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5章(1 / 1)

家有妖夫 晚歌清雅 5766 字 2個月前

(61)繁忙的假期我用毛巾擦著頭發,欠身在他旁邊坐下,問:“你不去洗嗎?”小白轉過目光看看我,帶了些茫然,半響才反應過來,說了聲“嗯”,就站起身往浴室去了。我轉身目送著他的背影,有點想說些什麼,但隨著他轉入浴室,就算了。電視裡正在放都是偶像劇,很煽情,很唯美的那種。男主角有著光彩奪目的帥氣,就是是混在人群中也能一眼認出來的那種卓爾不群,不過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總覺得有些熟悉,女主角長相很甜美,五官很精致,跟男主角站在一起,感覺很登對。俊男美女,果然是偶像劇萬古不變的套路,不過,看著很賞心悅目就是。回房拿了吹風機過來,站在客廳裡一邊吹頭發,一邊看電視。一集放完,又開始了廣告時間。看看牆上的鐘,小白進浴室也有快半小時了吧,他今天怎麼洗這麼慢?不經意的,目光轉向浴室,驚訝的發現浴室的門居然好像開了一條縫。但在我的目光停下來之後,那道縫又迅速的並攏了。這家夥,又在搞什麼?過了半響,沒聽到裡麵有什麼動靜了,就繼續吹我的頭發。過了一會,眼角旁忽然有陰影閃動,我一愣,回頭看去,赫然看到小白平常穿的那套睡衣從他的房間裡飛了出來,從我眼前一晃而過,然後倏的從浴室的門縫裡進去了……我有些哭笑不得,他一定是剛才不知道在想什麼,我喊他他就直接跑去洗了,然後忘記拿睡衣了。過了一會,他終於從浴室出來了。站在門口看看我,就一聲不吭的回自己房間去了,然後聽到關門聲。一連幾天,小白都是這幅怪怪的樣子。偏這幾天忙,每次剛想問他怎麼回事,立馬就被彆的事情打了岔。終於過了最忙的三天。接下來幾天,按照原先商量好的,要去蕭醉家跟蕭叔叔學小提琴。躺在床上,翻轉了兩圈,睡不著。聽到外麵有開門的聲音,應該是小白洗澡出來了。想爬起來喊住他,手機忽然響了,一段悠揚動聽的鋼琴曲。我隻能縮回床上。從枕邊摸過手機,毫無意外,是蕭醉打來的。“學長。”“明天早上九點,我到你家接你。”他每次都會一開口就把事情說的一清二楚,絕不拖遝。“嗯。”我應了一聲,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蕭醉那邊也沉默著。似乎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半響,說了聲:“那就這樣……”“學長!”我急忙喊住他。“什麼事?”他的聲音微微停頓了一下。“我想問……”我本來想問蕭叔叔有沒有在家,沒在家的話,可以帶小白一起去,但話一出口立馬就想起我去他家就是為了跟蕭叔叔學琴,他當然是在家。“沒,沒事,我忽然想到了。”蕭醉沉默了一會,說:“那我掛了。”“嗯,明天見。”“明天見。”掛完電話,仰麵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到底要不要告訴蕭叔叔小白的存在呢?蕭醉是知道小白的,遲早蕭叔叔也是要知道的,蕭叔叔知道後,我爸爸肯定也要知道了。而我爸爸是知道我家並沒有這樣一位遠房親戚的,到時候就要穿幫了,到底怎樣才能自圓其說呢?不能讓他們知道小白不是普通人,我一定要想一個萬無一失的說法。——路邊撿回來的?不行,我沒辦法解釋他的來曆,他肯定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而且怎麼解釋他現在跟我一個班級,我沒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弄個人進聖華大學。——把張想供出去?