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過後是三天的休息，等到休息過後又要上地裡播種新的農作物了。而休息的這幾天很多村民也沒有閒著，有的村民發了糧食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扛著糧食上城裡換錢了。有的是自己家糧食有多的，有的是精打細算之後節省下來的，換了錢再去買點村裡頭沒有的東西。衛菁菁沒多少糧食，她也沒有賣糧食的打算，不過今年家裡的糧食都快放不下了，所以她拿著粗糧，在村裡和大家換細糧，有細糧的幾乎都樂意來換。為啥？因為粗糧管飽，分量大，衛菁菁願意用同等價值的粗糧換細糧，這讓那些正要去城裡買細糧的村民們樂開了花。這不用擔著擔子走遠路了，也不用在黑市提心吊膽了，何樂而不為？林家欠陸家多年的糧食發糧那天還了不少，但是還沒還完，這事就該感謝劉瘸子了，據說他後來又主動去了趟派出所，齊國棟也配合地拿出了大隊前些年的工分冊子。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的，嚇一跳。劉瘸子也不愧是這個年代讀了書的人，之前他自己親自登記的冊子都被一整個的魔改了，雖然這事他也落不下什麼好，甚至還有可能會被林家的兄弟記恨上，但是他還是跟著齊國棟高去了派出所。不僅僅是欠陸征的，村裡彆的老弱病殘的也欠，真是太惡劣了。這就有了林家三兄弟為了不被收房子，在東拚西湊地湊糧食的事情了。不過這糧食還是湊不齊，他們都不知道這麼多年自己的親爹親娘和親妹妹捅下一個這麼大的窟簍。且不說三個人分了家之後根本就不是一條心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誰都不願意多出，誰又都不願意騰自己住的房子。一來二去，局長帶著幾個警員親自來了村裡收房子。林家的老宅被林家的三個兄弟分成了四份，三個人一人一間，中間的那間是給爹娘小妹留的。這次原本隻需要每個人貢獻一些糧食，四間屋子再賣兩間就能解決的事情，這三兄弟卻誰都不願意賣自己的那一間，拖了好幾天，本來以為拖著拖著，這事就過去了。可這事鬨得多大？現在每個生產隊都開始查工分不說，上麵都通報批評了，最後局長都不耐煩了，乾脆把整個老宅全部收了。加上這個季度林建平張翠花的工分，就能抵扣上了。這下三兄弟再鬼哭狼嚎也沒有用了，這老宅可沒寫他們的名字，也不需要他們同意的，本來公安局已經給足了麵子了，他們不領情，怪誰？今天二狗和陸征走在上山的路上的時候還在說這事呢，不過都是二狗在說，陸征不怎麼搭理。“征哥，你說這林浩林天和林傑也是倒黴，怎麼就攤上這樣的父母妹妹了呢？林天就算了，本來他外婆就還給他留了一個小屋子，林傑現在不但沒有住的地方，老婆女兒都快沒了！林浩婚都沒結，估計以後要結婚也是難咯！”陸征不回答他他也不覺得有什麼，又繼續說了起來：“這林浩，以前還看向嫂子了呢！那林建平和張翠花也不知道多大的臉了，還覺得嫂子配不上林浩，真是再村裡當乾部這麼久，飄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陸征的手微微一滯，不過沒多說什麼，向著森林深處去了。他媳婦招人稀罕，他知道的，這放大街上一看，沒人能和他媳婦比的。但是心裡的彆扭勁還是少不了的，這感覺吧，就像忽然就懂了“金屋藏嬌”這幾個字的意思，他恨不得把他的小媳婦放在家裡供起來。當然，就是想想，阿菁那張巧嘴他是說不過的，就算說的過那人還會蠻不講理地用嘴把他的話都堵回去，然後他就自然而然又順著她了。真沒出息。想到這裡陸征的眼角就直抽抽，但是又慢慢露出了一個自己都沒察覺的笑。這些微表情落到了二狗的眼裡，他隻覺得他征哥是不是……多少有點魔怔了？不然怎麼最近沒事就笑捏？“坤哥是不是約了半個月後？”陸征忽然問，不過他一回頭，就看見二狗跟個癡漢似的看著自己。他尷尬地的微微咳嗽了幾聲。二狗一愣，這被抓個現行的感覺是真不好受，他趕緊挪開了目光，臉都紅了大半。悶悶地回答：“可不是，他也體諒我們農忙來著。”“嗯。”陸征帶著二狗往自己在林子裡的老秘密基地去了，最近他是每天都會上山的，阿菁懷孕了，得補，家裡人多了，也需要東西換錢。那一包珍珠也被他藏在了山上，他識貨，知道那是好東西，現在重要的是把它們給賣了。……衛菁菁在家裡好說歹說，還是沒能勸說二姐和自己一起上城裡逛逛。她隻好和等在門口的趙小蘭一起準備出去了，人才換了衣服呢，二姐又從自己的小房間裡追上來了。“菁菁！你等一下！”衛菁菁回頭，二姐把她拉到了一邊，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個小布包，“菁菁，這個你拿著，想買點什麼就買點什麼。”衛菁菁看過去，小布包裡麵是很多張毛票分票，還有一點點糧票。她剛要回絕二姐又開口了，“菁菁，你該花就花，用不著給家裡節約，我也知道你娘家給你留了不少東西，這就是一點心意，你收下吧。”二姐說這話的時候言深意切，一雙眼裡帶著點小心翼翼的期待，手無措地放在兩邊。“謝謝二姐，我剛好想買點糖吃呢！”衛菁菁從二姐溫熱的手裡把布袋子接了過來。她心裡又感動又覺得好笑，二姐和陸征這兩姐弟簡直是一模一樣，都舍得給她花錢，還很期待她花他們的錢。這種“期待”說不上來，陸征的是希望她依賴他，因為他是她的男人。二姐的呢，則是因為覺得自己和弟妹住在一起，吃用都在一起，她心裡過意不去。這袋錢來的直接又真誠。二姐實誠又淳樸，還讓人覺得心裡暖洋洋的。看見弟妹把錢給收下了，陸二姐立即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想買就買，現在家裡你最大！”衛菁菁不好意思的笑了，又和二姐說了幾句就和門口的趙小蘭一起出門了。這個布袋子在她的手上有點沉甸甸的，這筆錢她打算給二姐存下來，小歡以後還要上學呢。至於二姐老覺得欠了他們的這回事，衛菁菁卻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她從來沒有“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這樣的思想，這是二姐生活了那麼多年的娘家，不會因為她嫁進來而改變。對於那些肉和糧食，肉很多都是陸征弄回來的，弟弟對姐姐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二姐值得他們對她好，她勤快，人也好。糧食就更不用擔心了，二姐多能乾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都是她自己的本事。衛菁菁自認為不是什麼喜歡無私奉獻的冤大頭，但是她也不是小氣和喜歡斤斤計較的人，你對我好，我就對你好，隻是這樣而已。就是這簡單的幾件事情，每每和二姐說起來的時候，二姐都一臉惶恐，衛菁菁覺得無奈，隻希望這些思想可以像勸說二姐離婚一樣給她潛移默化就改變了。隻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出門好一會兒之後，二姐把小歡放在了張秀家，然後挑著裝得滿滿的糧食的擔子就出門了。