“現在是柳如煙的父親？廢話！他什麼時候不是柳如煙的父親了！”臨風一時間頭腦也轉不過彎來，現在他的頭已經被一堆破事給攪亂了。就在彩婷準備寫第三封書函的時候，柳如煙也已經離開了一個月了。在這一個月裡，臨風算是徹底嘗到了低穀的味道。似乎一切也變味了……現在離臨風的屋子所在三裡路都是風暴區：除了每日小弈還能來跟臨風聊天，無雙和彩婷的經常到訪外，其餘的人看到臨風陰沉的臉，哪怕是郭衡、陸常信也都會退避三舍！也就是在這一個月裡，天下大勢也日趨向於平靜，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再一次狂風暴雨的先兆。現在天下四足鼎立的格局已經開始明朗起來。東路，郭子儀的大軍好不容易進入了修整期。進駐了長安，重新奪取了自己的國都後，太子李享終於又有了顏麵，去安撫那些回歸到唐廷轄下的百姓了；而李光弼的南路可沒有那麼悠閒的時間，一直被史思明圍困在太原，現在也該出來活動、活動了。所以收複南麵大量被叛軍占據的郡城也就成了他們的首要任務！可憐原來的二十萬軍隊，在史思明百萬大軍狂轟爛打下，已經變成了現在的十餘萬了；史思明現在這一個月，小日子也算是過的春風得意，有滋有味的。先是當了大燕的皇帝，再是跟唐廷達成了和解，最後是安心的開始將安祿山原來的割據勢力一股一股的吞並、納降，整合了不少部隊，據傳言其麾下又有近數十萬部隊；至於臨風的北路大軍，除了在消化和鏟除叛軍殘留在北路的勢力外，基本上沒有太大的變動。就算有什麼事情，也立即會被歐陽綽和金澤隨手解決。現在唯一讓所有北路大軍的將士們感到擔心的，就隻有那不知道為什麼一直精神不振的統帥了……“現在又是什麼日子了？”無聊的，直打不起精神來的臨風，隨意的落下一子，隨口就問到。“已經是快要夏至了，木大哥！”微微笑著，小弈也落了一子。最近這一段時間裡，比起臨風的悶悶不樂，平華真是快樂的冒泡。每天天還不亮就往臨風這邊跑，而且每次還都是一個人一占就是一天。“這麼快？”臨風對於時間，也是沒有什麼概念，但是一聽到小弈這樣說，還是被嚇了一跳。因為在臨風的記憶裡，還是非常清楚的記得夏至似乎都快到六月了。“是啊，夏至了！怎麼了？木大哥。”平華還是一副整天笑嘻嘻、樂嗬嗬的態度，隻要在臨風麵前，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好像，我真的該去看看你那個廢物主子了。”無所謂的仍下棋子，臨風在小弈麵前直言不諱的說，“不玩了，不玩了！”“我的廢物主子？誰？”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小弈脫口就問道，“哦，是平華公主！”“恩！就是她了。”還是沒有察覺到小弈的異常，臨風現在整個人，還真是渾渾噩噩，“我回來又一個月了，一直沒有見過她，也是時候去她那邊慰問下了！”“嘿嘿，是一直沒有見過她，還是在天天見！”在心裡打著小九九，小弈真有種大笑的衝動。暗道：果然沒有白費當初自己“坑蒙拐騙”、“威逼利誘”、“不擇手段”的讓那些姐姐們不將自己的身份說出去，果然賺到。“那到……也不著急……”眼珠子打著轉，小弈可還沒有玩夠呢！假如就此被揭穿的話，那不是日後少了很多樂趣。——並且，小弈也就是平華自己內心裡也是很害怕的，她怕的是臨風假如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後，會不會對自己另眼相看。畢竟在軍政大事和與朝廷的關係上，自己甚至還比不上彩婷姐姐來的親密。“算了，還是去見見她吧！反正，遲早要見的。”情緒還是處於低迷狀態，臨風也沒有心思去想什麼了。