我沒辦法解釋怎麼會認識到收妖大師,沒辦法解釋小白為什麼會留在這裡,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做不好的聯想?而且一直到現在,對外都是聲稱他是我哥哥,連學校裡檔案上也是……唉,好麻煩,想不清楚。先不想了,去冰箱看看還剩多少蛋糕,夠不夠小白吃一天。不夠的話,就去煮一鍋飯,明天早上炒蛋炒飯。一開門,就看到小白的身影從眼角快速閃過,縮回浴室。胡亂的抓過衣服往水盆裡一扔,裝模作樣的在那裡揉啊揉。水龍頭都沒開,肥皂也沒打上,有他這樣洗衣服的嗎?就算是掩飾,那也掩飾的太明顯了吧。我停在浴室門口,說:“我明天要出去,你呢,是留在家裡,還是去圖書館?”小白頭也沒抬的說:“我還是去蛋糕店幫忙。”“這樣啊……”張阿姨那麼喜歡他,他去店裡的話,肯定不會餓著他。“那我就隻做明天早上的飯了,記得八點起來吃早飯。”“哦,好。”他應的波瀾不興。我退回房間,躺回床上,抓了書過來,看不進去,就無聊的摸了手機過來玩。蕭醉的手機比我那個高檔多了,有好多沒見過的功能。無意間翻到“通訊錄”,發現裡麵居然隻有蕭叔叔、花阿姨和我三個人的號碼。不知道他是事先刪除了其他人的,還是原本就隻存了三個號碼。不過平時在學校裡,我也從來沒看他跟誰走得比較近過。第二天早上八點鐘準時起來,做好早飯,就敲小白的門喊他出來吃飯,他好像還沒睡醒,隻在裡麵迷迷糊糊的應了聲,等我吃好飯,換好衣服,準備出門了,他居然還沒有從他的房間出來。我又去敲了敲門,他還是含糊的應。那邊蕭醉的電話過來了,說已經到門外了。隻能趕緊過去換鞋,一邊朝小白的房間喊:“九點了,你要去店裡的話,十一點前一定要起來去坐車,不然趕不上吃午飯。早飯在鍋裡,記得吃。”囑咐完,匆忙的一手抓起包,一手拎起小提琴,關上門,快步往外麵跑去。蕭醉坐在後座等我,我坐進去後,就把包和小提琴放在我和蕭醉之間。他看看我,問:“吃過早飯了嗎?”“吃過了。”我坐著,有些拘謹。回頭看看他,雖然穿著很普通的白襯衫,卻格外清冷冷靜。他似乎發現我在看他,回過頭看看我。下一秒,他的目光忽然往下一沉,蹙了蹙眉,問:“你的包裡裝了什麼?”我愣了一下,低頭看我的拎包,乍一看沒發現,仔細一看,居然發現裡麵有東西在動。我怔了怔,伸手過去“唰”的一下,把拉鏈從頭拉到了底。包裡露出了一團白白的東西,在拉鏈滑過的那一瞬間,裡麵的動靜忽然停了停。接著那團白色的東西驀然動了一下,露出了兩隻尖尖的耳朵,然後是兩隻烏溜溜的眼睛,一臉無辜的看著我們。兩隻爪子還捧了一塊蛋糕在啃,蛋糕屑沫亂七八糟的沾在毛茸茸的臉上,格外滑稽。(62)不是冤家不聚頭小白……我看著他,所能給出的表情,隻能是跟他麵麵相覷。那家夥居然還搖搖尾巴,一臉諂媚的朝著我“喵嗚”看一聲。“就是那隻認識數字的貓?”蕭醉也認出來了,看來小白在寵物大賽上的表現,果然是讓人印象深刻。“是啊。”我一下子反應過來,拎起裝著小白的包,說:“我把他送回去。”蕭醉說:“帶著把,車都開出來了。”“怕他搗亂。”小白這家夥居然用這個法子偷偷的跟來,肯定是奔著什麼目的來的,不能讓他得逞。“到練習室再把它放出來就行了,那裡沒有皮質的家具,不用擔心的。”難得的,蕭醉對人冷冷冰冰的,對小動物好像不怎麼排斥——隻是,我擔心的倒不是小白會用爪子到處亂抓……“它叫什麼,小白是嗎?”蕭醉對小白特彆友好,居然還伸出手。想去摸摸它的頭。小白卻是不領情,用爪子揮開他的手,一蹬腿從包裡跳了出來,蹦到我懷裡,然後再跳到肩上,將著毛茸茸的臉在我臉側蹭啊蹭,“喵嗚喵嗚”的叫,一邊挑釁的扭過頭看看蕭醉。我連忙用雙手把他抓下來,按在腿上,不讓他再亂蹦亂跳的。蕭醉沉默的看著,原本以為他要生氣,沒想到他居然嘴角微微上揚,長年像籠了一層冰雪的臉上。居然揚起了一個和煦的笑容:“它好像很粘你。”“我那裡隻有我一個人,不粘我粘誰?”我急忙撇清我和這隻白貓之間的關係。