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樹林裡回去，日頭就更加烈了，不過回去的路上衛菁菁一路比來的時候腳步子輕盈多了。對林夏一家的事情她是覺得很爽快，但是他們坐再久的牢，去再偏遠的地方勞改，也比不了她的陸征這麼多年以來吃的苦受的罪。對於那個蔣麗，儘管這件事情沒有切身實地地發生在現在的衛菁菁身上，但是她覺得原主在蔣麗的身上也是受了很多氣的，不然她也不至於第一次見蔣麗的時候內心一股子油然而生的火氣。最重要的是蔣麗還寫了舉報信舉報她們兄妹三個，就僅僅是因為蔣麗討厭她嘛？真的挺不可理喻的，怎麼會有人天天看著彆人怎麼過日子的？所以如果真的有這個必要，她一定好好配合調查，爭取給蔣麗個重判。回到家裡，兩個男人帶著一個小孩在練軍體拳，哼哼哈哈地，還挺正式的樣子的。衛菁菁看了也覺得挺好的，是該鍛煉鍛煉。“你們練著，我給你們熬綠豆稀！”綠豆是她中午做飯之前就熬好的，這天氣太熱，隻在飯時送一次水恐怕不夠的，也要給地裡辛苦的陸征和陸二姐喝點帶點兒甜的東西。衛菁菁一溜煙兒就進了廚房。小歡的眼淚差點就掉下來了，他本來是想向舅媽求助的，可是從舅媽進來的時候師傅就一直盯著他，他一句話都沒敢說。55555555好熱！“男人流血不流淚！忍著！”衛遠航凶巴巴地說。小歡可憐巴巴地把眼淚忍了回去，又有模有樣地練了起來。他才不流眼淚了呢！綠豆稀要熬的好喝，主要在於那個“稀”字。濃稠了的那是綠豆粥，不僅不解渴，也難煮爛糊，綠豆都融進湯裡，一口下去才清爽舒服。另外的綠豆她做了綠豆糕。村裡沒有甜食，那野蜂蜜都喝膩了，大哥買的麥乳精她喝過一次，奶味兒特濃，她覺得有點齁得慌。泡好的綠豆直接上蒸籠蒸，蒸到一碾就爛糊的程度就取出來壓成泥。壓好的綠豆泥和混合一點兒清油小小火翻炒，熱了之後加入蜂蜜和少許麥乳精的粉混合在一起就好。香香熱熱的麵團放涼之後被她捏成了可愛的小熊頭，捏好之後一些放在盤子上，一些放在一個洗乾淨瀝乾水的飯盒裡，再添上兩碗綠豆稀，一會兒給地裡的兩個人送去。她剛要轉身走，後麵已經整整齊齊地站了兩個人了。衛菁菁看著那一大一小，嚇了一跳，嗔怪地說：“也不吱一聲。”“小舅媽，這是什麼呀？”小歡指著台子上一個個可愛飽滿的綠豆糕問。衛菁菁拿起一個蹲下來笑著說：“這叫綠豆糕，小歡要吃嗎？”小歡忍著口水小手推開那塊散發著誘人香氣的綠豆糕，搖搖頭，“舅媽先吃。”衛菁菁也不猶豫，順著他的小手把綠豆糕給吃了，小歡從來不在大人動嘴前吃東西，有時候陸征他們下工晚了衛菁菁會讓小歡小吃，小歡從來都是不肯的。吃完飯也是大人不下桌他就不下桌，大人下桌了他就幫著收拾筷子，小小男子漢是很乖的。就是小歡和陸二姐一樣，是挨過狠餓的，一開始的時候衛菁菁不懂，隻要孩子吃就給他盛，後來陸二姐很難為情地告訴她其實小歡早就吃飽了的時候她才發現小歡的小肚子早就圓滾滾的了。是小歡太珍惜吃東西的機會了。聽說他兩歲的時候餓了是吃過雞食的，陸二姐上工回來才發現，小歡光著屁股坐在雞圈旁邊，手裡抓著的是混著雞屎的雞食，吃得津津有味。誰不心疼這樣的孩子？後來衛菁菁明白了，也就知道小歡的量了，每次他吃飽了都會提醒他不吃了。小歡等著小舅媽吃完就興高采烈地和衛遠航一起給陸征和陸二姐送去了，他牽著衛遠航的手，一邊走一邊笑嘻嘻地和衛遠航聊天。衛遠航呢，小歡說一句他回一句，哪怕再天馬行空，他都接得住小歡的茬。衛遠途吃完東西也出門了，按理說他應該等派出所去找劉瘸子，但是他有點等不了了。誰又知道之後會出什麼岔子？衛菁菁掐著時間，把那兩件衣服再收拾了一下，就又進了廚房。兩個哥哥明天就要走了，晚上的飯是大家坐在一起好好吃飯的最後一頓，她要做滿一桌子的好菜。為了這頓飯，她從昨天就開始準備了。醃製好的排骨和豬裡脊，是要烤的，昨天做了下水火鍋就沒有做鹵排骨，這一半的排骨她打算鹵好放在罐子裡泡一晚上，明天給兩個哥哥帶回去放在路上吃，當然，還要加上幾個抗餓的餅子。豬耳朵切得薄薄的涼拌，剩下的豬五花原本就打算做成東坡肉，家裡人除了她和小歡飯量都大，她也就做得毫不顧忌。反正不做也放不了多久，不過一會兒她還打算給趙小蘭和二狗送一份。趙小蘭前幾天幫著她通風報信，二狗平時和陸征玩的最好，上次也和趙小蘭幫著陸征找她，還有那個漂亮的葫蘆。隻是做了一會兒，她就慢慢發現廚房裡的人開始多起來。先是看見她忙上忙下的二哥進來了，後來是從城裡回來的大哥也進來幫忙，最後是小歡端著個盆做他的老工作——洗菜。後來衛遠途又特地去借了個爐子回來烤肉，衛菁菁不知道他從哪裡弄來的，反正大哥總是很有本事，有他在的時候什麼都不用操心。二哥呢，看著吊兒郎當玩世不恭的，實際上廚房的事情做得也很細致，他認真的樣子和大哥看著才更像真正的雙胞胎。後來陸二姐和陸征迎著夕陽回來了，一回來也加入了烤肉的行列中。愉快又暖融融的氣氛蕩漾在破舊的屋子裡，衛菁菁和衛遠航在廚房你一嘴我一嘴地聊著天，就是衛菁菁聊起二哥喜歡什麼樣的女孩的時候他支支吾吾地半天回答不上來。外麵的陸征和衛遠途那裡就跟演啞劇似的，兩個人一個生爐子一個烤肉，偶爾默契地對視一眼，沒什麼話可說。本來衛遠途還覺得有點尷尬，一直尷尬著就不尷尬了，甚至還吃了兩塊肉。小歡像是陸二姐的小尾巴似的跟在後頭做事，小嘴兒還一直嘰嘰咋咋地炫耀今天又寫了什麼字，又練了什麼操。吃飯的時候衛遠途還拿出了一瓶酒，幾個大男人原本還有點拘謹，後來喝上幾杯之後一個比一個上頭，連平時不怎麼說話的陸征都陪著他們說上了半宿。衛菁菁聞著酒味就不舒服，最後趕陸征跟著兩個哥哥在茅草房裡一起睡了一晚。她洗了澡回了房，手裡的東西繡完了，她伸了個懶腰，被外麵彎彎的月亮吸引住了目光。注視了一會兒，她也忍不住，把眼睛笑成了月牙兒，然後一吹燈，上床休息了。日子嘛，過著過著，就甜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