“那麼……”被臨風這麼一說，搞的小弈也鬱悶啊，看起來隻能去找翩翩姐姐想想辦法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鬱悶也能傳染，小弈一點興致也沒有，也開始沒精打采的了。似乎是感覺到了小弈的心情，臨風不禁苦笑了起來，“放心吧，我不會和你主子起衝突的！”看到臨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來顧及自己，小弈感動心裡麵除了感動外還有一絲絲的甜蜜。“大人！”可在小弈剛想開口的時候，門外一聲不輕不重的聲音響起，差不多也就宣布了今天臨風和小弈的聚會該結束了。“是誠之啊！我想，現在你在的地方，三郎也應該來了吧？都進來吧！”聽見自己謀臣的聲音，臨風的神情還是沒有什麼變化。或許，現在在他看來，已經沒有什麼比讓如煙回來更重要了。金澤應臨風的話，推來了木門，走了進來。身後，也果真也還跟著歐陽綽。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臨風對座的小弈，金澤的表麵上還是非常恭謹的去應付那一雙就要噴出火來的眸子的。“好了，小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臨風走到小弈的椅子旁，真的像哥哥一樣輕輕的摸摸了小弈的頭，“你木大哥有些小事情要處理，你先一個人去玩吧！”暈了，現在居然木大哥還當自己認不出他的身份。——雖然以前不認識臨風這個北路第一統帥，但是現在起碼小弈還能不知道在北路大軍中久富盛名的軍師金澤，和剛剛木將軍納入麾下的鬼才，歐陽三郎嗎？不過，隻要木大哥喜歡，自己就當不知道好了，甚至一輩子做個侍女也不錯。“好的，木大哥！”非常乖巧的，小弈站了起來，向臨風甜甜的答應了一聲。隻是在臨走前，她還狠狠的剜了一眼金澤和歐陽綽就是了。“你們算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稀客，稀客啊！”似笑非笑的，臨風含笑的開了自己這兩個平日裡也不知道在乾什麼的軍師們玩笑。“大人說笑了！”和歐陽綽一起恭謹的行禮後，金澤也笑著回複道，並站到了一邊，“我們今日其實是專程來看望大人的！”“少來了，要是沒有什麼破事是你們決定不了的，你們會道我這來！”懶得在和自己的軍師們打啞謎，臨風非常不給麵子的揭穿了自己軍師的話。對視一眼，金澤和歐陽綽對於自己主子難得的精明，還是非常哭笑不得的。“咳！這……”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歐陽綽回望了站在自己身邊的金澤一眼，隻見金澤露出見死不救的神情後，最終才認命的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大人，你覺得，是時候準備帶兵進蜀都了嗎？”歐陽綽思索再三，終於還是痛下決心，說出了這幾日來和金澤、陸常信、彩婷姑娘一直在討論的話題。可是討論歸討論啊！現在問題是，本來最近臨風的心態就不怎麼好，處於喜怒無常的狀態，再加上為了柳如煙的事情跟北突厥鬨的這麼僵硬，問誰有膽子去觸怒他啊！經過幾日的商議後，大家普遍認為應該由金澤和歐陽綽這兩個軍師，也就是倒黴蛋去和臨風“聯絡、聯絡感情”。在路上，歐陽綽當金澤講起自己在臨風麵前，曾經幫了他多少、多少的時候，他就知道要糟，果不其然，現在隻有一個自己來撞火山口。這沒準就會光榮了！那一道玄宗招臨風帶著平華回四川蜀都的聖旨其實早就到了大同，但是卻不是臨風接的；而是平華出麵代替自己的未來夫君領的！——這樣一來連宣旨的老太監都沒有話說了。最後回去的時候，給玄宗和楊貴妃一個公主和木將軍如膠似漆的答複。嘿嘿，事實上，要是讓現在這個狀態的臨風看到那個專橫跋扈的死太監，估計他能不能完整的回去複旨還是一個大問號。