“你哥還沒回來?”蕭醉接口問。我心裡突地嚇了一跳,差點把人形的“溫泉”給忘記了。還好之前學校裡廣大的同學都知道“溫泉公子”去香港治療去了。“嗯。應該就快回來了。”我有些訕訕的應著。蕭醉看看我,緩聲說:“那就好。”他家住在市東郊花林地帶的彆墅區,從我家過去,基本上算是橫跨了半個東華市。加上堵車,路上足足花了一個多小時,才到了目的地。我拎包,抱著小白下車。蕭醉幫我拎著小提琴,上台階按了門鈴,很快就有個看上去很麵善的婆婆開門出來。我還沒跟上,她看到我,就欣喜的說:“哎呀,小晴可算是來了!”我一愣,那個婆婆很親熱的過來摟我的肩,說:“前些天聽你蕭叔叔提起來。我就一直攛掇著醉醉帶你回家來坐,那孩子害羞,一直不敢跟你提。”聽她這麼說,我下意識的轉過目光去看蕭醉,他覺察到。快速的低下頭,接過我手裡的包,拎著琴,就自己先進去了。小白在我懷裡蹬著腿,“喵嗚喵嗚”叫了幾聲。想引起注意。我沒理他,婆婆也隻是低頭看了一眼,說了聲“好乖的小貓”,注意力就又轉會到我身上,親切的摟著我的肩進門,一邊說:“看你這孩子的樣子,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了吧。你小時候經常過來玩,最喜歡欺負醉醉,纏著王奶奶帶你去動物園……”“喵嗚喵嗚……”小白又抗議的叫了起來,打斷了王奶奶的話。“這小貓!”王奶奶的注意力再次轉移到小白身上,憐愛的伸手揉揉他的頭,說:“是不是餓了?乖,奶奶待會帶你去吃東西。”說完,就從我懷裡抱過小白,領著我來到客廳。這個房子從外麵看倒沒多少感覺,進到裡麵來,越往裡走越覺得好大,就是這個客廳,就比我現在住的那地方的總麵積還要大。牆上掛著大幅的油畫,流金色地毯,右側半弧形的樓梯宛轉延伸上樓,整體的色澤偏於凝重,有著濃重的藝術氣息。王奶奶引導我到沙發上坐,一坐下,馬上就有人送了一盤子的各色罐裝飲料上來了。“先坐會,我給小貓找點吃的。”“嗯,謝謝王奶奶。”“客氣什麼!”道過謝後,目送著小白離去。最好王奶奶找些剩飯啊,魚骨頭之類的喂他,讓他嘗嘗作繭自縛的滋味。“小晴來了。”正回頭看小白會受到什麼樣的禮遇,旁邊響起了一個柔柔的叫喚聲。我連忙轉回頭,迎麵走過來的是一個身材纖細的年輕女人,二十多歲的樣子,白衣飄飄,眉目如畫,像是從古代仕女圖裡走出來一樣。我看的愣了一下,但又不知道她是蕭醉家裡的什麼人,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蕭醉繞過她,直接上了樓梯,催促的喊了我一聲:“小晴。”然後停下來,等我過去。我朝那個古典美人抱歉的笑笑,跑過去跟上蕭醉的腳步。還沒走上幾級,身後樓梯“咚咚”的響了兩聲,一回頭,原來是小白又蹭了上來。“那個人是誰,我該怎麼稱呼?”我小聲問。人家那麼客氣的向我打招呼,我不好意思吭都不吭聲。蕭醉理都沒理,像是沒聽見我問的話一樣,提著琴直接上了二樓,我也隻能跟上去。二樓一排過去好多房間,像是酒店一樣。地上鋪著地毯,踩上去一點聲音都沒有。蕭醉推開左手第二間房,等我進去後,隨手就要把門合上。還在走廊上東張西望的小白一下子驚覺過來,發現門要關上了,立馬掉頭衝了過來。時間湊得不巧,合上的門正好夾在他的肚子上,他“嗚”了一聲,扭著身體用力往裡麵一蹭,終於蹭進來了。門無聲的合上了,小白就近竄上了一張椅子,盤踞著,用爪子揉了揉剛才被夾到的地方,然後開始打量屋子。“蕭叔叔呢?”我一邊取出琴,一邊問。“早上有人請喝茶,應該很快就回來。”蕭醉幫我把東西都放好,回頭問。“要喝什麼飲料?”“隨便吧,我不挑的。”蕭醉聽後又蹙了蹙眉,不知道是對我這樣沒原則表示不滿,還是我小時候有特彆愛喝的飲料,而現在忘記了。暗自吐吐舌頭,轉過身聽到蕭醉往外走的腳步聲,開門聲,然後聽到樓下傳來一陣說話聲,好像是蕭叔叔回來了。接著聽到蕭叔叔好像說到小晴什麼的,聲音漸漸近了,應該是上樓來了,我走過去,見蕭醉停在門口,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就看到蕭叔叔緩步的從樓梯上走上來,看到我,揚起碩大的一個笑容:“小晴!”跟在他身後上來的,是剛才看到的那個白衣飄飄的美女,然後再是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清俊的臉上帶著一貫優雅的微笑,居然是雲斯遙。(63)三個男人一台戲“小晴,到很久了?”我連忙回答說:“剛剛到。”蕭叔叔他們在我們麵前停下,那位古典美人站在他身後,溫柔而嫻靜。我一直很好奇她的身份,看她微笑的注視著我,我也朝她展出一個笑顏。“叔叔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海天集團董事長雲祈良的公子,叫雲斯遙,跟醉醉同係,專攻小提琴,算是你們的學長。我跟雲先生有多年交情,趁這兩天我也在家,就叫過來一起練琴。”蕭叔叔。”雲斯遙溫吞的笑笑。“我們平時在學校裡都有往來的,互相都認識的。”是啊,一個前男友,一個現男友……“是嗎,那更好!”蕭盛笑著說。“你們都是很有音樂天賦的人,又有不錯的基礎,平時有空也可以多多交流一下經驗。”“我們會的。”我和蕭醉都沒吭聲,到都是雲斯遙在不卑不亢的答話。“進練習室吧。”蕭叔叔招呼我們進練習室,蕭醉轉身,信手牽起我的手進門,雲斯遙微笑的視線微微往下一沉。小白跟著反應過來,看到我們交握在一起的手,憤怒的“喵嗚”了聲,驀的從地上蹦了起來,抱住我的手臂整個往下墜去,我的手就從蕭醉的手裡滑了出來。蕭醉低頭看了眼緊緊抱著我手臂的小白,然後有些愕然的看看我。雲斯遙將這一幕看在眼裡。輕輕的笑:“蕭叔叔,你家的小貓很有趣呢!”蕭叔叔笑著說:“我家不養貓,應該是小晴帶來的吧?”我連忙把小白從手臂上抓下來,為免他再亂惹事,就用雙手抱在懷裡。他蹬著腿掙紮了幾下,也就安份了下來。“我會看住他,不會讓他到處亂跑,吵到大家的。”蕭叔叔嗬嗬笑著說:“沒事的,貓和狗不一樣,叫聲像撒嬌,再怎麼鬨騰也吵不到人。”小白一聽這話,又不滿的掙紮起來。我趕緊按住他。他八成也習慣自己被當成貓了,所以聽人說貓弱,他就不爽了。我們一起進練習室後,那位美女溫婉含笑的開口問:“需要什麼飲料,我去拿上來?”“我來杯蘇打水就可以了。”蕭叔叔說。“咖啡,麻煩蕭嬸嬸了。”雲斯遙彬彬有禮,雲淡風輕的回答了一聲。開始是沒覺得有什麼,忽然思維一頓。覺得有不對勁,回頭一想,大吃了一驚。——他剛才叫的是,蕭嬸嬸?!這個稱呼……他是蕭叔叔的妻子?蕭醉的媽媽?!不可思議的再次大量她,好年輕啊!怎麼看都像是二十多歲的人啊!說起來。我比蕭醉還小上一歲呢,他媽媽的年齡應該跟我媽媽差不多。但現在……就算說她是我媽媽的女兒,也絕對有人相信的啊!難道是我媽媽這幾年太操勞了,所以才會顯得蒼老?不過,蕭醉的媽媽至少也該有四十歲了吧。但看她的皮膚和身材都保持的像是剛畢業的大學生一樣。一直都不大相信電視上說的那些明星四五十歲了還保養的像是二十幾歲,沒想到居然都是真的——有錢人的保養真是太恐怖了。“我,橙汁吧……”不能再隨便了,免得再被蕭醉瞪一眼,就隨便點了個平時吃的比較多的。“謝謝,蕭嬸嬸。”但我一說完,還是收到了蕭醉瞪過來的一記不悅的目光,回想一下,好像是在聽到我說“蕭嬸嬸”之後。“那醉醉呢?”她的聲音依然溫和得像春風一樣。“隨便。”相比之下,蕭醉的聲音就冷得像冬天的雪。他跟他媽媽的關係好像很惡劣呃……看他的樣子,我忽然又想到一種可能性,她該不會不是他的親媽媽吧?我猶豫的回頭看看他,想著要不要找個時間問他,又擔心我一問,他又會不爽關於他的事情我什麼都不記得……蕭醉似乎覺察到我在注視著他,回過頭看我。