果不其然，就在歐陽綽這一句話說出口後，臨風那方麵立即就沒有動靜，一聲不吭的，給人一種非常陰沉的感覺；直讓歐陽綽背後一陣、一陣的發涼，冷颼颼的。看到歐陽綽這個神情和不斷向自己拋來求救的眼神，金澤臉上不禁也露出一絲戲謔的笑容。其實怎麼說呢，自己的主子雖然有時候也真的像外麵說的那樣，有一點點的喜怒無常，但是最重要的品質和自己最願意去輔佐他的地方就是——他不會一意孤行的執意去做一些絕對錯誤的決定。就像這一次和北突厥關係鬨的這麼僵硬一樣，其實隻要當日他和歐陽綽站出來，相信臨風在多了這麼多當時反對他的人，冷靜下來後也不會怎麼樣！可以說今時今日，之所以和哥翰一族的關係變成這樣，絕對有他和歐陽綽的放縱、甚至是添油加醋很有關係。嘿嘿，他和歐陽三郎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那麼……”好半天，臨風才不耐煩的說出半截話來，“那麼好吧，我們準備入蜀川！”驚訝的聽到自己的主子這樣說，歐陽綽抬起頭來，看著自己麵前還是顯得很不耐煩的主子。“恩，你們去幫我準備吧！”雖然不耐煩，但是思想還是非常的清醒，起碼臨風現在還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這一次，北路近二十萬大軍按兵不動，所以你們得儘快頒布最嚴厲的製約命令，免得我們前腳一走，後腳就出什麼亂子。我隻要帶四百平岡男兒入川就行了！將領方麵，魏雲要做為副統帥坐鎮北路，火烈、郝平、逞扈、恩達也全部留下好了。讓無雙、彩婷、公主、翩翩姑娘儘快收拾行囊，另外假如方便的話，把小弈這個丫頭也帶上吧；至於大同方麵，一切也原班不動，還是交給郭世伯父、韓伯父、陸大哥他們負責。好了，你們對我的安排有什麼意見嗎？”“沒有意見！”歐陽綽非常高興的回答到。果然，自己的主子一旦振作起來，還是非常有魄力的，什麼事情也能立即下主意，豪不拖泥帶水。“累啊！那麼你們還有什麼事情？”就在歐陽綽剛剛說完，臨風的眼睛就快睜不開了，已經昏昏欲睡了。沒錯，對於日後還有一大堆煩惱要處理，還真的是非常累。“似乎，已經沒有其他的什麼事情了？”轉首，歐陽綽望了金澤一眼，詢問意見。“等下，”就在這個時候，剛剛到現在一直沒有說話的金澤倒站了出來，“關於，柳姑娘的事情，還不知道大人你想怎麼樣？”早不說、晚不說，金澤在這時候到奇奇怪怪插了一句。不過麼，對於金澤而言，他的確有關心柳如煙的理由。雖然說，現在他是臨風的謀臣，與柳如煙作為北突厥在中原代言人的身份有著利益上的衝突，所謂各為其主；但是在道義上，是柳如煙幫金澤介紹了臨風這樣一個可以也值得輔佐的主子，這就足夠金澤欠柳如煙一份好大的人情了，更何況當初，對於金澤和金澤的妻子，柳如煙都可謂是大恩人。所以金澤也希望柳如煙有個好歸宿，而這歸宿麼，肥水不流外人田，自然是自己的主子了。“唉，看起來如煙的事情得緩一緩了。”總算還知道輕重，臨風無奈的說。“大人怎麼安排也好！不過，屬下用自己的項上人頭保證……”說到這裡，金澤抬起頭望著臨風，用非常嚴肅以及堅定的眼神告訴臨風，自己並不是在開玩笑，“保證柳姑娘，會回到大同，回到隨煙閣，甚至回到大人你的身邊！”要是彆人在臨風麵前跟臨風這樣講，現在事情正一籌莫展的臨風不立即大喊“來人，拉下去砍了”才奇怪；但是這一句話要是出自金澤之口的話，那麼她它的分量就頗重了。先不說金澤自在臨風軍中，神機妙算立下的赫赫功勳，出道以來算無遺漏；單單就算是其平日裡的人，也絕對不是屬於那種會說大話的！言出必行，一言九鼎，就是他最好的寫照了。聽到自己最信任的謀臣這樣說，近來一直愁眉不展的臨風，終於放鬆了自己的眉角，眼中閃精光，似乎想要一直看到金澤內心裡的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