被我抱在懷裡小白忽然一爪子拍在我的手背上,把我從沉思中拍醒了回來,一低頭就對上小白憤怒的目光,隱約中似乎聽到有小白的聲音在大吼:大庭廣眾之下,居然眉來眼去!蕭叔叔看到我的琴已經取出來了,就說:“小晴先來拉一段,讓叔叔看看有沒有偷懶。”我不好意思說我這段時間,就算是蕭醉借給我琴之後,我也一直沒練,就訕訕的接過琴,憑記憶拉了一段。果然,又生澀了不少,收弓之後,也不出所料的看到蕭醉的臉上陰雲密布,要不是蕭叔叔在這裡,我真擔心他會把我拖出去痛打一頓。蕭叔叔倒還是和氣:“小晴的功底和技巧都是很不錯的,關鍵問題還是練得不夠。趁這幾天放假,就每天過來練吧。我這裡有還幾個專門的練習室,也不怕吵到彆人。開學了的話……”他蹙蹙眉,看向雲斯遙,說:“斯遙,你是學校樂團的首席小提琴吧,平時練習的時候,就順便喊上小晴吧。小晴隻要重新練起來,肯定不必團裡其他幾個小提琴差哦!”“好的,蕭叔叔,一定會的。”雲斯遙笑得格外親切。“其實自從上次聽小晴拉琴之後,我就一直想邀請她進樂團,隻是怕太唐突。”他做的唐突的事情,難道還不多嗎?“小晴,你覺得怎麼樣?”“我,沒問題的。”反正我的任務也是每天盯著樂團曝八卦,那可是我的主要經濟來源之一。而且是蕭叔叔提出來的,我不同意的話,也不太禮貌。蕭醉看了我一眼,大約是不放心我跟雲斯遙他們一起去練琴,但進樂團畢竟對我練琴又有好處,他不好反駁。門輕輕的叩響了,蕭嬸嬸端了一盤子飲料進來,蕭叔叔先拿了蘇打水,然後離得最近的雲斯遙卻是伸手拿了我要的橙汁,拉開拉環後再遞給我,動作自然的像是穿衣吃飯一樣。我也是當橙汁遞到我麵前的時候我才反應過來是給我的,說了聲“謝謝學長”,就要伸手去接,蕭醉橫了我一眼,我的手頓了頓,猶豫著要不要接。蹲在旁邊椅子上的小白,忽然“突”的跳了起來,用四隻爪子一起抱住橙汁的罐子。雲斯遙顯然吃了一驚,不知道是忽然縮了手,還是單手承受不住小白的重量,“啪”的一聲,就看到小白抱著橙汁罐滾落在地上。橙汁傾撒了出來,在他頭上還有身子上灑了個遍,白“貓”登時變成“黃貓”。在我們驚愕的目光中,小白倒是若無其事的翻個身重新站起來,朝著灑了他一頭的橙汁罐踹了一腳,罐子就“骨碌碌”的拖著長長的一灘水線滾開。小白弓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橙汁,但這橙汁裡有果粒,卻是抖不下來的。稀稀落落的站在毛上,看上去色彩斑駁。(64)被過去囚禁的人我蹲下身,架著小白的兩隻爪子把他從上拎起來,朝蕭嬸嬸不好意思的笑笑:“麻煩嬸嬸帶我去洗手間,不洗乾淨恐怕待會被他蹭得到處都是。”蕭嬸嬸朝我微笑的點點頭,我剛要跟她過去,蕭醉忽然也叫了聲“小晴”,快步過來說:“我帶小晴過去就行了。”說完,穿身到我和蕭嬸嬸之間,抓著我的手臂,拉著我從蕭嬸嬸麵前擦身而出。我回頭有些歉然的看了蕭嬸嬸一眼,她朝我溫和的笑笑,眼底卻閃過一抹苦澀。我知道,我的猜想八成錯不了了。洗手間在走廊的儘頭,一進門就是一個洗手台,看蕭醉似乎還要帶著我往裡麵進去,我連忙說:“這裡就行了。”蕭醉停下腳步,一聲不吭的過去幫我防水。“淅淅”的水聲中,他忽然問:“要溫水嗎?”“嗯,謝謝學長!”調好水溫,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說:“我去讓他們拿烘乾機過來。”“謝謝學長。”他出門後,我“啪”的一聲,帶些懲罰性的把小白整個的按到水裡,警告他:“不要再搗亂了!”小白掙紮著,使勁的蹭了幾下,從我手底下掙紮出來,“咚”的往水裡一潛,“咕嚕嚕”冒了一串水泡後又鑽了出腦袋來。一邊用爪子往自己身上潑水,一邊哼哼唧唧的說:“一隻豺狼一隻豹。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惹到你了?”還有隻狐狸呢,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閒著也是閒著。掬水往他背上淋,然後用手把沾在白毛上的橙汁一顆顆拔下去。“哇,你彆亂摸!”小白忽然鬼叫起來,拉到身體躲著我的手。“彆動啦,你自己又看不到,我幫你抓下來。”我揪著他,他一陣亂蹬。濺的我的手臂上都是水。看他還是不停的扭動著,我冷不丁的問:“你害羞啊?”這一下,他倒是安份下來。垂著頭坐在水盆裡不動了,等我把果粒處理的差不多,抬起頭,忽然看到鏡子裡,小白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正在偷偷的瞄著我。我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一頓之下,那團“白球”從水裡一躍而起,“嘩”的一下就整個濕漉漉的從我胳膊下麵跳了出來。直接往外跑去了。“喂,還沒擦乾呢!小白!”我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大喊著追出去,卻迎麵在走廊上碰到了蕭嬸嬸。“跑走了?”蕭嬸嬸大概也看到了剛才從門裡一溜煙竄出去的小白。我無奈的說:“是啊,我這就去找他抓回來。給嬸嬸家添麻煩了真不好意思。”蕭嬸嬸微笑的說:“小晴說得太見外了,你和醉醉小時候……”她的話還沒說完,走廊的那一頭就響起了蕭醉冷冷的責問聲:“小晴,你在乾什麼?”我看看蕭醉,又看看嬸嬸。被夾在了中間。蕭嬸嬸看著我,嫣然一笑,說:“沒事,你去練琴吧。小貓我找人去找。”“謝謝蕭嬸嬸!”我向她感謝一聲,小步跑到蕭醉身前,蕭醉不由分說的伸手拉起我,繞過跟在他身後捧著烘乾機的大叔,從旁邊的樓梯直接上了三樓。我還沒仔細看三樓的格局,就被拖進了一個昏暗的房間。奇怪,怎麼一下子從白天變成了黑夜,定睛一看,原來是房間被窗簾嚴嚴實實的隔離了起來。門“砰”的一聲在身後關上,在寂靜密閉的空間裡,有種不同一般的震懾力。蕭醉放開我的手,站在我的麵前,我隱約可以感覺到他似乎在壓抑著什麼。“跟你說了什麼,那個女人?”他的聲音生硬而冰冷。那個女人?“蕭嬸嬸嗎?她沒說什麼……”我的話還沒說完,肩膀就被他抓住了:“不許你叫她‘嬸嬸’,不許叫,她不配!”他的聲音,第一次聽上去有些惡狠狠的,我的肩被按住用力的前後晃動,後腦勺冷不防的在牆上撞了兩下,一刹那間有些暈眩。“她憑什麼,她憑什麼取代媽媽的位置?!為什麼大家都忘記了,為什麼……”我的頭快被晃暈了,看他的臉,很模糊。“學長,好痛……”聽到我喊痛聲,他似乎稍稍平靜下來,卻還是緊緊的抓著我的肩,愣愣的看著我。我發現他的眼睛裡竟隱約有了淚水。“小晴。”略微沙啞的聲音帶些壓抑的叫了一聲,然後一把把額整個擁到懷裡,雙手緊緊箍著我,垂頭在我耳邊反複的說:“媽媽被忘記了,大家都忘記了,你不能忘,隻有你,不能忘記……”他像是囈語一樣的在我耳邊反複說著。“蕭醉……”我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其實大家並不是忘記了,而是把她放在心裡,珍藏著,永永遠遠的保存著……”“不,他們都忘記了!他們不記得媽媽的生日,不記得她喜歡的東西,也從來不再想起媽媽以前做過的事情……”“那是因為,回想起來,心裡就會痛苦呢……”“為什麼會痛苦?”他的聲音高了高。“痛苦的是現在,過去,過去明明是那樣快樂的。為什麼大家要藏起來,不再提了,明明是忘記了!他們隻記得那個女人!”“蕭醉!人總不能一直生活在過去啊!”我忍不住了,反手抓住他的雙臂,用力的晃動。“你都沒有試著去接受現在,你怎麼知道現在是不快樂的?你有沒有想過,真正讓你痛苦的,是現在,而不是過去啊?!”蕭醉盯著我,半響,忽然說了聲“跟我來”,拉起我的手,快步往屋裡走去。斜穿過整個房間,推開一扇磨砂玻璃門,進入了裡麵一個房間。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整套的家庭影院,壁立的音箱,影院一樣的大屏幕,不等我看清楚,他就拉著我在沙發上坐下。彎下腰從玻璃櫃裡取出一盒錄像帶,放進一台老式的錄像機裡。做完這一切,他退身坐回我身邊,用遙控器按了幾下,屏幕上藍屏顫抖了一下,就出來了一張酷似蕭醉的美麗的臉。很年輕,二十開外的年級,潔白的皮膚美得毫無瑕疵,漂亮的眼睛裡流轉著異常溫柔的喜悅神采,朝我伸出雙手拍了拍,用欣悅的聲音說:“小晴,小晴,到嬸嬸這裡來。”“嬸嬸!”隨著奶聲奶氣的一聲叫喚,記憶一下子如潮水般的從腦海裡翻湧了出來,如驚濤駭浪一般,一遍一遍衝刷著層層高築的岸堤——我已經隱約聽到了決堤的聲響。(65)那些過去的事“嬸嬸!”一個三四歲,穿著蓬蓬裙的小女孩,揮舞著胖乎乎的兩截手臂,顛著步子撲到幾步遠處的少婦懷裡。少婦一把抱起她,就地轉了一圈,湛藍的天空下,發出兩串清脆悅耳的笑聲。“小晴,唱首歌給嬸嬸聽,嬸嬸請你吃冰淇淋。”小女孩仰著臉,精致的臉上一雙又黑又亮的眼睛:“那小晴唱兩首,可不可以有兩個冰淇淋?”“一下子吃兩個會肚子疼的哦。”“小晴很瘦的,隻能吃得下一個。”小女孩認真的說。“那為什麼要兩個呢,吃不掉會化掉的哦?”“是給醉醉的!小晴吃的時候,要是醉醉沒有的話,他會哭的!”“小晴真乖。”……往事通過屏幕,一幕幕真實的在眼前展現出現,我已經無處躲閃。那些被多年的風沙小心翼翼的掩藏起來的東西,再次**裸的被剝落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印象中那樣不堪。一顆心,也隻是在被磅礴而出的記憶潮流衝擊到的那一瞬間緊縮一下,也沒有想象中那樣讓人難以承受。可能,時間真的是最好的淡忘劑吧。回過頭來想想,想起我之前說蕭醉的一番話,虧我還說的理直氣壯的。其實,我跟他是一樣的,一樣都在逃避著,不同的是,他逃避的是現在。而我逃避的則是過去。其實比較起來,我比蕭醉更加悲觀,因為他記住的是快樂的事情,而我記得的是痛苦的事情。低頭苦笑了一聲,一隻溫暖的手覆到我的手背上。回過神,這才發覺自己竟不知何時抱著腿縮到了沙發的一角,眼睛裡也不知何時蒙上了朦朦的水霧。霧裡看花一樣,看著孩時記憶裡那張包子般可愛的臉,經過歲月的琢磨,呈現出一種俊朗的消瘦,塵封的一幕幕快速的像放電影一樣的在腦海裡拉過……記得那年也是盛夏。爸爸和媽媽牽著我,還有其他許多叔叔阿姨們,在國際機場送蕭叔叔他們登上飛往奧地利的飛機。我抱著巧克力盒,從人群裡擠出來,擠到蕭醉麵前。把包裝精美的盒子鄭重的交到蕭醉手裡。“一天一顆,不許多吃。吃完了再來找小晴要,不許哭鼻子了。”蕭醉看著我,兩隻眼睛腫的像核桃似的。沉默的接過去,緊緊抱在懷裡。那時,大家的神情都是哀痛的,因為在這之前,我們剛剛參加了蕭嬸嬸的葬禮。蕭嬸嬸是一名畫家,但並不出名。多年的努力,終於有一幅畫入選世界級的畫展了。卻因為飛機失事,結束了短暫的一生。十二歲,已經隱約知道對於人類來說“死亡”意味著什麼。所以當看著層層花環中,蕭嬸嬸一如既往溫柔的笑容,無端的開始大哭。我哭,蕭醉也跟著一起哭。一場肅穆的葬禮。在我們兩個孩子的哭喊聲中沉痛的拉下了帷幕。蕭叔叔也決定離開這個傷心地,去奧地利靜下心,等情緒穩定後再回來。俗話說:“禍不單行。送走他們之後沒多久,爸爸的公司就發生了巨變,一夜之間,從家產萬貫到負債累累。由於蕭嬸嬸的事情,爸爸也沒有向遠在海外的蕭叔叔求助,賣掉了所有家產,離開了生活多年的城市從新開始,賺錢,還債,直到今天,蕭叔叔他們再次出現。“你想起來了?“蕭醉察覺到我的變化,激動的晃著我的手,說:”小晴!你想起來了嗎?”“是啊……”那卷錄像帶裡錄地全是我們小時候的事情,看著它,就像是重新經曆了一遍似的。“太好了,小晴,太好了!“蕭醉緊緊抓著我的手,高興的有些坐立不安。忽然站起身,推門出去了。過了一會,他回來了,手裡捧著一個淺灰色的,包裝精美的盒子。“記得這個嗎?”他坐回我麵前,把盒子遞給我,一臉期待的看著我。盒子上的圖案很眼熟,回想了一下,原來跟那天蕭醉給我的那塊巧克力是一樣的。我點點頭,想起來了,是他和蕭叔叔走前,我送給他的那盒。這麼多年了,他不會一直保存著吧?會生蟲子的……打開一看,裡麵原來是疊的整整齊齊的一盒包裝紙。“你那是說,一天一顆,吃完了回來找你。但是,當我和爸爸回來的時候,卻再也找不著你們了。電話打不通,問以前的熟人,也都不知道你們的去處……開學時在學校裡看到你,你卻是一副不認識我的樣子。雖然我一眼認出來了,卻還是忍不住懷疑,後來去教務處查了資料才確認是你。你居然完全不認識我了,那時候真的很生氣……”“不過現在好了,你想起來了,你終究完全想起來了,早知道,我就早點讓你看這卷帶子,你知道嗎,我每天都會來這裡看這卷帶子,反複的看,不停的看,隻有看著它,聽媽媽的聲音,看著小晴對我笑,我才覺得快樂……”“蕭醉……”我看著他,有些無話可說。“我好高興,小晴回來了!終於回來了!”蕭醉卻因此雀躍不已,無論做什麼,都要拉著我跟他一起。中午吃飯的時候,也任性的要跟我坐在一起。蕭叔叔略微說了他一聲,新嬸嬸連忙幫忙蕭醉說話,雲斯遙坐在桌子對麵看著,不知意味的抿嘴笑笑。中午吃過飯,蕭叔叔帶著我們到樓頂的花園裡散了下步,介紹了一番他種植的花種,然後就讓我們先去午睡,到兩點鐘讓人叫我們起床。按照蕭醉的意思,新嬸嬸把我安排在蕭醉旁邊的房間。中央空調把房間裡的空氣調節到最舒適的溫度,帶著徐徐緩緩的風,異常舒爽,而我卻睡意全無,抱著腿坐在床頭沉思。忽然眼角邊白影一閃,小白又不知從哪個角落竄了出來,蹦到床上,席夢思的床墊微微往下陷了一下,然後彈回來。“噯,小——小晴。”小白一本正經在我麵前盤坐下來,正了正聲音說。“那個,我接下來說的話,非常重要,你要每個字都認真聽,然後仔細考慮——”說著,他乾咳了一聲,以顯示事情的重要性。連咳了三聲之後,發現我並沒有因此而重視起來,不滿的“喂”了一聲,蹦了過來,在看到我凝重的神色,他憤慨的聲音頓了頓,換了種語氣問:“喂,你怎麼了?”接住他似乎忽然想到什麼,一下子氣憤的蹦起來。“被人欺負了?!是哪個,姓雲的,還是姓蕭的?!”“都沒有。”我放下蜷起來的腿,歎了口氣說:“隻是想起一些事情,心裡很難過。”“以前的事情?!”小白很不可思議的揮揮爪子,說:“那不去想不就好了!”“記起來,當然會忍不住去想。”“那就趕緊想其他開心的事情啊!”小白瞪著我。“我比較悲觀,隻記得不開心的事情,怎麼辦?”一臉無辜的看著他。“那就想辦法把不開心的事情變成開心的事情啊!像我,我最不開心的事情就是小時候老是被人欺負,不過後來我變強大了,就一個個的欺負回來,這樣,就又變成開心的事情了!所以現在想起來,也隻會記得我欺負他們高興的心情了!”他的話,聽起來像是有道理,但又像沒有道理。其實我覺得我自己倒是沒什麼,隻是偶爾想起來的時候,心裡難過一下。問題大的是蕭醉,他像是一直活在自己的回憶裡,不想走出來。他心底最大的陰影應該是蕭嬸嬸的死吧。把不開心的事情,變成開心的事情……我忽然明白了,快速翻身爬下床,套上鞋,就往外麵跑去。小白在愣了片刻之後,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事,急得連蹦帶跳的大叫起來,“小晴!喂!小晴!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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